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下蹲的时候注意力度，护膝要一直带着。”严北月把两副医用护膝给了坐在她对面的战友，笑呵呵的说道。
    “哎，谢谢严医生。”
    伤员还没送走，兔子就蹦跶进来了：“明月，老大让你去射击场。”
    “好。”严北月站了起来，一边脱下白大褂一边随口问兔子，“老大有什么事儿啊？”
    兔子的表情有些复杂，看着严北月犹豫了会儿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严北月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着头走出医疗室。
    射击场上，除了严北月和兔子，血刃的所有人都到齐了，甚至就连老冯都来了，他坐在一块石头上，一边玩手机一边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他们。
    老鹰犹豫着看向孙皓麟，试探着问：“老大，你确定？”
    孙皓麟的目光看起来格外坚定，只是如果再仔细看看，也能从他的眼底看到一抹担忧。
    “迟早的事，赶早不赶晚。”
    孙皓麟是这么说的。
    “报告！”严北月小跑着过来，看到人这么齐，她着实狠狠地惊讶了一下。
    再看到一边的老冯，她的心没来由的就猛跳了一下。
    这阵势……是要干嘛？
    她这两天没犯什么错啊！
    这怎么是一副要三堂会审的架势？！
    孙皓麟扔给她一把手枪，然后看着前边的靶子抬了抬下巴：“射击训练。”
    严北月狐疑的点头，走到靶外五十米站定，正要瞄准突然发现不对劲来了。
    那是一个人形靶，靶子的大半被半扇猪肋排给挡住了。
    “老大，这是……”严北月狐疑的看向孙皓麟。
    “信任射击，来吧。”孙皓麟又抬了抬下巴。
    他并非不相信严北月的枪法，他是不相信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先用猪肉代替，等她适应适应再换……
    严北月眨了眨眼，还真是没什么心理压力的点了头。
    严北月双手握枪，瞄准后利落的扣动扳机。
    “砰——”
    正中靶心，顺带也穿透了猪肉。
    老冯在一边心疼的摇了摇头，嘴里念念有词：“一块，没了。”
    “恭喜你，成功地先打死了人质。”孙皓麟叉腰站在严北月身后，声音淡淡的说。
    “呃……”严北月咽了口口水，终于开始紧张了一些了。
    “明月，你不能因为它是猪肉就随便打，它是咱们的午饭！”兔子见场面渐冷，嘿嘿笑着打圆场。
    严北月深吸了口气，再次瞄准扣动扳机。
    “两块，没了。”
    “……”
    “三块……”
    “四……”
    “哎哎，差不多得了，再这么打下去，我得剃肉剁馅了！”
    半小时后，老冯看着快被打成筛子的肋排，心疼的连连喊停。
    严北月满脸通红的放下手里的枪，低下头去轻声说：“老大，我、我再练练。”
    孙皓麟的脸色也看不出个喜怒，他瞥了严北月一眼，淡淡的说：“你再打烂十块猪肉也练不成。”
    “我……”
    “我看你是不知道紧张是什么感觉。”孙皓麟又看了她一眼，随后迈步走向那个人形靶。
    一步，两步……
    他一点儿犹豫都没有，一步一步格外稳健。
    直走到了那个人形靶前，孙皓麟转过身，隔着五十米的距离看着严北月：“开枪！”
    严北月错愕的瞪圆了眼睛，手里的枪像是个烫手的山芋，她险些就直接把枪扔了出去。
    “不不不、不行……我不行……”严北月摇晃着头，脚步虚浮的往后退去。
    一只手抵在了她的背上，阻断了她的退路。
    老鹰的声音在严北月的身后响起：“明月，这是你必须过的一关，很多事情都可以慢慢来，在你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以前，我们每个人都会保护你，但是这个，是你不能逃避的，必须现在克服。”
    严北月的眼眶开始泛红，泪水在她的眼眶里不停的转悠，她摇着头，嘴里念叨的还是那句：“不行、我真的不行，我做不到……”
    老鹰轻叹了口气，抵着她背的手用了几分力。
    他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孙皓麟，见他面无表情，老鹰的声音拔高了几度：“明月，服从命令！”
    “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严北月失控的哭喊出声，“我打死他怎么办？！”
    “严北月，开枪！”孙皓麟的怒喝声响起，像是一只发怒的狮子。
    严北月的身体在颤抖，她摇着头，一只在说不要。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她完全不相信自己能在不伤到孙皓麟的情况下打中靶子，如果她能，早在还挂着猪肉的时候就做到了。
    空气凝滞了，射击场里只剩下了严北月的哭声。
    老鹰和兔子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舍。
    老冯也是连连摇头，只是不知道他是在心疼严北月还是在心疼他的排骨。
    严北月跪坐在地上，她一手还握着枪，只是那肩膀微颤的样子格外让人心疼。
    孙皓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严北月的身前，他绕过桌子，蹲在了她的面前，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甚至还伸出手给她擦干了眼泪。
    围观的几个人眼睛瞬间瞪圆了。
    随后……
    老鹰抬头看天，背着手走到了兔子旁边。
    老冯悄无声息的去拿走了他的排骨，又悄无声息的带着东西离开了。
    剩下的几个人，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了，就低头看自己的手指。
    “明月，别怕。”孙皓麟放缓了声音，开始耐心的向她解释信任射击的重要性，“如果我被歹徒生擒了，你只有开枪击毙歹徒才能救我，这种时候你也不开枪？”
    严北月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支吾着说：“不是……还有老鹰他们吗？”
    那么多人，为什么就一定要是她？
    “你就当他们死了。”孙皓麟淡淡的说。
    旁听众人：“……”
    老大你过分了啊！
    你嘴唇一碰我们就死了？！
    还有还有！
    当年我们训练的时候，怎么没有个人过来蹲着，擦擦眼泪，再细声细语的安慰哄劝顺便说死了自己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