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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西清朝西玲拱了拱手,站在了西老爷子的身后,西玲回礼,抬眸对上西老爷子的视线,良久,西老爷子冷哼:“多大了?”
    第16章
    “二十三。”
    垂眸收回视线,西玲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过自己和真正的高手之间的差距,太爷爷仅仅是站在她面前,就让她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压力。
    “嗯。”西老爷子负手而立,语气漫不经心地:“这个年纪就练出了暗劲,还算不错。”
    西清有些汗颜,他比西玲年长不少,也才暗劲入门而已。
    西玲眼睑微抬,神色仍淡淡的,也许她是被太爷爷激起了久违的好胜心,西玲想,如果她的体能没有下降,她能更快地了结西清。
    “但你这身功夫明显没有做到内外兼修,还有些招式都练错了。”西老爷子又习惯性的毒舌了两句:“教的和学的,也不知道谁更蠢笨,没练出毛病也是傻人有傻福了。”
    “……”西玲余光瞥了眼跟在西泽身后走回堂屋的小西晟,想了想,觉得她爸是无辜的,就学了六年的功夫,教她的时候,还能记得七七八八,已经很不了起了。
    “……”西清觉得他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应该在地缝里,他委实太惨了,输给比他小的女孩子也就算了,居然还是被她用错招打赢的,真是,自尊心好疼啊。
    “来吃饭,回来了就住着吧。”西老爷子什么也没问,在确定西玲是西家人后,就这么简单地作了决定,也没有要问问西玲意见的意思,转身踱着方步走开了。
    西玲微微一愣。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边,淡淡地月光笼在了山林间,屋里点起了煤油灯,暖暖的灯光映入眼帘,恍然似虚构的幻象。
    还站在屋外的,除了西玲,就只剩西清了。
    “我爸他霸道惯了。”西清拎起先前西玲随手扔在地上的背包递给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走吧,我们先去吃饭,有事吃完饭再说。”
    西玲接过背包,点了点头。
    又瞥见西玲望向其他房屋的目光,西清眉头微动,主动说道:“前些年,事多,咱们家不少老一辈都去世了,还有不少族人也选择离开了,我爸是族长,我们家就一直留在了西野山,所以,族地现在也就剩我们这么些人了。”
    “七几年的时候,还有出去的族人回来,我爸也一样没别的话,就手下见功夫。”西清朝西玲笑了笑:“功夫没丢的,能让我爸开口说留下来的,这么多年也就你一个。”
    “嗯。”西玲微微抿唇:“我很高兴能留下来。”
    西清忍不住失笑,他是没看出来她哪儿高兴了,西家人少有她这样沉静性格的,除了一身功夫,她也就长得像西家人了,西家人的长相都是没得挑的好看,到她这儿,就更是教人惊艳了。
    西玲跟着西清走进了堂屋。
    堂屋里的布置很简单,放着煤油灯的案几后面的墙上挂着山水墙画,八仙桌摆在了中间,边墙处放着一些常用的农具和几把矮椅,和普通农家的堂屋并没有什么区别。
    西清帮着西玲把背包放到了矮椅上,和她一前一后地走向了八仙桌。
    “西玲,过来坐。”西老夫人温温柔柔地招呼:“饿了吧,快来吃饭,尝尝山里人的家常便饭。”
    真温暖的场景,馅饼想,也许是因为煤油灯自带的照明滤镜?西老夫人亲切又熟稔的态度也让人忍不住地就放松下来了呢。
    馅饼没忍住摊成了鼠饼挂在了西玲的肩膀上:“莫名的安心了。”
    西玲微微一顿。
    西清让了让位置,示意西玲先落坐。
    老一辈做事讲究,给她留的位置在西清的上手,但论辈分——长辈们的态度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西玲觉得,即便她原先准备好的应对派不上用场了,但辈份还是别乱的好。
    “老夫人,论辈分,我比您的孙子还低一辈,我坐下手就好。”
