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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上厕所

      张娘娘吃完猪头,用半沓子餐巾纸抹了抹红嘴唇,于是白色的纸巾彻底变成了红颜色,她又冲我咧嘴嘿嘿一笑,把一把花生毛豆递到我手上。
    我吓得都差不多没脉了,心说这李半仙到底是个人物,像这样的老婆我连半日都忍受不了,别说辟邪了,这娘们儿搁这一站,方圆百里鬼都得害怕不敢过来。
    “我家圣上日夜为国为民劳累,今日更是百忙之中特地抽出空来赴的这顿晚宴。”张娘娘咧着嘴,我都能清楚看见门牙上粘的半片韭菜叶子。
    我连连也学着皮包儿装着港台腔,“四呀,四呀!听说李先森日理万机、为国事劳累呢!”我点了根儿烟,似在回忆,我清楚记得就在今儿中午,我还看见他俩闲着没事儿搁隔壁屋搓麻将呢!
    张娘娘想与我碰个杯,我根本就不给她这个机会,连忙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了。
    张娘娘一边假装咳嗽着,一边岔开话题缓解尴尬,“皇上日夜为国事劳累,哎!想我们两个结为连理已经三十年有余,并无一儿半女。我张氏门中还好讲,只不过这皇上这边,这这……皇室无后,大清无后,恐怕让人耻笑啊!”
    天知道这老娘们儿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些,我发誓,我从内心是极其反抗且拒绝的,我多想大喊一声“他妈大清亡了知不知道”,怎奈本人的素质和经济实力不允许我这样做,关键是人家人多,我怕打起来我们吃亏。我只好一边赔着笑一边又干了一杯白酒,然后装出非常惋惜且惊讶的神情看着张娘娘,“诶呀呀,这可不得了的啊!去医院看过没有啊?大清可不能没有后代的啊!这铁桶江山,这千秋伟业,啧啧啧啧……”
    张娘娘被我一片“肺腑之言”感动的热泪盈眶,身子不由自主地竟又往我这边靠了靠,我简直有种起身要跑的念头,万幸,最后我还是克制住了。心想别说碰你了,就是跟你搁一屋里睡觉都算强人所难,还要求有孩子,从此君王不早朝?做梦去吧!
    好好的一顿午宴让这个老大妈搞得实在一点儿兴致都没有,我应付了几句便起身推脱肚子痛出来上厕所,农村的厕所没有城市那般讲究,什么音乐马桶啊,自动冲洗啊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统统的没有,厕所就是厕所,一个专门解决内急的地方,我只想安心的好好拉个大便而已。
    虽说整个村子被改成了生态园,但毕竟资金不到位,硬件设施不配套,说是堪比皇宫小号的紫禁城,依我看来还没有横店影视基地所盖的假房子规模派头大。
    出了包厢门我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便溜溜达达走了出来,内急是假,躲那个自作多情的丑八怪张娘娘才是真,我便叼了颗烟卷儿一边哼着小酸曲儿,一边溜溜达达地找着茅房。
    现代化的灯光标识或者是箭头指示肯定是全都没有,溜溜达达围着饭店差不多快三凿了,终于在影壁墙一偏墙根儿处看到了用红粉笔写出的“男”、“女”字样,甚是简陋破败的砖瓦棚,可转过念头一想也对,人家这本就是给内部员工上厕所用的地方,修建那么豪华也着实用不上。
    进得厕所还算干净,厕所内的构造自然不必细谈。我解了腰带蹲到坑位上便大泄一番,思绪神游间竟想起这厕所还有一个雅号,叫做个什么“五谷轮回之所”,不禁慨叹中国人就是中国人,连出恭上茅房都要说得这么雅致。
    前边介绍过,农村的厕所没有那么讲究,就是同一个顶棚下边盖俩小房子,俩四四方方砖墙的当间是一堵承重墙,因为厕所的顶棚用料就是简单的茅草毡子什么的,起到一个遮挡作用便可,所以承重墙一般也就是薄薄的左右俩块儿砖的宽度,而且为了保证厕所有足够的空气流通,一般还会特地在中间这面墙上最顶部开几个小孔,或者干脆墙顶做成三角形的构架,并不砌死。
    所以正在我战意正酣的时候,听得对面女厕所里进去了人,听说话语气像是两个中年妇人——
    一个女音尖着嗓子说道,“诶呦,我说姐姐,您还别说,这次来的这两位客人还真俊啊!”
    我一听说的是我俩,赶紧就不出声了。要听心腹事,单听背后言,虽说这个做法不太光明正大,但我也不是什么君子,来这里更不是单纯地为口腹之欲,便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尖嗓子话音刚落,另外一个稍微年老些的女音便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尤其那个瘦高个子,皮肤叫那个白,啧啧啧!”
