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陆漫漫远去的背影，夏穆承的目光越来越深沉。
    站了会儿，他才坐进车里。
    ……
    当天晚上，陆漫漫接到了江卓的电话。
    他说她尚且处于怀孕初期，诊所里进进出出的全都是病人，这段时间江城大面积爆发流感，形势很严峻，所以她真的不太适合这时候过来上班。
    她只是说了一声“好”，什么话也没多问，她理解江卓。
    夏穆承如果有心想弄垮江卓的私人诊所，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不想让江卓难做。
    其实……
    已经让他难做了。
    但是就在接完电话的半个多小时后，江卓竟然出现在她的公寓门外。
    “你怎么……”
    江卓手里拿着一只黑色的保温袋，脸上露出一抹很温和的微笑：“这么晚，我是不是不太方便进来？”
    “哦，没有。”陆漫漫后退了一步，把江卓请了进来。
    气氛有点尴尬。
    “那个，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陆漫漫不自在地拉了拉睡衣，有点不知所措，愣了会儿才想着去倒水。
    “……家里没水了，你等等，我现在烧一点。”
    “不用麻烦，我不渴。”江卓走过去，拿走她手里的电热水壶。
    虽然他一直在微笑，可是她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
    做医生有多累，她是知道的。
    虽私人诊所不像公立医院忙得昏天黑地，但他是诊所负责人，必然不会让自己闲着。
    江卓直接拉住陆漫漫的手，让她在餐桌边坐下，随后他拿出保温袋里的东西：“孕妇经常容易饿肚子，我带了夜宵过来，番茄排骨汤，要不要尝尝看？”
    他倒了一碗给她，味道很香，色面也很好。
    陆漫漫意外，盯着他瞧：“是你做的？”
    江卓微笑：“我从来不吃外卖。”
    “我不是这个意思……”
    端起碗，陆漫漫浅浅尝了一口。
    味道酸酸的，不是她喜欢的口感，她也不喜欢番茄，几乎不怎么吃。
    “很好喝。”
    她把那一碗汤都喝完了，当着江卓的面，把两块排骨也啃了。
    不喜欢的东西，其实也可以吃下去，也没有那么难吃。
    江卓又倒了一碗汤：“刚才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
    “你不用解释什么的，我都明白。”陆漫漫轻笑，脸色很平静。
    “我爸爸那边，我会和他说清楚，还有我知道，像我这样的情况，确实不太适合出来相亲。”
    “其实就是想气气那个讨厌的人渣，现在也气到了，所以……就这样吧。”
    “不过江医生，以后你想拒绝相亲对象，直接用说的就可以了，没必要大晚上再送碗汤过来，再说我真的不太喜欢吃番茄。”
    “……”江卓凝噎，又觉得有点好笑，这个女人真的挺可爱的。
    “你不喜欢吃番茄？”
    “嗯，不喜欢。”
    “那下次我放点土豆，土豆喜欢吗？”
    “……”
    江卓把保温袋收拾好，然后拉了把椅子在陆漫漫旁边坐下。
    静静的，他凝视着她的脸。
    昏黄的灯光衬托出她的柔美，他又一次在心里感叹她的美，他几乎没办法从她脸上把视线移开。
    他也已经三十了，但是恋爱的经历只有两次，一次是在医科大学的时候，对方是同班同学，不过最亲密的接触仅限于拥抱和亲吻。
    再后来，前几年他又谈过一个，也进展到了最后一步，发生了男女关系，然而对于那方面的事，他好像真的不是特别热衷，甚至于是挺冷淡的。
    现在看着陆漫漫……
    他能清晰感觉到内心在躁动，尽管这个女人根本对他不感兴趣，尽管她，此刻怀着别人的孩子。
    “那天你问我，愿不愿意做你孩子的父亲，这个问题我考虑过了。”
    陆漫漫抬眸，眼底滑过诧异。
    愣神时，眼前覆下来一道黑影。
    江卓站着，弯着腰，双手握住她肩膀，继续淡淡地开口：“在我愿意之前，你是不是真的愿意让我成为孩子的父亲？”
    “你……什么意思？”
    陆漫漫微微侧过脸，过分烫人的目光让她有点经受不住，她站了起来，目光闪烁。
    “陆小姐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江卓轻笑，表情始终淡然。
    淡然，却也很有温度。
    她曾有过婚姻，她还说过，过去四年她和另外的男人同居过，她现在又怀着别人的孩子。
    这些终究都是过去的事情。
    但若是她心里仍然爱着别人，那么他江卓就是再喜欢，再怎么被吸引，他也绝对不会放任自己开始这段感情。
    这是对彼此的尊重。
    江卓说完这些就离开了，走的时候他依然对她微笑。
    陆漫漫静静地站在玄关，想着方才江卓说的那些话。
    江卓和夏穆承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和南宫尊也不一样。
    过去四年，南宫尊对她关怀备至，甚至把她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正因为这样，在面对南宫尊的时候，她总有着隐隐的压力，她告诉自己不能辜负这样一个深情体贴的男人……
    但江卓，很奇怪啊，面对江卓的时候，她没有一丁点儿的压力。
    她的过去，那些难堪的事情，她可以很坦然说出口，就连给孩子找个爸爸那种听起来很不正经的话，她也脱口而出。
    之后的日子，陆漫漫继续住在公寓安胎，闲暇的时候看看医科书籍。
    生活很平淡，也很平静。
    晚晚和小安有时会过来陪她，几个小家伙也跟着来过，她们经常约在外面吃饭。
    同样是孕妇，晚晚的胃口出奇的好，而她的胃口一般般，都没怎么长体重。
    陆海江也带着佣人来过，恨不得把老宅的厨房一块儿搬过来。
    至于她和江卓，他们偶尔会通电话，彼此问候一下，聊些很日常的事情。
    江卓后来也来过公寓，给她带了土豆排骨汤……
    她似乎挺喜欢这种相处模式的。
    江卓不会给她压力，没有说过喜欢她，也没有说以后要怎么样。
    她也对江卓说过，如果他想的话，随时都可以再跟别的女人相亲。
    江卓笑了笑，然后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