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铃在与他视线相交的瞬间,才恍然惊醒，接着就露出了完全可以用惊惧惶恐之类的词来形容的表情。
    “大、大哥哥……”小姑娘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尤其发现她脚步刚刚移动，梦之牌就已经跨前一步挡在了乔温身前，将她与乔温阻隔开的意图明显到毫不掩饰，她更加无助惊慌了：“我……我不知道……”
    因为过于急切，女孩的解释变得磕磕巴巴、七零八落：
    “这……这是我们一族的圣物，听、听说是从我们一族有最初的记录起，就存放于族地之中，一、一直被供奉在‘那位大人’的神社之中，只有族长和长老们才有资格知晓其存在……”
    “因为圣物沾染过‘那位大人’的气息，所以，全靠它才能勉强压制那些碎片携带着的秽气不向我们整个族地扩散……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从来没想伤害大哥哥的！”
    乔温叹了口气。
    “梦。”
    他拉了拉梦之牌，在对方不太情愿回视过来的时候，安抚地冲她摇了摇头。
    小铃的解释乔温还是比较相信的。毕竟她乃至她全族眼下都饱受秽气之苦，在试图向乔温求助、请他帮忙祛除秽气的这个时候，他们实在没有理由试图伤害乔温。
    问题只可能出在那个所谓的“圣物”身上。
    乔温目光垂落，看向掉落在地上的金色刀鞘。
    ——是的，那柄给人强烈违和感的匕首，现在只剩下刀鞘还留在这里了。
    那个寒酸的、与这华贵精美刀鞘风格完全不符的刀柄，和藏在鞘中、乔温始终未曾得见的匕刃，已然不知所踪，乔温强烈怀疑刚刚那道金色的辉光，可能就与那和刀鞘相比，实在过于不起眼的这二者有关。
    他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已经急出眼泪来的小姑娘的脑袋：
    “小铃……我相信你没想过要伤害我，所以别哭啦。”
    小姑娘被安慰了，眼泪却没有止住，反而越哭越凶。
    她抽噎着：“谢、谢谢大哥哥……我、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圣物是、是大长老和族长亲自主持仪式才从神社里‘请’出来的，放进盒子时还施加过三重封印，我、我都不知道解除封印的咒语，族长和大长老也不许我随意碰触圣物，还交代我一定要、要保护好圣物……”
    可现在……
    看着掉落在地上，已经只剩下一副空空如也的刀鞘了的族中圣物，小姑娘瘪了瘪嘴，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要钱似的前赴后继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这乔温就爱莫能助了。
    他也对刚刚发生的一切云里雾里着呢，根本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比起损失了圣物的小铃他们一族，乔温更关心那道融入他身体中的金色辉光，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看小铃的反应，就知道现在从她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了。
    乔温索性不再为难这个哭得正伤心的小姑娘。
    放小铃在旁边哭个痛快，乔温这边已经召唤出了泡之牌，拜托她帮忙清理那只木盒中盛装的几枚四魂之玉碎片上沾染的秽气了。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哪怕这次的碎片数量比之前更多，上面沾染上的秽气也更重一些，泡之牌还是很快完成了任务，得到乔温一个摸摸头之后，笑着嘟起嘴巴，在他脸颊上留下一个甜蜜的亲吻之后，重新变回卡片，落回了乔温手中。
    乔温从地上捡起那只黑色的木盒，将它递向情绪已经缓和下许多，虽然还有零星的眼泪掉落，不过哭得已经不是那么厉害了的妖怪少女：
    “依照委托，碎片上的秽气已经清理干净了。要不要检查一下？”
    小姑娘眼睛哭得发红，她看看盒子里已经恢复原貌，此时正闪烁着清净荧光的四魂之玉碎片，又看看眼前笑容温和的黑发青年，抿了抿嘴唇，伸手，却不是接过木盒，而是将它向乔温这边推了推：
    “不、不用了。
    妖怪少女声音略微沙哑地说。
    “来之前族长和长老们已经商议好了，净化之后的碎片，就作为这一次委托的报酬，请大哥哥你收下。”
    小铃眼中有些羞愧，显然小姑娘并不认为这样的谢礼足以与乔温付出的能力等同。
    但乔温知道，事实当然不是这样。
    小铃明显不懂得四魂之玉碎片真正的价值，但她族中的那些长老们却很明白。
    他们没有对这个小姑娘详细解释这东西的珍贵性，任由她误解，恐怕也是为了向乔温示好——“看！我们没有想要您因此感觉对我们有所亏欠，我们只是顺势而为、借花献佛，将留在我们这里也无法发挥应有价值的东西干脆当作报酬交给您罢了。这绝非什么不等价交换，也绝对没有想借此要挟您什么的意思，请千万不要误会。”
    除了在遵循旧制这方面有点过于迂腐，其实这一族的族长和长老们都是些聪明人，很懂得如何与有能力的人打交道嘛！
    不愧是能够从人类的梦境中汲取力量的一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