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踌躇，手脚不知如何摆，宛如木偶般僵硬。
    “奴婢听闻王爷还…还没用膳，所以…所以擅自做主，做了点吃的过来。”
    红袖手心都是汗，双目小心翼翼探着，看楚钰的脸色。
    凤眸微转，楚钰莞尔。
    “坐。”
    “不可，奴婢，奴婢站着就好了。”
    红袖挥手，慌了几分。
    心里却是高兴，这该是她第一次面对面与楚钰说话。
    像这样的机会就算等个一两年也少有。
    两人独处，她给楚钰熬粥，就好像夫妻一般。
    这样的日子她幻想过多少次，却没法做到。
    她始终是丫鬟，是萧长歌身边的贴身奴婢。
    “你不必慌张，若你觉得面对不了本王大可闭着眼或转过身去。”
    楚钰轻笑，以为红袖是面对不了他，毕竟那样的事对她来说刺激太大，看她手上未消的清淤心里更难受。
    若他早些赶到的话就好了。
    那样红袖不会被侵犯，萧长歌也不会失踪。
    那些人动到他头上来，他虽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却无法将其绳之于法。
    楚墨心里是相信这事跟楚咏有关，却不敢去找证据，怕伤了兄弟间的和睦。
    楚皇帝也是个聪明人，若真想知是谁一查便知，可他在伊正死后也不提此事，可见是有心包庇。
    他如今的势力还不足以跟楚言媲比，忍是他唯一能做的。
    “王爷王爷？”
    红袖见楚钰连眼都不眨一下，伸手在他跟前挥了挥。
    楚钰回过神来，朝红袖眯眼而笑，却让红袖失了神。
    未见他时只听萧长歌提起是她的救命恩人，第一次见他时便觉得是老天派来的仙人，而后再见时他已成了她的姑爷。
    她家小姐成了王妃，这是她没想过的。
    但是在太子宴上两人互道喜欢，她受的打击可不小。
    “抱歉，本王走神了，你方才说了什么？”
    楚钰轻笑，眯眼。
    正是这般温柔的模样让人心里慌乱，宛如小鹿乱撞般。
    “奴婢说不怕王爷，还有这粥快凉了，王爷可先尝尝。”
    脸色微红，说话声如苍蝇般小。
    楚钰扫了眼碗内的粥，看起来秀色可餐，只是红袖送来未免有些奇怪。
    她是萧长歌身边的奴婢不是他的，若主子不在该做分内之事而不是逾越本分。
    望着红袖手上的伤还有她害怕的模样，楚钰没多说什么，倒是红袖先看出楚钰端倪，连忙道：“奴婢，奴婢只是想感谢王爷救了奴婢，若不是王爷及时赶到，奴婢怕是以后都见不到王妃了。”
    “王爷什么都不缺，奴婢也只能熬粥感恩了。”
    红袖解释，楚钰点头。
    “王爷。”
    身后一道柔媚的声音响起，让红袖背后一凉，就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发现一样。
    白灵儿见那身粉衣束着包子头时便知这背影是谁了，这府内有多少个能着粉衣的？也就贴身丫鬟，而这府内有几个主子呢？
    除了楚钰、她那就剩萧长歌了。
    白灵儿像是没看到红袖一样，扭着小腰走到楚钰身边，身后跟着双儿，手上还端着午膳。
    “红袖见过二夫人。”
    红袖行礼，白灵儿居高临下看着她，迟迟未喊她起身。
    见她脸上手上都是清淤，轻蔑一笑。
    红袖虽低着头却也能感觉出白灵儿在笑话她，手捂着衣袖慢慢拉扯下来，像是想挡着什么丑陋的东西一样。
    显然，楚钰也将这点看在眼里。
    “起身吧。”
    白灵儿缓缓道，红袖起身却不敢抬头。
    卑微，让她抬不起头来。
    眼前这人是王爷府的二夫人，而她是个丫鬟。
    还有她虽是青楼女子出身，却长着一张好看的狐狸脸，让人看了还想多看几眼，她羡慕也嫉妒。
    “是。”
    “王爷您还没用膳吧？灵儿命厨房给王爷做了许多吃的来呢，您瞧瞧都是你最爱吃的。”
    白灵儿低头，一把挽住楚钰的手，撒娇般道。
    双儿见状赶忙走上前来，托盘上放着许多菜肴，与桌上的粥一比，倒显得粥有几分寒酸。
    “这……”
    双儿抿嘴，不知如何是好。
    “这粥太淡没点肉吃了又没营养，王爷还是尝尝这些吧。”
    说罢，抬头看向红袖。
    “红袖，还不快把粥端下去？”
    双儿嘴角偷笑，一直被东院那几位压着，好不容易逮到萧长歌出事她家夫人掌管萧家，好不容易能出口气，她心里怎不痛快呢？
    “啊。”
    红袖啊了一声，意识到不妥赶忙捂着嘴。
    脸上划过一抹难过，连动作都犹豫了几分。
    缓缓走到桌前，刚端起托盘，手腕却被一只大手抓住。
    白灵儿与双儿本想看红袖笑话，可顺着大手扫向楚钰，两人神色一变。
    楚钰转头朝白灵儿笑了笑，薄唇轻启，温润的声音从嘴里传出。
