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尹玉琅之死
尹玉岚的祈祷,并没有卵用。
在她依偎着乔志宇哭诉时,终于有消息传回。
林伯前来通告,尹玉琅回来了。
得知消息,尹玉岚喜出望外,破涕为笑。
乔志宇也是暗松了口气,转忧为喜。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尹玉岚一边擦着泪水,一边惊喜呢喃。
乔志宇见状,提起衣袖,忙为尹玉岚擦泪,同时笑道:“夫君说的没错吧?吉人自有天相,琅弟不会有事的。”
“嗯,没事!没事!”
尹玉岚擦干了泪痕,随即拉着乔志宇前去郡丞府大堂。
风风火火,急不可耐。
林伯站在原地,嘴唇嚅动,欲言又止。
想要解释,但看二人根本没有在意,火急火燎而去,他终是轻叹了声,解释的话,咽了回去。
摇摇头,快步跟了过去。
郡丞府,大堂。
孙逸携众而回,大堂四周护卫林立,严加戒备。
各族强者按序列坐,与孙逸等人相对。
大堂中央,整齐摆放着一张张担架,担架上盖着雪白巾布。
巾布下,躺着的人形轮廓,依稀可见。
尹玉岚拉着乔志宇匆忙而来,飞也似的窜进了大堂。
原本一脸喜意,满面笑容。
但在看到那一张张盖着白布的担架时,笑容戛然僵滞,美眸瞬间变色。
跨入门内的脚步,都是骤然凝滞,两眼目光呆愣的定格在了担架上。
在她身旁,乔志宇的笑容与轻松也是瞬间僵硬,浑身肌肉都是骤然紧绷,任由尹玉岚牵着的手都是微微一抖。
他看着那一张张担架,盖着的白色布匹,一双眼眸也是僵滞下来。
呆愣失神,惊异难宁。
二人呼吸都是屏住,销声匿迹般。
林伯在后跟了过来,跨入门槛,停在了乔志宇的身旁。
乔志宇有感,下意识扭头看向了管家林伯。
林伯摇摇头,一脸遗憾。
乔志宇瞳孔紧缩,瞬间意识到了状况。
人是回来了,但,却是死人。
大堂沉寂,鸦雀无声,气氛充满了一种凛然肃杀。
各族强者垂首,脸面铁青阴沉,目光冷意交织。
“啊!”
骤然,尹玉岚失声尖叫,僵滞的脸色猛地惨白。
她松开乔志宇的手,飞窜进大堂。
娇俏柔弱的身影都是踉跄,脚步凌乱慌张,险些被绊倒在地。
她顺着近前的担架,一一揭开白布,探寻着结果。
发现一张张死状凄惨的脸孔,她一颗心更是沉入谷底。
但没一张脸是她所熟悉的!
她心底不禁又生希冀,心跳都是不受控制的快速加剧,呼吸局促,鼻息粗重,沉重难安。
待揭到最后一张担架前时,她探出的手,却又颤颤巍巍的缩了回来。
犹豫,不安,惶恐,彷徨,充斥心头。
她泪如雨下,顺着脸颊嘀嗒滑落,浸湿了地面。
她颤颤巍巍的几次伸手,触及白布,却又颤抖着不敢用力拉开。
呼吸,更加紧促。
满堂气氛,更多了几分悲恸。
乔志宇见状,想要上前,却被林伯拉住了胳膊。
回头看向林伯,却见林伯轻轻摇头,劝阻着他。
微微犹豫,乔志宇眉宇皱起,惊疑不宁。
大堂内,尸体前,尹玉岚几番犹豫,跪伏在地的娇躯不断颤栗。
僵持许久,她终于深吸口气,鼓足了勇气,紧攥着白色布匹,徐徐掀开。
终于,白布下掩盖的面容,慢慢地映入眼帘。
满脸布满血污,眼眶深陷,额头开裂,太阳穴破开窟窿的凄惨面容,让尹玉岚娇躯震颤,直接瘫坐在地。
所有希冀,所有祈祷,全都一场空。
那张面孔,尽管变了模样,极尽扭曲,但她仍然不会忘记。
那般熟悉,那般透彻,那般清晰。
那是她弟弟!
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啊!
尹玉岚瘫坐在地,看着那张凄惨得不堪入目的脸,泪水如泉洪,无声长流。
她颤抖的双手畏畏缩缩伸向前去,想要抚摸,但那血污的面容,让她无从下手。
恐惧,惊悚,或者什么。
几度犹豫,她埋首跪地,跪在尹玉琅的尸体前,无声痛哭。
她极力防备,不断劝阻,仍然没能改变结局,未能阻止悲剧。
天不怜见!
仓天不垂怜啊!
“玉琅!玉琅啊!”
压抑了许久,尹玉岚终于是遏制不住,哭出了声。
悲痛,哀悸,悔恨,无助,与恐惧,交织而起。
“弟弟!”
