昨天晚上折腾了一宿，乔念已经累得不行了。
    只是见厉曜这么说，她也没说什么。
    毕竟没必要在这些事情上跟他对着干。
    而厉曜，见她不说话，老老实实的窝在沙发上看杂志，也没管她，趁着有时间，低头处理手里的文件。
    陈延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两分早餐，左右都是乔念平时喜欢吃的。
    温暖香甜的味道刺激着味蕾，乔念懒懒的抬眼看向陈延手里提着的吃的。
    老实说，她的确有些饿了。
    陈延看她这样子，清闲的笑了笑，随即将吃的放到她面前便直接出去了。
    乔念打开保温盒，拿了筷子正准备吃，厉曜却径直走了过来，伸手将她手里的筷子接过来，夹了一块点心送到她嘴边。
    “……”
    乔念眉心微蹙，眉眼里稍稍凝着些许疑惑：“你这是做什么？”
    厉曜漫不经心的嗤笑一声，声音缓缓的：“念念，我们以前都是这样的。”
    乔念嘴角僵了僵，视线看向别处，渐渐的，微敛着的笑带着些许无奈：“瞧瞧，连你都会说以前了。”
    厉曜手里还小心翼翼的捧着给她的吃的，听见她这么说，眉眼不由得颤了颤，好一会儿，才懒懒的笑着：“因为以前的确太好了，你也知道的，人总是这样的，关于那些美好的东西，总是会时常拿出来怀念。”
    乔念眉眼里噙着笑，甚至，懒得搭理她。
    厉曜也不意外，手里的点心又往她嘴边送了送，然后才又接着道：“念念，你得明白，我只是个普通人，贪心不足，是我的劣根，也是我的权利。”
    他说话的声音缓缓的，好像是不经意跟她说起的一件小事一样。
    然而这件小事，却于无形之间透露着对她的压制与警告。
    “念念，听话好不好？我相信，我有那个能力让你幸福，你不爱纪北，甚至对莫昇的付出完全无视，所以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他缓缓说着，语气平淡又深刻：“而且，你以为你离开我真的能过的安稳吗？”
    “纪北会放过你吗？”
    “莫昇还会像以前那样老老实实的站在朋友的位置上吗？”
    厉曜的手始终悬在她嘴边，她不肯吃，他就那样一直维持着，完全不嫌累。
    “可能连褚熙都不会再安分守己了。”
    他语气里堆满了威胁，但又有几分莫名其妙的循循善诱：“念念，你那么美好，即便跟我在一起还有那么多人不肯死心，何况是让你自由了？”
    当然：“男人嘛，都对美好的优秀的女人情有独钟，也算不上你招蜂引蝶，但你明明自己都不喜欢搅进那样的局面里，为什么不能退而求其次的寻求庇护？”
    就好像……
    “一开始那样。”
    厉曜终究是累了，将点心连同筷子一起放下，稍稍舒缓了一口气，才又接着道：“你知道的，只有我才能给你想要的庇护。”
    乔念有些绝望。
    她不该如此软弱的。
    从一开始就是。
    她不该因为害怕就找上厉曜的。
    有些事情，从来都只有她自己才能面对。
    逃不开，也不可能逃开。
    她以为她无能为力了，找上厉曜，利用他，希望得到他的庇护，可归根结底，她的恐惧，她害怕的，从来都没有消失。
    所以……
    她凭什么以为现在可以离开他的庇护？
    说到底，是她自以为是了。
    厉曜见她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伸手将乔念拦在怀里，温柔的声音里蔓延着些许渴求：“我不可能放过你，你自然也不会乖乖听我的话，但念念，我们这样耗下去有意思吗？”
    乔念紧紧的攥着手，指甲刺进皮肤，疼得难受。
    然而厉曜温雅的声音却好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一样，密密匝匝的从天而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一直以来都是我退步，都是我惯着你，现在，轮也该轮到你迁就我了吧？”
    乔念无言以对。
    老实说，她与他之间，也的确如厉曜所说，总是他迁就她多一些。
    也是乔念一直以来都太得意了，居然忘记他的迁就，她得来，从来都名不正言不顺。
    而名不正言不顺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是要还的。
    厉曜似乎并不想得到乔念的回答，反正，他的决定，要不要退步，要不要迁就谁，从来都是看他心情。
    乔念被他紧扣在胸口动弹不得。
    半天，乔念才沉沉开口：“我累了。”
    她声音微弱，甚至有些模糊，厉曜听得不是很真切，低头凝眉追问道：“什么？”
    “我累了。”乔念仰头看他，每一个字都说的极其无助。
    厉曜眼眸微颤，好一会儿，低头吻上她的嘴唇，温柔的手掌覆在她脸颊上，稍带着薄茧的指腹漫不经心的磨蹭着她的脸颊，声音里夹杂着些许妥协与欣喜：“那……先吃点东西？”
    乔念没说话。