    “那就改口叫太奶奶。”西老爷子抿了口小酒,眯着眼睛,悠悠哉哉地说道:“来,小丫头,叫声太爷爷听听。”
    “太爷爷。”
    西清在一旁算了算:“那你得叫我小叔爷。”
    “小叔爷。”
    西清拿眼瞅着他刚捡来的便宜侄孙女,觉得他对她的判断可能有误,就这张口就来的淡定劲儿,太有他爸厚颜无耻(划掉)从容大气的风范了。
    西家人饭桌上没有食不语的规矩,西玲安静地吃着饭,耳边听着他们闲聊。
    大多时候,都是西清在活跃气氛,西老爷子时不时地怼他两句,西泽话不多,偶尔打一下圆场,其他人间或着插上一句话,西玲在被点到名的时候也会配合着回应,李婉嫣则一直没开过口。
    小西晟挤在西泽和李婉嫣中间,规规矩矩地扒着饭,小陈欢就有些好动了,不时抱着碗跑来跑去,得要她的奶奶盯着,才能好好吃饭。
    因为记性太好,西玲还记得她小时候不乐意安生吃饭,她妈拿小时候的自己来举例教育她的事,唔,她妈还特别的理直气壮。
    西玲垂眸掩下眼底的笑意,突然听到李婉嫣开口问她:“你是一个人跑来西野山的吗?你家里人呢?”
    “嗯,他们都去世了。”西玲拿着筷子的手微顿,平静地答道。
    “你的奶奶,是这种性格的人吗?”馅饼仰着脑袋,拧着眉问道。
    西玲不紧不慢地吃着饭,没有理睬馅饼,她从哪儿知道去,除了一张老照片全家福,她又没有见过她的奶奶和爷爷,甚至,也没有见过其他的亲人,小时候对他们的印象,也都是从她爸妈的描述里脑补的。
    对过世的长辈,她爸妈的言辞间,当然都是一些溢美之言了,而且,他们含糊带过的事其实很多,现在想想,真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
    堂屋里的气氛有一瞬的滞涩。
    西老爷子把酒盏重重地搁在了桌面上。
    “太爷爷,这青菜真好吃。”西玲伸筷子夹了一筷子素炒青菜。
    “嗤,你属兔子的吗,喜欢啃草。”
    “我也喜欢吃肉。”
    “喜欢吃肉还能吃得脸上都没二两肉?看看你那张苦瓜脸,哦,还有眼睛下面的青黑,还真像坏掉的苦瓜。”
    “太爷爷,您这是人身攻击。”西玲放下筷子,很冷静地提醒道。
    “怎么,大实话还不能说了。”西老爷子不屑,扭头对西老夫人说道:“你回头给那苦瓜脸的丫头把把脉,看着怎么给她调理一下,还有,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要重新练,药浴也要准备上。”
    “您还没问过我的意见。”
    “你还有意见?”西老爷子气势如虹,微笑。
    “……”西玲重新拿起筷子,扒了口饭:“没有。”
    馅饼笑出猪叫,虽然它不懂西玲语,但它坚信面无表情的西玲这会儿肯定特别委屈,哈,可算让它看着了西玲踢到铁板时的憋屈小模样了。
    嗨呀,特别解气。
    第17章
    晚饭在还算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
    倒是李婉嫣的神色还有些难看,她在厨房里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抹眼泪:“还不知道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这么一个人,你爸就那么上心,我问问难道不应该?还合着一起给我难堪。”
    帮着收拾碗筷的西泽低声哄着:“西玲是小辈呢,又挺可怜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那你爸呢?”李婉嫣把洗碗布一扔,又旧话重提:“我就不明白了,他怎么就那么不知道心疼孙子,阿晟要是留在西野山了,他以后可怎么办啊,到时候干什么都比不过人家孩子。你爸说阿晟的根骨和天赋都一般,怎么就不想想他有多聪明呢,我就随便教教,他四年级的数学题都能全对了,你爸怎么就非要把阿晟耽误在山里啊。”
    说着说着,李婉嫣又急得哭了起来。
    西泽轻轻拍着李婉嫣的背,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咱儿子被耽误了,但我爸那脾气你是知道的,说一不二。”
    “我不管,阿晟我是肯定要想办法带回去的,等我把他带回去了,我是不可能再让他回来的!”
