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那女人的声音，凌小安的眼底逐渐变得黯然，忽而她抿着嘴角，无声地笑了笑。
    电话里的人好似察觉到异常，哭声慢慢停止下来，疑惑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哽咽的嗓音仿佛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将手机还给他，凌小安抬起眸子，眼底的情绪也随之凝结，那双眼睛看起来没有光泽，也没有温度。
    “还是萧总自己接吧，她在哭，好像，挺伤心的。”
    萧寒垂眸睨了眼，从她手里拿过手机，连半秒钟的迟疑也没有，直接就冷冷地往边上一甩。
    摔成这样，手机大概是报废了，不过又怎么样呢？
    打不得她，还不能发泄发泄？
    他憋了四年，是快憋出内伤了！
    他伸手握住她的腰，把她牢牢固定在怀里不许她动，他的下颚用力搁在她肩窝，嗓音沙哑：“我为什么要接？她伤不伤心，和我有什么关系？”
    凌小安挣扎了一下，反而被扣得更紧，细细碎碎的胡渣很是扎人。
    她使劲扭着脖子，别过脸，尽可能避开他强烈的气息。
    可是那股气味却丝丝缕缕缠紧了她，侵入到她每一个毛孔里。
    “和你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吗？呵呵……”她的笑声轻轻淡淡，也有几分悲凉，“萧寒，你究竟在骗谁？骗你自己吗？”
    四年来，她没有刻意想要去知道，每次漫漫有意无意说起，她总是立刻就打断，扯到别的话题。
    后来，终于下定决心回来江城，她和晚晚有了联系，但她仍然不想听见任何关于他和那女人的事情，她不让晚晚提起。
    然而，即便她再不想知道，刚才的那一通电话，足以说明一切……
    他修长的手指穿梭过她柔顺的发丝，硬是把她清冷的脸庞转过来。
    “你还爱我，否则的话，你不会生下我的孩子，是不是？”
    “不是”她愤恨地瞪他，她不知道这只变态是哪里来的脸？哪里来的自信？
    “不是！”
    可任凭她此刻喊得再大声，任凭她的目光再决然。
    她的心里，少的是底气。
    为什么要生下念念，如果真的恨透了他，那为什么……当初宁愿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不顾医生的劝阻，一定要生下来？
    “玩了四年，也该够了，凌小安你给我听好，从现在开始不准给我胡闹，不准再离开我半步，尤其是不准让我找不到你！”
    “还有，明天跟我去把结婚证领了。”
    “萧寒你能要点脸吗！”她愤恨地瞪着眼睛，嗓音不由得尖锐了几分。
    结婚证？
    神经病！
    “这里也顺便收拾一下，明天我会让四两过来一趟，把你和孩子的东西搬到我那里。”
    “萧寒！”
    “给我闭嘴！这四年来的账，我会慢慢和你算，我会好好和你算！”
    凌小安气得捏紧拳头，他为何可以说得如此理所当然？他有什么资格用这样的态度面对她、指责她？
    简直就是个间歇发作的神经病！
    她淡淡地看向他，望进他的眼底，目光没有半分退让和胆怯：“我是生了你的孩子，可是萧寒，那又怎么样呢？”
    “念念的确很想要爹地，她可以叫你爹地，她当然也可以叫别人爹地，你觉得这四年里……我难道不会有别的男人吗？”
    萧寒的眼里一下子就烧起火，这说的都他妈的什么屁话！
    “凌小安你这该死的女人，你再敢胡说八道一个字！”
    别的男人？
    她敢？
    他非扒了她的皮！
    “怎么？又要弄死我吗？”
    她淡淡地凝视着他的脸，不急不慢地回道：“萧寒，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吗？”
    “小峥死了，言言……找不到了，我的弟弟姐妹已经不在我身边，你还能用什么来威胁我呢？”
    提及她的弟弟妹妹，他的目光倏尔一沉。
    那件事情，她弟弟的死……他知道是他错了，错得太离谱、错得无法挽回。
    四年前在医院的场景历历在目，当时分明感觉到她有些反常，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做。
    那时，他只是想着，倘若苏远的眼角膜移植手术成功了，那么他亏欠苏远的，也就全部还清了。
    可他怎么都想不到，她的弟弟竟然在那一天出了车祸，而偏偏就那么凑巧，苏远的眼角膜是她弟弟的。
    他眯起眸子，手心轻轻摸着她的头发，低沉出声：“想知道你的妹妹在哪里？”
    凌小安睁着错愕的眼，良久没有说话。
    他靠近过去，在她软软的耳边轻轻呵着气：“那就乖乖告诉我，过去的四年，究竟有没有过别的男人？”
    “萧寒！”
    “好好回答，嗯？”
    “……”凌小安咬着唇，可就是不开口。
    小峥出事后，蒋丽芬和顾雷消失了，言言也不见了。
    四年的时间她始终没放弃寻找言言，但仍然一点线索都没有。
    她不相信他知道言言的下落，如果他能找到言言，那么他也不至于找不到她。
    就在陷入僵持的时候，忽然两名警察闯了进来。
    “……”
    就在这时，小人儿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那双萌萌的大眼睛望着警察叔叔。
    警察摇摇头，严肃地教育：“以后家庭纠纷不要随便乱报警，这是浪费警力的行为！”
    小人儿瘪瘪嘴，手指头指了指萧寒，委屈地小声说话：“可是……爹地一直说要弄死妈咪。”
    “所以……”
    “所以，我才打电话给警察叔叔的。”
    低头看着自己的女儿，萧寒的脸黑得不成样，可恶的小鬼头！
    等警察离开后，萧寒一把抓着孩子的胳膊，不过还未来得及开口训斥，小人儿便伤心地哭喊了起来。
    “呜呜……爹地打念念……”
    “妈咪，念念害怕！”
    “放开我的女儿！”凌小安赶紧抱着，赶紧哄着。
    母女俩走进房间，房门被锁上了。
    萧寒愣愣地站在外头，脸绷得死紧，听见里面的哭声慢慢减弱，他的眉心才稍稍缓和一些。
    房间里，小念念紧紧缠着妈咪的脖子，脸上还管着豆大的泪珠，带着哭腔的小嗓子又委屈又可怜：“妈咪，为什么爹地这么凶？”
    “暖暖的粑粑才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