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莎士比亚说过一句话，我觉得他说得特别对！”她突然竖起食指，伸到时笙的眼前晃了晃。
    时笙盯着她的脸，以为她将要说出的话是非常严肃的事情，便也跟着一脸肃穆了起来。
    “他说，‘冲动是魔鬼’！”黎果神神秘秘地眨了一下眼睛，在看到时笙眼里闪过极淡的笑意后，瞬间松了一口气，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任何时候都能做决定，唯独不能在冲动和掉眼泪的时候做决定。”
    时笙怔怔地看着她几秒，忽而笑了起来，“谢谢你，黎果。”
    “不客气，我要接着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黎果耸了耸肩膀，抬手挡住了一个巨大的哈欠，便站起身来，慵懒地拖着人字拖回房间。
    时笙看着她伸着懒腰的背影，内心感动不已。这种情绪就和莫煜谦带给她的是一样的。
    如果她的心里从来没有过顾越清，或许她真的会接受莫煜谦，甚至会爱上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
    偏偏，命运总是喜欢和她开玩笑。她遇见了顾越清，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
    然而，莫煜谦是真心待她的，他的情越是真实越是深刻，她便越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自私地利用他。
    “怎么样？全身酸痛了吧？”
    医院走廊上，黎果幸灾乐祸地斜睨时笙，嘴角噙着看戏的微笑。
    时笙苦涩地摇头，双手搭在肩膀上揉着自己酸痛发胀的肌肉。
    昨晚她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想着想着便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等睁开双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让你早点休息你不听，居然还在沙发上睡着了，你呀你！”
    “呵呵。”
    时笙心虚地干笑两声，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便拿了出来，却因为屏幕上显示的手机号码而怔住了。
    站在一旁的黎果察觉出她的异常，探过头去想要看看是谁的电话，却只看到了一串陌生号码，奇怪地问道：“怎么了？谁的电话啊？居然让你如临大敌的样子。”
    “不认识的号码。”时笙佯装镇定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收回口袋里，心里却慌乱了起来，
    “那你干嘛不接？”
    “我......”
    “黎医生，导诊处有人找你！”
    时笙正踌躇着找什么借口搪塞黎果，却被不远处的护士给打断了。
    黎果狐疑地看了一眼她，便朝那护士招了招手，“我马上来！”
    “你快去吧。”
    她朝时笙点了点头，刚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我今天有点事情。”
    “好。”时笙微笑点头，看着黎果拐进走廊的转角处，这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她重新拿出手机，眼神眷恋地在那未接来电的数字上轻轻地抚摸着，却丝毫没有要回拨过去的意思。
    突然间，手机在她手上震动了一下，手指本能地点了一下，屏幕上便立刻弹出了顾越清发来的短信。
    她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似的，猛然加速跳动起来，她不敢看，却又带着一丝期待地看了一眼那上面的内容。
    “你在干嘛？”
    时笙怔怔地看着他发来的短信，简洁的四个字，仿佛只是一个寻常的问候。
    盯着那一行简短的句子，她的脑子越发混沌了起来，拿着手机的手指开始微微颤动，像是害怕，却更像是不安。
    时笙颤巍巍地将手机收回，定下心神，决定对顾越清的信息不予理会。
    “学长，你等很久了？”时笙刚打开大门，便看见了双手插在口袋站在门外一棵树下的莫煜谦，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腕表，有些惊讶。
    莫煜谦朝她走近，“我提早出门了。”
    “哦。”
    “走吧。”他伸出手想要拉她，却被她闪躲开来。
    莫煜谦的动作一瞬间凝滞，两人之间的氛围也开始有了变化，他清了清干涩的喉咙，将嘴里溢出的苦涩吞了下去。
    时笙尴尬地缩了缩自己的手指，“学长，我们今天不去看房了。”
    她犹豫了很久，与其这样继续拖延下去，浪费莫煜谦的大好时光，倒不如她狠下心来，做出决定。
    尤其是像莫煜谦这样温润如玉的人。
    “阿笙？”
    她面色凝重，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抉择。莫煜谦的心逐渐地往下沉，他仿佛觉察出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隐隐地感到不安和忐忑。
    “学长，我想跟你谈谈。”
    莫煜谦扯出一个极其僵硬的微笑，朝她伸出手，“好，你要是不想去看房子，我们就不去了。”
    “学长，我......”
