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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一念之间

      香禾距离最近,第一个感觉到她的异样,忙着急又关心的问道,“王妃,您怎么啦?”
    此刻的云意面色惨白,眉头紧皱,状态明显不对劲,她手抓着领口的位置,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无暇开口说话。
    二人的动静引起桃黄的注意,她只是瞥了一眼,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过来,声音里带着震惊,“王妃,可是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去请大夫来。”
    她冲着香禾点头,彼此心领神会。
    正当桃黄要离开之际,云意却忽然弓下身子,她单手撑着餐桌,嘴巴一张一合,用力的干呕。
    这可吓坏了两人!
    香禾胆子小,着急起来变得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倒是桃黄冷静镇定,迅速端来了痰盂,几乎就在眨眼间,云意哗啦啦的吐了。
    难受…
    五脏六腑像是搅拌到了一起,上下左右剧烈的颠簸令人筋疲力尽,鼻子下面源源不断钻进来的油腻味道,正迅猛的刺激着她的感官,她控制不住那种恶心的感觉,闷着头张大嘴巴再次呕吐起来。
    香禾被这个架势吓到了,害怕的哭出声,嘴里念叨个不停,“王妃这是怎么了?桃黄…王妃这是怎么了呀?会不会有事?”
    “别乱说。”桃黄立刻打断她,不过她心里也没底,只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随后她顿了顿,边给云意顺气边道,“我记得返程的路上,王妃也有过一次呕吐,”
    “那是怎么回事?”香禾迫不及待的打断她,“哎呀!算了!你先在这里照顾着王妃,我去请大夫!”
    云意吐的差不多,胃里舒坦了些, 她借力撑着桌子坐下来,用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嘴,抬眸看见香禾,把她叫回来。
    “王妃,”香禾不确定的问,“您身体没事吗?奴婢还是不放心,不如……”
    “没事。”云意摆摆手朝她说道,“我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就是奔波劳累,加上刚回京有点水土不服而已,你们不必大惊小怪的。”
    桃黄还是不放心。坚持道,“不然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
    “这么晚了还是明天再说吧。”云意身子不大舒服,连带着精神和脾气都不大好,她知道二人都很关心她,可就是莫名觉得烦躁,她皱着眉,扫了眼桌上的饭菜,“把这些肉都撤了!没胃口。”
    香禾还想再坚持,张嘴欲言又止,被桃黄扯了扯衣袖,她点点头,“好,那就都听王妃的,若是明日还不舒服,就请大夫来看,至于晚饭,若是水土不服,应当慢慢适应,奴婢给您盛碗粥吧?”
    云意脸色这才稍稍有所缓和。
    她胃口不好,因此吃的并不多,桃黄和香禾都不敢再劝,听话的差人撤走饭菜,询问她要不要等容修回来。
    “还有点困。”云意揉了揉眉心,“我再去睡一会,等王爷回来了,你记得喊醒我。”
    容修奔波辛苦多日,一回到京城,同样疲惫不堪,然而碍于公务在身,只能强撑着一口气,进宫汇报情况。
    余宣帝亲自迎接,阵势很大,容修略有些受宠若惊。
    他以前不是没出外巡视过,倒是也办过不少出色的公务,但没有一次像这回一样,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余宣帝特意从高高的龙椅上走下来,面色慈祥和善,他自然而然的拍了拍容修的肩膀,声音里带着自豪和欣喜,“容修,这回你办的事可真是漂亮!你的事迹可是传了开来,从坊间到朝堂,都是一片称赞之声啊,哈哈哈!朕很是欣慰,你说吧,这次你可想要什么奖励啊?”
    容修诚惶诚恐的行大礼,高大挺拔的身子匍匐在人群里,他目光盯着地面不敢有所逾越,声音保持一贯的清冷,“回皇上,这都是身为臣子应当做的,为圣上分忧,是臣之荣幸,臣感激圣上给予这次机会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奢要什么奖赏啊?”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寂静。
    高!
    可真是高!
    如此不动声色的拍马屁功夫,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值得学习,值得研究啊,怪不得容修年纪轻轻,就能深受圣上的宠爱与器重,这都是有原因的呀!
    在场的官员乱七八糟的想着,对容修的敬佩之情,又多了几分,想不到平日里看起来一丝不苟一心只有公务的王爷,吹嘘遛马起来也是骚的让人防不胜防啊!
    容修却没在意别人怎么想,他只是隐约觉得,余宣帝的反常,有哪里不一样,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可由于他刚刚回京,对京中的近来的势力变换,都不太清楚,不敢妄下评论,只能小心翼翼的应对,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
    “我大余朝有你这样的臣子,实在是国家的幸运。你啊,可真是像极了你的父亲!”他好像是不经意提到了这个话题,说出口才觉得有多么不合适,于是尴尬的笑一笑,自己找台阶,“罢了,知道你不会要什么封赏,那明晚朕为你举行庆功大会,你可一定要来参加啊!”
    庆功大会古来就有,容修没少参加过,他点了点头,朗声应下,在起身的时候朝着左边看了眼,揣手立着的云守道对上他的视线后,平和的点了点头,见没人注意,他走近几分问,“云儿呢?”
    容修觉得,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杀父仇人就在眼前,看见他的风光硬朗,得意成功,再想到父亲临死前的痛苦狼狈,挣扎与凄惨,他的心又痛又灼烫,身体内翻滚的热血,一股脑的往上涌,耳边始终有个声音在不停的重复,厉声质问为什么。
    为什么他还好好活着,父亲却要长眠地下?
    为什么他能功成名就,继续扮演虚伪恶心的角色?
    为什么他明明做了坏事,良心却没有一丝不安稳,为什么他非但不心虚为什么还要把云意嫁给他,为什么他要让他痛苦犹豫,难道他笃定这辈子他都寻不到真相,不知道他做过的龌龊之事吗?
    天人交战,激烈的把他撕成两半。
    一半是理智,一半是情感。
    容修在其中挣扎不休,他的拳头紧紧捏着,放在腰间的长剑微微震动,发出渴望破风而出的声响,所有的风云,均在一念之间,均在容修的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