一声呼唤,痛彻心扉,追悔莫及。
不少人都是红了眼眶,那些大族强者都是不忍直视,泪湿了眼眸,扭开了目光。
尹玉岚丧失了弟弟,他们也丧失了子嗣。
都是至亲,那种痛,无不理解。
即便是乔志宇,都是眼眶微红,唇齿翕动,不忍目睹。
甚至是何思玲、何思珑,都是忍不住落泪。
哪怕她们被绑架,见证过尹玉琅的可恶。
但尹玉岚的悲伤,她们却深有感触,心生触动。
痛失至亲的悲悸,最容易感动人。
满堂众人,唯一平静的,便只有孙逸。
尹玉琅的死,他不觉得可惜。
甚至,早已该死!
这种心情,或许有些残忍,有些冷漠。
但,谁让他们恩怨加身。
并且,尹玉琅自己找死,怨不得他。
所以,孙逸平静的灌着酒,不为所动。
何浩和曹文安扫了一眼,便闭上了目光,眼不见为净。
“郡丞大人到!”
这时候,一声高喊,自大堂外的长廊处传来,沉寂压抑的大堂被打破,众人纷纷起身,寻音望去。
林伯和乔志宇都是让开了大门,扭头转身看了过去。
长廊处,一位身穿橘红色锦衣,面孔方正,五官端整,头梳发冠的中年男子领着一批随从走了过来。
中年男子身材颀长,不苟言笑的样子,颇有些不怒自威。
走近大堂门前,乔志宇抱拳躬身,唤了声:“父亲!”
管家林伯双手垂膝,微微欠了欠身。
中年男子微微颌首,跨门而入,走向主位。
满堂众人纷纷起身,囊括孙逸、曹文安、何浩等人,都是没有怠慢。
“见过大人!”
待得中年男子挥袍落座,众人纷纷抱拳,躬身见礼。
“免礼!”
中年男子挥挥手,示意众人入座。
乔志宇几番犹豫,站在门旁,没有落座。
这种时候,坐与站,两难。
林伯陪同在旁,他才稍稍心安。
随即抬头,看向了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便是其父亲,枫雪郡现任郡丞,宗师圆满境界的王者人物乔兴业。
“此事,从何而起!”
乔兴业端坐主位,扫了一眼大堂中间摆放着的一具具尸体,随即便是漠然询问。
询问时,一双深邃的眼眸,在各族强者,以及孙逸、曹文安、何浩等人身上扫过。
询问的态度,溢于言表。
各族强者咽了口唾沫,彼此对视,欲言又止。
有人纠葛,摩挲着大腿,想要起身。
但眼角余光瞥向对面端坐的孙逸时,却又按耐住了躁动。
无疑,他们皆在忌惮曹文安。
那位他们不知名讳的宗师人物。
贸然开口,若是说的不对,恐怕会惹不快,徒增祸劫。
丧子之痛,虽然可悲。
但灭族之恨,更让人惊悚。
“大人!”
在各族强者犹疑时,孙逸放下了酒葫芦,抬头开口。
乔兴业扭头看向了孙逸,居高临下,审视着孙逸。
“我来说吧!”
孙逸站了起来,将酒葫芦放在了旁边的茶桌上。
乔兴业微微颌首,没有阻拦。
孙逸背手而立,扫了一眼那些富家子弟的尸体,随即看向各族强者,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
从何思玲和何思珑姐妹出门逛街,到他们接到被绑架的消息,再到匆忙救援,再到最终的突然殒命。
全程详细,没有添油加醋,没有夸张其词。
各族强者闻言,一颗心猛沉下去,一双双脸孔都是变了颜色。
不少人更是瞳孔紧缩,呼吸局促,鼻息粗重起来。
据孙逸的讲述,是非恩怨,屈直黑白,错皆在他们的子嗣身上。
他们想要辩解,但却苦无证据,又不明真相,更怕得罪宗师人物,惹来大祸。
所以,尽管有些怀疑,但都保持了沉默,一言未发。
孙逸讲述完,便将目光投向乔兴业。
乔兴业端坐主位,微微眯眼,安静聆听,不时地轻轻点头。
待得孙逸讲完,他才睁开眼帘,审视了孙逸一眼,随即问道:“你便是孙逸吧?那位声名鹊起,名传青阳府的人族校尉。”
“正是!”
孙逸微微颌首,坦然承认。
“嘶!”
霍然,各族强者倒吸冷气,脸色猛地剧变。
一双双眼瞳,瞬间收缩,似要缩成针眼般大。
惊震,骇然,充斥眼眸,尽显于外。
他就是那位人族史上最年轻的人族校尉?
怎么会是他?
这群畜生,居然招惹的是他?
孙逸之名,他们早有耳闻。
青阳府武试结束,其仁义之名,广为流传,枫雪郡许多地域都是听说过。
作为郡城大族,底蕴人脉遍及八方,自然听到过孙逸的传闻。
此刻得见真人,哪能沉稳不惊。
难怪他不屑解释,懒得驳斥。
难怪他不惊不惧,镇定自若。
难怪他气势不凡,风度卓绝。
各族强者惊骇欲绝之余,更也恍然明悟。
同时,也暗自庆幸,亏得先前没有巧言令色,胡编乱造,贸然开口。
否则,事情就闹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