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香的身影越坠越深，最后消失在黑暗当中。
    没有摔落的声音响起，也没有一点惨叫声传出，她仿佛是被雪山一口吞没了一样。
    “凝香.......”我呆呆的看着被黑暗笼罩的山脚，只觉全身无力。
    手上力道一松，我便被脚腕上的力量从山峰边上拉了回来。
    脸上很凉，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雪水。
    我低着头，拳头紧握，然后又松开，深呼吸，从雪地上站了起来。
    白灵正和医生鬼打成一团。
    我冷冷环顾四周，在上山路上的那片树林中，发现了一个身材傲人的女人身影。
    余曼春。
    我提着杀猪刀，快步朝着那女人跑去。
    余曼春却是身影一闪，消失在了树林当中，等到我赶去的时候，树林已经空无一人。
    回望观景台，也只剩白灵一个，医生鬼一同消失了。
    跑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住心中怒火。
    “你跑不掉的。”看着余曼春消失的方向，我冷冷的留下一句话，转身回走。
    这时，上山的路上，多了一个高挑的人影。
    宁飞羽到了。
    这才是余曼春突然跑掉的原因吧。
    “云风，出什么事了？”大概是看见我的表情不太对劲，宁飞羽好奇问道。
    我沉默着，回到观景台，沉默望向下方。
    雪地上，还残留着之前的滑痕。
    “我刚失去了一个朋友。”良久，我才沉声说道。
    宁飞羽皱眉：“是余曼春干的？”
    我点头。
    “她人呢？跑了？”宁飞羽很聪明，很多事一想就明白，“考验开始，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这个女人。”
    我没有说话，望着山脚出神。
    与楚凝香认识的一幕幕，像是电影一般在我脑海中闪过。
    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痛苦，却又有些麻木。
    或许这一切太快太突然，我还没有回过神来。我只知道，余曼春这个女人死定了。
    下一次再见，我会不遗余力杀了她，就像她会不顾一切代价杀了我一样。
    宁飞羽微微叹了口气，拍了下我的肩膀，走到一边。
    我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很久，深吸两口气，压住复杂痛苦的心情。
    “走吧，上山。”
    我和宁飞羽分别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登山绳，系在腰间，绳子的另一头，我交给了白灵。
    白灵点头，身体慢慢浮起来，同时手上用力，我和宁飞羽跟着被拽了起来。
    我们就这样，在白灵的帮助下，爬上了后山。
    越往上，雪就越厚。
    空气寒冷，山风凌冽。
    双脚落在山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站在雪山之巅，一览众山小，原本高挂在天上的明月，仿佛伸手就可以摘到。
    雪很厚，踩起来咯吱咯吱作响。
    我和宁飞羽稍作休息，便开始寻找传说中那只巨大的眼睛。
    双脚在积雪中，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放眼望去，到处白茫茫一片，地面被厚厚的白雪覆盖，找不到巨眼的位置。
    走了一阵，我把乐乐唤出来，小小的身影在山巅转了一圈，伸手指向一个地方。
    “那里。”
    我和宁飞羽赶忙朝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停。”走了一阵过后，乐乐突然很着急的出声阻止我们，“不要再靠近了！再往前几步，就会踩到眼睛。那只眼睛，很可怕。”
    这样说的时候，乐乐苍白小脸上也露出忌惮的表情。
    “好，明白了。”我和宁飞羽不再向前。
    接着，我拿着杀猪刀在地上画圈，在乐乐的帮助下，把整只眼睛的范围圈了出来。
    大约有十米长，最宽的地方五米，传说不假，的确是一只巨眼。
    做完这一切，我和宁飞羽便开始安置帐篷。
    考验明天才开始，现在我们还要在雪山之巅住一晚。为了让明天拥有最好的状态，今晚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我们都要好好休息。
    帐篷在避风的位置搭好，我们用带上来的柴火，生了一堆篝火，再在火上面架了一口锅子。
    锅子里放上一团干净的白雪，很快被热气融化，咕嘟咕嘟的煮着，冒出阵阵热气。
    吃了一点热食，原本坚硬冰凉的心仿佛也融化了一些。
    望着月光下白雪皑皑的大山，想到从接手棺材铺至今发生的种种事情，思绪万千。
    从一个只知道混日子的普通人，变成一个与黑暗力量斗争的破局者，这样的变化，连我自己的吃惊。
    无数次，我都在想，现在的一切是不是梦境？
    可如果是梦，也未免太真实，太长了吧！
    心情复杂的不知该如何言说，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云风，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坚持当初的选择吗？”宁飞羽也满怀心事，突然开口问道。
    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他自己。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是否还会接下棺材铺？
    答案是未知的。
    我愣了一会，苦笑摇头：“人生没有如果。”
    “是啊，人生没有如果。”宁飞羽叹了口气，“我无数次的想，如果当初，我没有与维尼达成约定，现在或许就不是眼下的样子。可是......”
    他顿了顿，也苦笑：“可是那个时候的我，似乎没有选择，难道这就是命运？”
    我忽然想起一句话：“其实没有所谓的命运，而是人们忘记自己在什么时候做过选择。”
    人生有无数个岔路口，有时候那些看似没有选择的选择，都是因为我们受执念所困。
    金钱、名利、权利、爱恨情仇，恒古以来，人生永远不变的追求。可那些东西，对我们是否真的重要？
    没有答案。
    宁飞羽愣了一下，低头陷入了沉思当中。
    我也不再说话，默默的点了一支烟，慢慢的抽着。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风声，噼里啪啦的柴火燃烧声，静静的响着。
    月光下的雪山，静谧而庄严，谁能想到，这样美丽的地方，却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许久，我和宁飞羽相继回过神来，相视一笑，钻进帐篷。
    把身体装在睡袋里，躺在防潮垫上，看着映照在帐篷上的火光，听着呼呼的风声，慢慢的闭上眼睛。
    不管今天发生过什么，曾经发生过什么，明天，一切就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