    “本王今日没胃口，正巧想吃点清淡的东西，这粥就不错。”
    说完，端起粥。
    轻舀一口，轻吹了吹，送入嘴里。
    红袖眼眶发红，谁也没想楚钰会出手帮她。
    这颗想压抑住的心又一次跳动。
    白灵儿跟双儿脸色难看，见楚钰大口大口吃着时更难看了几分。
    她可是楚钰的妾氏可这人不过是个丫鬟，竟这般向着她。
    “灵儿可还有事？”
    楚钰放下勺子，抬头问。
    白灵儿愣了愣，脸上僵硬可还是挤出一丝笑容：“灵儿…”
    “既没事的话那你先回去吧，本王吃完还有些事要忙。”
    话还未说完便被楚钰打断了，而这话简单直白是想赶她离开。
    白灵儿的脸色从方才就没好看过，听得楚钰要将她赶走时她脸色更难看了。
    “王爷我…”
    双儿拉了拉白灵儿衣袖，白灵儿才忍了下来。
    嫣然一笑，态度也好转。
    “是，还不赶紧端着离开？”
    瞥向身后还杵着的双儿冷声道，双儿赶忙端起托盘，白灵儿哼地一声提着裙角离开了。
    “红袖多谢王爷。”
    见白灵儿灰溜溜离开，红袖满是感激。
    楚钰又救了她一回，若说来，这条命已被楚钰救过两回了。
    砰地一声跪在地上，膝盖都快破皮了，可却抵不过她心里的感激。
    “起来，谢本王作何？本王不过是想吃些清淡的，本王该谢你这般体贴才是。”
    楚钰这话，对红袖来说像是吃了蜜枣一样。
    “王爷若想红袖下次也给王爷做！这粥王妃也喜欢喝呢！”
    “那便麻烦你了。”
    楚钰莞尔，红袖听得这话双眸眯成条线。
    “王爷还有事那奴婢先行告退。”
    红袖突然想起楚钰方才说的，看楚钰一整天都在书房内没出去过，滴水未沾粒米未尽，应是真忙。
    而她竟在楚钰忙的时候打扰他，楚钰竟还不责怪她，让红袖心生感动。
    缓缓退下，眼恋恋不舍地从楚钰身上挪开。
    转身踏过门栏，红袖瞥了眼手上的伤口，嘴角忽然扬起一笑。
    神情微变，连眼神都变得不一样。
    若仔细看倒跟萧长歌有几分像却又不像。
    以前总是被人利用被人欺骗，如今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倒让她心里舒畅几分。
    看白灵儿吃瘪的模样她心里解气。
    她不会再是以前的红袖了，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她迟早要让那些人吃苦头。
    姜素素、白灵儿这些看扁她的人，她要一个个地……
    莞尔，冷笑。
    “红袖姐姐，你怎在这呀，我们可找你许久了！”
    秋冬从书房前跑过，见红袖站在书房外时又惊又喜，赶忙走到她身边。
    她这些天情况好多了，至少走路是没问题，可却面对不得男人，若是让那些人碰着她就会跟发疯一样，所以红袖不在让她们担心死了。
    找了整个王爷府，没想在书房外。
    红袖抬头，一脸无辜。
    “啊，我我…我来给王爷送吃的，秋冬对不起，我忘了跟你们说一声了。”
    红袖两眼汪汪，朝秋冬吐了吐舌头，调皮乖巧。
    就算心里有些气，在见她这主动认错的模样时气也消了。
    现在红袖这模样她们几个心疼还来不及怎会怪她呢。
    “下次红袖姐姐你要是出来可要与我们说一声，我们会担心的。”
    秋冬拉起红袖的手，红袖嘿嘿笑着。
    秋冬有些看傻了，她刚看到红袖的神情似乎很奇怪。
    秋冬摇摇头，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以为是她这些天太累看错了。
    红袖怎可能露出那样可怕的表情呢？
    “好好，我的好秋冬你就别气了，我保证下次一定提前跟你们说。”
    秋冬拉着红袖的手，红袖不舍地看了眼书房方向，跟在秋冬身后离开了。
    屋内，楚钰听得声音消失时，他放下勺子，将碗挪到一边，神情微变。
    明日便是永硕回京之日了，也是他的生辰。
    永硕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一处山洞内，艳红的血洒在八卦盘上。
    清道人睁眼，神情凝重很不对劲儿。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凤星现世了，天下将大乱。”
    “大乱啊。”
    之前若隐若现，黯淡的凤星竟开始现世了。
    双帝双凤，这天下必定会有一番纷争。
    “清虚，给我准备道袍，再派人与陛下说声，便说我出关了。”
    清道人喊着，山洞外的书童赶忙打开山洞的门，见八卦石盘上的血惊讶万分。
    清道人出关，每次出关都是有重大的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