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如楚绪预料的那般，整个楚国讨论的不是太子跟严若琳，而是萧长歌。
    一夜之间，萧长歌的名头响彻整个京城，相信再过不久整个楚国都要知萧家有这么个妖女了。
    竟能令得太子、皇子跟王爷三人争夺，这是何等厉害的女子？
    这也是楚国多年来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儿，怎能不轰动呢？
    正因这件事，当初关于萧长歌的那些丑闻也都重新掀了起来，有些是将萧长歌说的很玄乎，有些则认定了她就是个妖女，一瞬间，多种议论跟各种不同版本的流言传的是满天飞。
    皇上不急太监急，萧长歌一早就听红袖在耳边说了，而身为当事人的她却悠哉地吃着早膳。
    “小姐，这外头的人这么说你，你怎一点都不生气呢？”
    红袖说完，见萧长歌一副跟她没关系的模样她倒是慌了。
    萧长歌用手帕擦了擦嘴角，从容的模样让红袖看不透。
    “人有百口，口有百舌，如何管呢？”
    萧长歌瞥了红袖一眼反问，这一问倒是将红袖给问懵了。
    如今京城内的人都在讨论这事儿，难不成用针将他们的嘴巴给缝起来不成？
    “小姐说的也有道理。”
    红袖思考了一下，低头小声道。
    “行了，该吃吃该喝喝，担心这些不如多去打听打听边疆的消息。”
    “也对，这都多久了还没老爷消息，也没听人提起过，红袖得去打听打听才行。”
    被萧长歌这么一提醒，红袖才想起这事来。
    她收拾着碗筷边走边唠叨着，让萧长歌有些哭笑不得。
    “红袖姐姐可真关心小姐。”
    朱儿在一旁捂嘴笑道，而这点萧长歌心里清楚。
    萧长歌起身，往铜镜的方向走了去。
    望着铜镜内的脸，她淡然一笑，拿起了放在木盒内的红纸轻碰了下嘴唇，随后用手指抹了水杯内的水往薄唇上一划，唇上的颜色淡了几分，如冬日的梅花般鲜艳好看。
    “小姐今日这么打扮，莫是等会要去见贵人？”
    朱儿打闹道，因为平日萧长歌不会这么精心打扮自己，莫说嘴含红纸了，就算让她脸上打上胭脂她都嫌麻烦，而今日她却主动地含着红纸脸上扑着胭脂，好一番琢磨。
    “大小姐，老夫人有请。”
    门外，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
    尖酸刻薄，让人一听就觉得此人不好惹。
    “这贵人不就来了么？”
    莞尔，轻笑。
    望着铜镜内那张脸，萧长歌是既熟悉又陌生。
    她从一开始就应知道这一切都变了才对，从她重生，从她毁容，从寺庙那场大雨开始一切都变了。
    她该重新审视楚言一番了，她对以前的楚言是了如指掌，可现在的楚言却远比她想象中的要麻烦了些。
    从她在昨夜宴会上说要赢她开始，就不再是上一世她所认识的楚言了。
    朱儿瞥向门外，见李嬷嬷已踏入屋内，挺直着身子正候着萧长歌。
    朱儿惊讶，她家小姐是早料到老太太会来请她了？
    “朱儿你留在屋内，李嬷嬷咱们走吧。”
    萧长歌将流苏插在了左鬓上，左右看了镜子内一眼后起身。
    朱儿本要跟在萧长歌身后，被萧长歌这么一说她倒是站在原地了。
    李嬷嬷上下瞥了萧长歌一眼，比起以前，今日的萧长歌倒显得精神万分。
    “大小姐请。”
    李嬷嬷让开条路，对萧长歌倒是比以前客气了几分。
    萧长歌也不跟她客气，缓步走在了前头。
    步伐平稳，身板挺直。
    见李嬷嬷离开后，朱儿松了口气。
    每次一见着李嬷嬷那凶神恶煞的脸，她手心都是冷汗。
    “朱儿，小姐呢？”
    朱儿还没回过神来，红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刚被老夫人派人请过去了。”
    红袖眼眸转了转，抬头冲着朱儿笑道：“朱儿，我我有事想出府一趟，要是小姐等会问起来你就说我肚子疼在屋内休息。”
    朱儿挑眉，刚想问为何时，红袖的身影已然在她面前消失了。
    “红…红袖姐姐你这是要去哪啊。”
    望着红袖急忙跑出去的影子，朱儿有些不解。
    若真是急事出去怎要骗她家小姐说是肚子疼呢？萧长歌肯定不会因为出府而质问红袖出去作何，反倒是撒谎，萧长歌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要让她瞒着她家小姐，那不比登天还难。
    只希望红袖能在萧长歌回来之前回来吧，朱儿双手合十，心里默念着。
    福禄院内
    老太太这一大早就在院内候着了，而在她来时严氏跟其他几位妾氏包括萧长乐她们全在。
    “长歌给祖奶奶、娘请安。”
    萧长歌望着坐在长寿椅上的老太太，微微欠身。
    老太太放下手上的茶杯，重重地叹了口气。
    “起来吧，你可是四王妃，老身怎受得起你礼呢，坐。”