    “吃早餐了吗？我去给你买点？”
    “不用。”时笙柳眉微微蹙起，意识到莫煜谦的抗拒，她犹豫着开口，“我这几天想了很多，其实我......”
    莫煜谦举起食指按在了她的嘴唇边上，澄澈的双眸里盈 满忧伤的神彩，“阿笙，你再考虑考虑，我还有事，先走了。”
    时笙被他眼里的忧伤和刻意地回避给震住了，恍神间，眼前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她往外面走了几步，站在了铺着鹅卵石的小道边上，瘦弱的肩膀低垂着。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真是个罪大恶极的坏女人啊。她自嘲地想着，完全没有发觉身边有一个人正在靠近自己。
    顾越清走到她的身后静静地站着，他刚下车从停车场出来，无意中听到了她与莫煜谦之间的对话。
    他的心底有着狂喜和激动，可当他看到时笙失身落寞的身影，内心的喜悦被一种怪异的情绪侵蚀，有心疼，有愧疚，还有一丝愤怒和不甘。
    这种陌生的复杂情绪，让他不知所措。
    “在这里干嘛？”
    时笙沉浸愧疚和罪恶感里，身后突然响起了顾越清清冷磁性的声音，不由得吓得身体跳了一下。
    她捂着受惊的心口，本能地转过身往后退开几步。
    顾越清清冷的眸光中隐着一丝愠怒，嘴角斜斜地向上勾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别开脸，想起前几天收到他莫名其妙发来的短信，心下慌张，就想着离开这里。
    “你还想逃到哪里去？”顾越清察觉到她想要躲避的心思，大步上前朝她迈出一步。
    他向前，她便向后退，一进一退之间，中间始终跨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就如同一直以来，他们之间始终不能靠近彼此的心一样。
    她和顾越清之间，永远隔着一条银河，最好不相见。
    时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默默在心里计算着从绕过他，跑到门口再把钥匙插进去打开门，这一连串的动作需要多长的时间。
    顾越清早就料到她的心思，他像一个胜利者一样，直直盯着她。
    她稍有动作，他便探身拦住了她。两人的手臂在不经意间轻擦而过，在彼此的心间擦出了一丝涟漪。
    时笙缓下神，冷冷地瞥向他，“你想干什么？”
    “约你。”薄唇轻启。
    “什么？”她皱着眉，仿佛他说的是什么天方夜谭的事情。
    “我说，我要约你。”顾越清上前迈了一步，清冷的黑瞳中流露出戏谑的目光。
    时笙怔忪了一会儿，在他的注视下心慌不已，她强装镇定，冷冷地说：“我没空。”
    “你今天休假。”他是通过方才她与莫煜谦的对话，暗自揣度出来的。
    “与你无关。”
    她抬脚，想要绕开他的位置，却再次被他挡住，柳眉皱起，“顾越清，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跟你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这个时候不应该来找我。”更不应该来招惹她，搅乱她的心。
    时笙咽下后半句，垂着首，不再看他。
    “我以为我们早就达成共识了。”
    她声音清脆柔和，像是山间小溪流淌而过的绵柔和轻灵一样，淌过他的心间，哪怕她说的话让他生气和不甘，却总好过她面对自己时总沉默不语。
    顾越清静默地看着她，不发一语。
    时笙叹息一声，她从来就猜不透他的所思所想，此刻更加不明白，他和颜沫沫已然订婚，为什么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还扬言要约她。
    她突然想起了那晚他交给自己的那五百万，心中一震，说：“是你说的，你我两不相欠。”
    顾越清没有想到她会提起那晚他说过的话，一时愕然，让她从自己的身侧溜走，像躲瘟疫一样地逃进了她的公寓里。
    时笙软弱无力地背靠着门边，不敢回头看，生怕他会破门而入，更怕自己的心再次为他颤动。
    顾越清只能是她的旧时光，是不能打开的潘多拉盒子，她不能回头，也不能有所动摇。
    “今晚有空吗？”
    “中午一起吃饭吧。”
    “你不是喜欢爱情片吗？听说有一部新上映的，口碑不错，去看吗？”
    办公室里，时笙的手指无意识地上下划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正是顾越清这几天发来的信息。
    自从那天躲开顾越清后，一连几天，时笙都接到他的电话和信息，无论她怎么拒绝，他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对她的拒绝和躲避视若无睹，每天不定时地约她。
    时笙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上网搜索关于颜沫沫的消息，却只搜到了之前他们二人订婚宴的新闻，以及颜沫沫拍新剧的宣传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