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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刀

      萧泊如作为文会文首入朝为官,未曾封品阶,只得了个无双学士的称号,这在历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偏偏他好像还甚得皇帝信任,入朝不过才两日,皇帝就单独召见了他,听闻是在商议祭天一事,这让原本还在观望的人有些慌了神。
    他们向来是不怕皇帝的心腹的,怕的只是忽然冒出来一个不知底细的近臣,且他们还不知道这个近臣到底是站在哪个阵营里的。
    祭坛一事非同小可,能主持操办的必定是能在皇帝面前说得了话的人。这样一个人能拉入自己这边最好,若是拉不进来,便是毁了,也不能让旁人得了去!
    是以萧泊如这几日很忙。
    皇帝赐得的府宅还没捂热乎,明里暗里送上门来的拜帖就堆满了小几,皇帝那头得稳住,百官这边也不能得罪,短短数日,萧泊如就觉得自己要比闲云野鹤时老上许多。
    祭天一事东方幼仪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但奇怪的是,前世里好似并没有遇见这么一回事,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舍了这么个念头,尽心尽力的为君临衍祛毒。
    药匣子里的梓芒草已经所剩无几,这几日走遍了各大药铺却都没有寻到,又不能大张旗鼓的收罗,东方幼仪有些着急。
    君临衍身上的毒,要么就一直放任它,待到积累到一定的量,毒发身亡,要么就是像现在这样以毒攻毒,两种毒药相互抵消,伤身是肯定的,但是见效快,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断,每月必须以银针刺穴三到四次,否则一旦体内毒素不受控制,甚至可能比任由它积累下去死的更快。
    许是因为一连数日早出晚归,连君临衍这个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都察觉出了问题,一次晚归时,东方幼仪被抓了个正着,思量再三,还是跟他说了实情。
    毕竟是人家自己的身体,他还是有必要知道的。
    帝京中不能明目张胆的收集,只能往偏一些的地方去寻,能不能寻到且还另说,这一来一回耗费的时间就已经很骇人了,剩下的办法就是自己去采。但是一来梓芒草根茎叶皆含毒,稍不留神采药人连命都能搭上去,二来就算是采到了,也不一定是真的——据书中记载,月见草与梓芒草相生相伴,外貌极其相似,毒性却完全相反,若是不小心搞错了,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君临衍听后立马着手让人去别的城市采购,然而远水解不了近渴,东方幼仪暗自寻思着到山上去瞧瞧能不能采些药回来。
    旁人分不清,她可是分得清,毕竟在药房里跑了数年,若是这种辨识草药都做不到,那可真对不起那几年吃过的苦头了。
    祭天的时间眼看就到了跟前,一干事宜总算是定了下来,主持祭天的人选向来是皇帝,或者皇帝身边的近臣,今年竟然换成了二皇子,宫里对于此事的解释是,皇帝龙体欠恙,二皇子温良恭俭,处事沉稳,甚得朕心,便暂由二皇子代理祭天仪式。
    话是这么说,倒也要有人信呐!
    大玥这片国土之上,无论经历了多少朝代,主持祭天的不是皇帝就是太子,而今大玥是因为没有立太子,偶尔才会由近臣操持,今年陡然换了人,这说明了什么?
    而皇帝那句‘甚得朕心’又代表着什么?
    用头发丝儿都能想的出来。
    圣旨一下,满朝哗然,距祭天还剩三日光景,二皇子与三皇子两党明里暗里已经过了数招。
    举朝的视线都移到了储位人选之上,萧泊如总算是松了口气。抽空避过众人,寻思着到君临衍府上串个门,再布置一下接下来的事,结果从密道到达王府之后,在书房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过来,忍不住想要出门去寻,奈何又想到君临衍为了安抚各方势力的心,府上特意留着一些庄子,这般贸贸然出去,万一被撞见并传了出去,那之前的布局就毁于一旦了,只得作罢。
    等到一壶茶都喝了个干净,也没等到人,思量着宫里若是有事来招他不见人怕是不好,于是又从来路原路返回了去。
    夜默从暖阁回到书房的时候,见里面的点心茶水都被人动过,书房墙上挂着的一幅字画还消失了去,还以为是进了贼,紧急将府中的侍卫全部召集了起来,光是训话便训了一顿饭的功夫。
    君临衍从暖阁例行祛毒出来,明显察觉到王府内暗处藏着的气息多了不少,问了夜默才知道情况,思来想去怕是也只有萧泊如有这般怨念,不由得哭笑不得。
    东方幼仪正在研究另外一套针法。
    这近三个月的时间里,她以银针逼出君临衍体内的毒血,今日毒血的颜色较之往常已经淡了不少,想来是体内毒素已经被排出不少,已经不能动作太大,需得慢慢调养。
    一旁小几上放着的针是特意命人打造的,纤若牛毫,下次就该派上用场了,只是这梓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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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梢头,院子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影卫悄无声息的躲在暗处,隔绝了一切可能会出现在房间周围的人,萧泊如拈了一颗黑子,斟酌着放到了棋盘上:“下一步准备如何?”
    君临衍手中的棋子紧随其后,没有半分犹豫的落在了棋盘上:“等。”
    落子无悔,君临泽既然敢把手伸到他头上,自然是要承担一些后果。
    “万一弄巧成拙,你待如何?”
    若是二皇子成功失势,那总归得有人站到他的位置上去,站上这个位置,无异于是向世人表明,是他除去了自己的兄弟。
    皇帝之所以不立皇储,怕的就是有一日他们兄弟相残,那君临辉虽然没有治世之才,但是身边笼络了几个颇有才智的谋士,想要借他的手悄无痕迹的除掉如日中天的二皇子,就算是君临辉答应,那几个谋士也不会答应。
    届时,他君临衍就不得不站到明面上来,别的皇子身后都有母族做靠山,旗下也招募了不少能人,朝中更是有拥护的官员,而他君临衍有什么?除了他一个刚入朝的无品无阶的无双学士,就一个早已被帝王的猜忌架空了的将军府,非但不能带来利益,反而像是在头上悬了把刀,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一把刀吗?
    君临衍忽的想起东方幼仪为自己施针时认真的神情来,心下一悸。
    ……那也得看能不能伤得了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