    ……
    站在门半掩的厨房门口,西玲垂眸看了看手里端着的碗,碗是小陈欢的,小家伙趁大人不注意,抱着碗就溜达出去了,西清去把小家伙拎回来后,顺手就毫不见外地把碗递给了她。
    “西玲?”馅饼咬着小爪子,觉得‘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的老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退后了几丈,西玲踩着重重地步子重新走向厨房。
    西泽听到脚步声,走到了门口,见是西玲,微愣,随即伸手接过西玲手里的碗,朝她笑了笑。
    李婉嫣背对着门口,手上假意忙碌着,没有回头。
    回到堂屋的西玲坐在矮椅上,望着山水墙画,老照片全家福上面的背景,就是这幅山水墙画。
    说起来,她第一次知道她爸妈在国外生活过十几年的事,还是在她考军校要政审的时候,如果不是她爸回国后凭才学进了□□□□研究所,她的政审都不一定能通过。
    也就是说,她奶奶后来做到了言出必行。
    不过……她奶奶看上去并不怎么喜欢她妈,那又为什么会愿意在太姥姥过世后,一直抚养着她妈呢。
    “西玲,房间我妈给你收拾好了,在隔壁屋。”西清爽朗的声音微顿,看着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堂屋里的西玲,莫名觉得她给人一种飘忽不定的疏离感,仿佛随时会消失般,安静又孤寂。
    “隔壁的房子我们也是经常打扫的,所以也很干净。”西清笑着,若无其事的续道:“对了,你太爷爷已经在后屋的仓库,给你准备练功的道具了。”
    西清凑到西玲跟前,刻意让她看清他脸上的同情之色:“侄孙女,你很快就能见识到你太爷爷的凶残了,加油哦。”
    西玲淡淡地斜了他一眼:“我很期待。”
    “哈哈哈,走吧,去看看你的房间,你太奶奶还在等着呢。”西清又递给了西玲一个半新的手电筒:“山上没电,你就用手电筒将就一下吧。”
    接过手电筒,西玲跟着西清去了隔壁。
    隔壁的空屋很冷清,但就像西清说的那样,屋里很干净,房间里的床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棉花被,看着就很暖和。
    西老夫人在打发走西清后,笑眯眯地带着西玲熟悉了一番山里的生活。
    ◇◆◇
    “太奶奶除了最开始认错人了,其他时候看你的眼神都很克制呢,她真是位温柔的老人。”馅饼坐在被子上,望着躺在被窝里扮演木头人的西玲。
    “她是我的太奶奶。”
    馅饼愣是从西玲轻悠悠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霸道,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槽:“那你就不能有点儿其他正常的反应吗?”
    就连最开始抽到平行世界1984的时候,西玲的反应也算不上正常,而后她整个人就更是跟一汪寒潭似的,平静地看不见丝毫波澜。
    西玲懒洋洋地瞥了眼馅饼,又把被子往上拽了拽,被窝里很暖和,虽然她又没有了睡意,但就这么躺着也很舒服。
    “你这亲认得真淡定。”馅饼嘀咕着,它也琢磨过味儿来了,西玲压根就没想过直接实话实说的事儿。
    再想想它自己的遭遇,馅饼心酸,想要得到她的信任太难了,简直是地狱难度——天知道它现在在不在西玲的信任名单里。
    啊,不敢问,它怕心会碎。
    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了床上,西玲偏头看着窗外的皎洁月色,细长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洒下片阴影,给了一个不算解释的解释:“唔,毕竟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扮演过了几回系统的馅饼觉得,它也不是没见识的饼,西玲那话不假,但,它在西玲身上察觉到的违和感才是问题的关键——越是重要的事情,她就越冷静,仿佛保持理智已经被训练成了违背天性的本能,压抑极了。
    “睡不着就起来啦!先回2024找你的人形安眠药!”馅饼转了话题,伸着小爪子扒拉西玲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