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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节

      心里话:论不讲道义,舍你其谁?
    可是他嘴上不敢这么说,只能讲道理。
    “这些都是亡命之徒,一般情况下,都会遵守江湖规矩。可是……知道了对方是霍仲南,就难免害怕。”
    “你是说,他们的要求合情合理?”
    “……不敢,我是说,如果能花钱消灾,目前是最好的办法。”
    许宜海浑浊的老眼,全是血丝,瞪过来的眼神,格外恐怖:“他要多少?”
    助理:“一百万。”
    “一百万?”许宜海冷笑一哼,“怎么不要一千万?王八蛋!”
    他摆了摆手,让助理去想办法准备现金。
    不料,助理出去不到五分钟又进来了。
    “他们反悔了,这次要,要,一,一千万。”
    许宜海怒火中烧:“一千万?怎么不去抢。”
    助理不敢开口,低垂着头,好半晌,只听得许宜海叹气,“行,一千万就一千万。”
    这些人一般都只收现金,这个规矩许宜海懂的。
    可他又怎会甘心被一只小蛆讹上?谁知道这次要了一千万,下次会不会狮子大开口,想要一个亿?
    于是,在助理离去前,他又多问了一句。
    “这件事,你只联系了这个人,是不是?”
    “是。”
    “除了他,没有人知道雇主是谁?”
    助理摇头,“单线联系的。”
    “好!”许宜海掌心拍在大腿上,“你和他约时间,让他来提钱。”
    助理下去了。
    许宜海又叫人来,为自己换好衣服,然后,他打电话通知霍钰柠。
    “去医院,给你外甥处理后事。”
    ……
    第146章 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大魔王(一)
    天刚亮,医院的灯光没灭,昏暗的色调里,散发着消毒水味道,像一种醺人的酒精,让许宜海无端地兴奋起来,脸色潮红。
    期待许久的东西,
    就差一步。
    一步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等得太久。
    霍钰柠是和卫思良一起来的,两拔人在大门口汇合,短暂地交流了一下情况,一起上楼。
    楼上的消毒水味儿比楼下更重。
    霍钰柠不舒服地掩了掩鼻子,神经紧张,有点悚悚地揪紧了包带,卫思良轻轻扶了一把她的胳膊,拿眼神示意她不要慌乱——
    这个时候,身为霍仲南唯一的姨妈,她的表现十分重要。
    很多时候,卫思良对母亲是恨铁不成钢的。母亲十几岁认识她的父亲时,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什么都不懂,被这个男人哄得团团转,骗了一辈子,骗光了姥爷姥姥留下的家业,到这岁数了,还是拎不清,常常被男人哄骗。
    这个许宜海,卫思良压根儿就没有信过他。
    只不过,许宜海想利用她们,卫思良也必须借着他这把梯子上位,如此而已。
    但母亲不同,她对父母的失望,并没有让她清醒过来,从而认清男人的本质,这次被许宜海一哄,又把希望寄托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
    她频频回望,看许宜海的脸色。
    许宜海由一个助理推着轮椅,脊背挺得很直,今天的眼神格外的亮,到了霍钰柠的身边,还温柔地安抚了她一句。
    “别怕。照我说的做。”
    卫思良默默把头转向旁边。
    霍钰柠紧张地说:“他,真的死了吗?”
    许宜海看见她眼底的踌躇,轻轻一笑,“怎么,你舍不得?你忘了他当年是怎么对你的了?”
    霍钰柠皱皱眉,“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外甥……”
    许宜海:“外甥怎么了?就算你不愿意记仇。可他现在死了。难道你希望他的财产落到别人手上?你别忘了,用不了多久,赵培选就要出狱了。你不下手,有的是人想下手。”
    霍钰柠沉默了。
    卫思良听到了母亲的叹息。
    她有些想笑。
    可怜又可悲的女人。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她还能可笑地想到霍仲南是她的亲外甥。但这些年,霍仲南什么时候想到过她这个姨母呢?没有赶尽杀绝,已是他手下留情了。
    谈情?多余。
    ~
    霍仲南的病房近了。
    医院之前来电话,说是希望家属前来协助处理后事。可是他们还在走廊上,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哭泣声。
    女的,男的,哭得很伤心,他们的哭声似乎有一种独特的感染力,和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融合在一起,让卫思良感到十分的快乐和舒服。
    她放慢了脚步,
    像一个即将登上舞台的演员——
    她似乎看到了,那个属于自己的时代即将到来。
    盛天,是她的。唐绪宁,当然也是她的。
    那些看不起她的人,那些害得她孩子早夭的人,都会在她的手上——生不如死。
    卫思良听到了于休休的声音。
    她在哭,哭得很悲伤。
    可是卫思良觉得,这是最美好的音符,好听,又真切,让人愉悦又放松。
    哭吧!
    未来有得你哭的!
    卫思良笑了。
    而房里的哭声,在这时突然停下。
    因为许宜海和霍钰柠进去了。
    于家三口都在病房,还有钟霖。他们看到了病房里的不速之客,愣了下,目光齐刷刷看了过来。
    他们七嘴八舌。
    在问医生霍仲南的死亡。
    卫思良没心情去听他们在说什么,她的目光,直视着被盖上了白布的病床。
    里面躺着一个人,脸上蒙着白布,依稀还能看出人的轮廊,可是,他分明已经不是人了呀?
    卫思良心里冷笑着,直视着“他”,再无害怕。他已经没有了冰冷的面孔,没有了看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的锐利眼神,这张病床,成了他最终的归属。
    他死了。
    灵魂被带上镣铐,永远禁锢在这里,再不会对她造成伤害。
    看到这样的“他”,卫思良想到了盛天总裁办,从那里俯瞰的那一片天空和不同视角的申城。
    那曾经是属于白布下这个男人的世界。
    从今天开始,属于她了。
    他的故事就此落幕,剩下的将由她来开启——
    这一切,就和她那天晚上梦到的一模一样。
    ——若说有什么不同,梦里的霍仲南,死于跳楼自尽,而现实的他死于车祸。梦里的唐绪宁娶了于休休,现实里两人分手了。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没有关系。
    她才是主角。
    她可以掌控剩下的一切。
    因为她预知了霍仲南的死亡,预知了许宜海的联合,甚至预知了自己能得到盛天——
    感谢那个梦,让她如此笃定自己的命运。
    她的人生,再没有一刻,像此时这般兴奋。
    这种掩藏的隐密的情绪,几乎快要吞噬她的大脑,让她跃跃欲试,既希望马上走上她的舞台,又不得不压抑着,听周围这一群人,在愚蠢的争吵。
    于大壮和苗芮一口咬定霍仲南是他们家的女婿,闹着要帮霍仲南处理后事。
    霍钰柠当然是寸步不让。
    她掏出证件,掏出那一份为了继承财产伪造的十三年前的“抚养协议书”,掏出可以证明她和霍仲南关系的一切证据。
    然后,
    她指着门命令。
    “请你们马上离开这里,离开我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