    这一句四王妃，让萧长乐心里尤为愤怒。
    昨夜的事她可还没忘记！
    虽说楚言最后是选了严若琳，可她心里就是不服，为何是萧长歌拒绝楚言而。
    不管怎么看，她还是想不透楚言为何选萧长歌。
    还有萧长歌嘴里说的她赢了是什么意思。
    “纵然长歌将来是四王妃，可祖奶奶还是长歌的祖奶奶，长歌不敢忘本。”
    萧长歌低头，一副虔诚的模样。
    她也没否认会成为四王妃的事，反而顺着老太太的话说。
    而这话，说来说去不过是想说给严氏听的罢了。
    老太太也发不出什么火来，让萧长歌将第一排的位置让给萧温雅，萧长歌照做让了，现如今是楚言他们选了萧长歌，而非萧长歌死皮赖脸抱着他们不放，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她给予厚望的孙女没能成为太子妃，偏偏最看不上的孙女却被三人所争，她也猜不透太子心里在想些什么。
    萧长歌坐在了萧长乐旁边，嫡庶有别，这还是萧长歌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享受到嫡女的待遇。
    以往莫说坐在这位置上了，怕是站着她们都觉得碍眼万分。
    而在这之前每次请安老太太对她都是拒而不见，更别坐这位置了。
    萧长乐瞥了萧长歌一眼，手握紧万分。
    心中尽是不甘，尽是愤怒。
    今日老太太让萧长歌坐在这位置上，摆明是承认了萧长歌嫡女的身份了。
    没想到这老不死的都一只脚踏入棺材中了还来这么一出，简直就是墙头草。
    “乐儿恭喜姐姐能得如意郎君。”
    萧长乐嫣然一笑，这话硬生生地从嘴里挤出。
    可这笑却比哭还难看了几分。
    “多谢二妹。”
    萧长歌低头，表现得是真像个大小姐。
    知书达理，落落大方。
    这让老太太对萧长歌改观了些，如今长乐没能成太子妃，可长歌却成四王妃，虽楚钰比不得楚言，可好歹也是个王爷，将来也是封官加爵不愁吃穿。
    这么一来，萧家也算是跟皇亲国戚挂上钩了。
    “长歌，这是你曾祖母留下来的玉镯，今儿个祖奶奶就送你了。”
    老太太从手腕上摘下玉镯，玉镯光滑，看的出这是真玉，而且被养得很好。
    玉有多种，若是养得好，玉的表面光滑，色泽也更鲜艳。
    这一看就知是块好玉，且如老太太说的那般，已有些年头了。
    严氏双眸微微一收，没想到老太太今日竟将随身戴着的玉镯送给萧长歌。
    今日请她们来不是让她们陪着她聊天的，而是让她们来看她接纳萧长歌的！
    “这般贵重的东西，长歌怎能……”
    萧长歌皱眉，推脱。
    “莫非是嫌弃我这老太婆给的东西不成？”
    老太太一听颇有些不悦，温氏扫了严氏一眼，见严氏的神色有几分难看，她反倒嘴上扬起一笑。
    “长歌，这是你祖奶奶给你的东西你就收下吧。”
    温氏连忙打着圆场，其他妾氏都安静地坐着看着温氏跟严氏两人斗着。
    上次帮温氏已让严氏动怒了，这要再出手，严氏定要大怒。
    如今萧家的女主人还是严氏，她们可得罪不起。
    再者，这里头的人手上都是肮脏的，谁也逃不了干系。
    从她们做了那桩事后她们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萧长歌扫向温氏，她没想到温氏也站出来。
    萧长歌起身，缓缓走到老太太跟前，那双满是皱纹的手握着萧长歌的手，将玉镯戴在了她手腕上。
    冰冰凉凉地，一阵舒服。
    “长歌谢过祖奶奶。”
    “你可要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做人不能忘了本分，不管你是嫁给谁也好，萧家始终是你娘家，若他日萧家有困难，还需你们出手帮助啊，不止是你，还有你们这几个丫头可都要记住了。”
    老太太拍了拍萧长歌的手道。
    萧长歌明白老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清冽的双眸看着老太太，却见她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是，长歌谨记。”
    “长乐、烟儿、染儿谨记祖奶奶教诲。”
    底下，几人异口同声道。
    萧长歌缓缓退下，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老太太虽身不在朝廷，可心似明镜，知萧家在朝中的地位如何，却还想着让萧永德继续当这将军。
    既想要名利又想要保全性命，这世上怎有那么容易的事呢？
    这将军看似地位高，受万人崇拜，尊敬，可以一旦出了事那些人又岂会念当日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