    我不禁一笑,想不到皮包儿是中老年妇女的偶像啊!然后从对面传来一阵不甚雅观的“哗啦”声,两人都静了那么两三秒钟,尖嗓子的妇人又说,“怎么?看上那个小白脸儿了?我倒是看另外一个不闷不响的好一些,想我这黄花大闺女要是能跟他睡上那么一宿觉,啧啧啧……”
    那年老的妇女放了个屁,赶紧打住了那位的胡思乱想,“得得得!你还黄花大闺女,你都不知道几手的老娘们儿了!我看你这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切~”被说的那妇女显然不服气,“不就是比你们多睡了那么几个老爷们嘛,可这也不怨人家我啊!怪只怪我那几任夫君身子骨都太弱了,没怎么折腾就嗝屁了!”
    我搁男厕这边听着,差点儿吓得我屁都凉了,原本听着那妇人的话还以为有什么桃花,这下子是一点儿邪念都没有。一连方死好几任,这娘们儿该不会是白虎转世吧!
    两个女人又有的没的打骂了好一阵,才又把话题重新扯到我们身上来——
    “诶,我说老姐姐,你说这两个小白脸儿能给咱们这里投资嘛!”
    另一个就哼吱着讲,“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我看悬!年纪不大,能趁那么多钱?我看就是亚细亚的火油——纯属虎(唬)牌的!”
    我就搁男厕所这边乐,心说东北人民真是天生的幽默大师,别看文化程度不高,净是满嘴俏皮话。
    那尖细嚷一听便不乐意了,“我说姐姐,这您就不懂了吧!人家南方人趁钱,我听打外边儿回来见过世面的人说啊,人家南方娃娃打小儿就是喝那个什么新西兰国进口奶粉长大的,不喝人奶!从小出生就嘴里含着金子,手里握着珍珠出来的!打小儿不用人教就识文断字,三四岁就能帮家里料理生意,七八岁就能自己出门儿做生意了,不到十岁人家就能开上那百十来万的豪车,叫什么蓝脖儿——蓝脖儿什么鸡来呢!”
    “切!纯属野驴放屁!”被说的那妇人肯定是不太相信,“鸡!我看还骑狗骑兔子呢!别说他不喝人奶,他们就是喝三鹿又关咱们屁事儿!得了得了!咸吃萝卜淡糙心,咱们扯那么多也没用,还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做好本职工作,把人看好了就行!”
    尖细嗓也不抬杠了,“这倒是,哎!想那么多也没用,反正人家也看不上俺!咱俩还是踏踏实实地看好吴老头儿,别让他到处乱跑,惊吓了这两位客人才是正事!”
    两人便都不再言语,不一会儿就听见两个人站起身往外走的声音,鞋跟敲打在砖石路上,“嘎达~嘎达~”得越来越远了。
    这本就是一段厕所逸事,我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本来想探听出什么消息来着,可听了半天果然什么也没有听到,我还是太异想天开了。
    为了避免尴尬,等那俩妇人彻底走远了,我才准备起身。可就在这时我发现一个极其尴尬的问题,我因为出来得太急,竟然特么忘记带手纸了,这可就是巨尴尬了。
    平常我口袋里总是会装些纸备用的,可由于今天出门我特地换了件新衣服,于是我在衣服口袋里又重新翻了一遍,这下确定以及肯定了,确实没带!一丁点儿都没有!
    我他妈!这就巨尴尬坏了我,给皮包儿打电话?怎么说!就说被困厕所中,速来救援!关键是人家皮包儿也是人生地不熟,他也不知道我在哪个厕所啊,最后还得委派本乡本土的人给我来送厕纸来,我这人脸皮又极薄,让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给我送厕纸?不行!不行!想想都尴尬得要死!
    如果不让皮包儿送纸来,那就只能搁这儿蹲着等了,于是我耐下心烦儿,等啊等,一直等的腿都快嘛了,愣是一个人毛儿都没等到!
    这可真急坏了个人!难道他们这里的人都不上厕所!想想现在正是饭点儿,正是后厨最忙的时候,兴许是人家这里有规定,工作期间不让上厕所。
    要不我用纸币?钱包我倒是揣着,可拿出来一看不是五十就是一百的,根本没小面额,不行,不行。吃这段饭才花了几个钱啊,拉出来就得用个一两百,太不值当了!
    要不我在纸篓里捡两张?人啊!山穷水尽到了一定地步,什么念想都会生出来,这时候我已经顾不得脏净了,就是怕正好被人撞见了尴尬。
    我往左后侧的纸篓里瞧瞧,嘿!您还别说,还真有两张上边什么污秽都没有的纸巾,有可能是人家没用了便扔掉的吧,我瞅瞅纸张,又瞅瞅门口,瞅瞅门口,又瞅瞅纸张,心说一不做二不休,活人总不能让尿给憋死吧!
    来吧!来吧!我探着手就想往那里摸,做“贼”者心虚,我瞅瞅纸篓又瞅瞅门口,我擦!不知何时,一双眼睛正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