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们的那些专业术语她听不懂，但念凉凉脸上的伤痕她却看得真真切切。
    向绾猜想，大概是子弹穿透挡风玻璃的时候，念凉凉下意识的偏开脸躲了一下，所以伤痕全都在左侧脸颊上。
    脸颊正中的那条伤痕最长，目测应该有一根手指那么长，从脸颊处蔓延至耳侧。
    这条伤痕下面，还有一处很短的伤痕，约有三厘米那么长。
    纱布拆掉之后，伤痕就再没有一丝遮挡，丑陋的手术线，红肿外翻侵染着药粉微露血痕的伤口，直直的刺入眼帘。
    但这两条丑陋的疤痕都还不是最严重的！
    最严重的是，恰恰是最短的那条伤痕，从眼窝上面横出来的血痕。
    向绾当时虽然只是迅速的偷看了几眼，但却看得异常清楚！
    那条不到一厘米都不到的血痕，在眼角处有一个很大的血疤，大概是念凉凉昏迷后撞到哪里二次伤害造成的！
    如果再有一点点的偏差，大概就要伤到眼球了。
    但向绾知道，就是这条最短的伤痕，恐怕是最难恢复的，因为眼窝处的皮肤太细嫩了……
    余光瞥见厉瑾从并放出来了，她抬头看了一眼，厉瑾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你们，都来。”
    厉瑾招了一下手，把专家们全都带走了。
    向绾站在病房门口看了一眼，念凉凉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她想了想跟在专家后面，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门口听他们讨论了十几分钟。
    最后的意思，大概是等伤口彻底长好了，也依旧会留疤，但总归不会像现在这样狰狞可怖罢了。
    向绾咬了咬唇，转身走开。
    不想一转身，却见小混血和小七就站在她身后，吓了她一跳。
    小混血勉强冲她笑了笑，转身走开了。
    当天晚上，厉瑾因为不放心而留在了医院，却不想没有回家的这一晚却出了事！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他从医院去了公司，看到公司楼下人山人海般的记者们，才察觉到出事了。
    厉瑾面色冷淡，不发一言的回到办公室，才找来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问，顿时急了！
    念凉凉的事情，不知道是谁特意告诉了厉老爷子，昨晚深夜三点多厉老爷子突然冲到了薄老爷子所在的医院，二话不说将躺在病床上静养的薄老爷子揍了一顿！
    薄老爷子脸上挂不住，两人盛怒之下，一大把年纪了竟然你一拳我一拳的扭打在一起！
    两方的保镖也不甘示弱，高级病房内拳拳相互，厮打成一团！
    最让人愤怒的是，医院的周围早就潜伏了一群记者，趁乱涌了进来，将这个画面从头到尾全都拍了下来……
    厉瑾眼睛发直的看着视频里混乱成一片的病房，半晌才想起问一句：“爷爷呢？”
    见那人不说话，厉瑾楞了一下，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果然看到病房外站着老管家，和清一色的保镖。
    网上的视频他没有看到最后，但看爷爷还能赶到医院来看念凉凉，大概是没有受伤的。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老管家，才站在病房门口往里看。
    老爷子侧坐在病床前，一向硬朗的身子骨此刻看上去那么桑老，佝偻着，驼着背。
    厉瑾见他手臂抬了一下，很快就放下了。
    虽然看不见老爷子的正脸，但他猜得到，老爷子是在抹眼泪。
    厉瑾叹了口气，眼神望向床上的念凉凉，还在睡着。
    几分钟后，老爷子颤巍巍的动了一下，转了起来。
    厉瑾转过身，靠着墙等着。
    没几秒，门被推开了。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眼睛布满了血丝，眼神却愈发阴鸷。
    向绾匆匆赶来的时候，看到门口的厉老爷子一点都不意外，几个小时的时间，网上那个两位老人家打架的视频已经被转发上百万次，她想不知道都不行！
    “厉爷爷，您别太伤心了，千万保重身体。”
    厉老爷子看着她，眼圈红了红，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辛苦你了，丫头。”
    向绾心酸的摇了摇头。
    ……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有人慢慢靠近了床边。
    站了一会儿，轻叹口气：“厉爷爷和厉瑾都走了。”
    向绾的声音刚落，床上的人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
    向绾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但却笑了笑：“你别担心，厉爷爷老当益壮，身子硬朗着呢，昨晚深夜知道了你的事情，竟然直接带着人冲到了薄老爷子住院的病房，磨拳霍霍，直接将他按在床上揍了一顿……”
    念凉凉吃惊的眨了眨眼睛，扭头看着向绾。
    “……刚我仔细看了看，厉爷爷一点伤都没有，好身手！”
    念凉凉张了张嘴，连伤心都忘了，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满头满脸的纱布，看起来特别搞笑。
    过了一会儿，她才哑着声音问道：“真的？”
    向绾点头：“骗你干嘛？”
    她拿出手机将视频调了出来，举着递到她眼前。
    视频将近一个小时长，念凉凉就那样一眼不眨的盯着看完了。
    等看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舒了口长气。
    向绾早就搬着凳子坐在一边陪着看，这会儿见她情绪竟然高涨了不少，倒是有点意外之喜。
    “薄老爷子怎么住院了？”
    这回念凉凉的声音明显没有那么沙哑了。
    向绾愣了一下，回想着说：“难道我之前没说吗？听说啊，我是听说……薄乔衍之前会薄家跟老爷子断绝了父子关系，推搡之间，薄老爷子不小心晕倒了，后来就住院了。”
    念凉凉眨了眨眼，没说话。
    信息量有点惊人啊。
    向绾见她今天不像之前那样封闭自己了，试探的问了一句：“凉凉，你…能跟我讲讲那天的事情吗？”
    当天的意外，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警察虽然一直在查案，但却没有直接的线索。
    虽然厉瑾隐约查到了幕后主使是薄老爷子，但她还是想听念凉凉亲口说一下。
    念凉凉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浑身无力的靠在床头，半晌才幽幽地道：“我的刹车被人动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