    厉曜小心的喂她吃了一些，乔念没什么胃口，吃的并不多，厉曜也没难为她，见她多少吃了一点也就没管那么多了。
    抱她去里面的休息室，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乔念没阻止，什么都由着他。
    厉曜笑起来的时候颇有些志得意满的欣喜。
    她的确累了，懒懒的闭上眼。
    厉曜则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才走开。
    听见休息室的门关上，乔念才侧了侧身子。枕着手臂睡下。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隐隐听着外面他的办公室有人说话的声音，才渐渐醒过来。
    “阿曜，你总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吧？这种事情还要我跟你一而再而三的说吗？”
    厉曜：“您本身可以什么都不说的，为什么偏偏要跑来白费功夫？”
    “还不是你任性胡闹！”樊惠显然是被厉曜毫不在意的态度气到了，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懑：“要是别人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她偏偏就是乔汐念……”
    “阿曜，哪怕是乔颜呢？为什么偏偏就得是她？”
    哪怕是乔颜呢……
    哪怕是乔颜呢……
    一时间，那短短的一句话，就好像是一道炸雷一样在她耳边炸开。
    她身体径直，手臂紧紧的环抱着肩膀，怔怔的，好一会儿拉了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在里面。
    外面说的话她原本就听得不是很真切，如今，便更是什么都听不见了。
    而办公室里。
    厉曜脸色僵冷阴沉，视线落在樊惠身上，好一会儿，咬牙道：“妈，你记住了，哪怕我没有乔念，谁都可以，唯独不可能是乔颜！”
    樊惠怔了怔，一时无言。
    厉曜按了下内线电话通知陈延：“送太太回去。”
    整个厉家都在厉曜的掌控之中，如果他不想见樊惠，她也不可能会走到他办公室。
    而自然，厉曜可以见她，也可以不见。
    樊惠显然没想到厉曜对她会这么冷待。
    虽然像他们这种家庭，亲情血缘原本就淡泊，虽然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到底她是他母亲。
    他却像对待一个谈不来的合作伙伴一样，未免太凉薄。
    然而，樊惠甚至来不及多想，陈延便已经从外面进来了，毕恭毕敬的站在离樊惠有一些距离的位置，淡淡的：“太太……”
    樊惠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一些，可渐渐的，发现越是忍耐心里越有气。
    “阿曜，你做作吧，迟早有一天，你跟整合厉家都会毁在那女人手里！”
    厉曜也只是笑笑，并不在意。
    厉家从来都不是他在意的。
    至于他……
    他要怎么样，自己就可以做决定，自然不需要考虑这些有的没的。
    厉曜不说话，樊惠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虽然心里气愤，但厉曜这性格从来都这样，如今再想管，显然已经晚了。
    陈延出去送樊惠，江垣正好从外面过来，看见樊惠一脸不高兴的从厉曜办公室离开，赶紧进来了。
    “怎么了这是？”
    厉曜语气淡淡的：“还能怎么样？”
    江垣看他这样子，多少也猜到了，牵了牵嘴角，幸灾乐祸的调笑着：“哎呀你也真是的，娶了媳妇连自己爹妈都不要了的人……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厉曜眉眼微敛着，也不说话。
    江垣视线落在他身上，盯着看了一会儿，轻笑一声，懒懒的说着：“哎呀你也别想那么多，总会过去的，毕竟是你娶老婆也不是他们娶，只要你们两个过的好，他们也懒得理。”
    之所以会问，还不是因为他们过的不好？
    乔念与纪北那关系，前段时间又除了那么一档子事儿，叫谁看谁都觉得他们过得不好。
    既过的不好，乔念又不是他们满意的儿媳妇人选，可不是要跳出来说一说吗？
    多也是希望厉曜能迷途知返。
    但，他们的儿子，他们未免也太不了解了。
    毕竟厉曜从来都不是那种会迷途知返的人，更何况他对乔念……
    难保不是动了真心。
    只不过，厉曜是个别扭的人。
    他忘不了曾经让他心动的人，无法隐瞒，又不看放手。
    可是这天底下哪儿那么好的事情啊。
    更何况，乔念也从来不缺对她好的男人。
    不是纯粹的一颗真心，怕是她也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