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允骢什么时候走的，她并不知道，可是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密密麻麻、深深浅浅的吻痕却像一个一个与身俱来的胎记，再也擦洗不掉了。
    想到他几个小时之前，在她的耳畔说出的那两个可以放她走的条件，罗西只觉得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嘴角跟着微微动了一动，眼眶终于渗出泪雾。
    她换了件高领的打底衫，好遮掩住脖颈之处的那些印迹，心里起了一丝苦涩的庆幸，还好是冬天了。
    然后退出了卫生间，可满目却又是凌乱的大床，空气里还残留着怎么都挥散不去的欢爱气息，只觉得一阵反胃。
    寒假就快要到了，想到自己这一学期几次三番的请假，落下的功课、同学们背后的议论、蒋教授的关切、还有美慧……
    她硬着头皮，将疲倦的身躯裹进白色的大衣里，走出了小洋房。
    初冬的阳光明亮却不灼热，树荫下停靠着的那辆黑色商务车散发着暗调的光泽。
    灰色帽沿下的男人，脸颊有些凹陷，直到看见镜头中的目标出现，他疲倦的面容上才有了一丝神采奕奕。
    望着那抹娇小的背影渐远，男人伸手摸出手机，“你丫的，这次是要发大财了！”
    回到教室里的罗西，并没有见到美慧的身影。同学们懒懒散散地四处坐着，漫不经心地在画架上添着细条，砌着颜色。
    快要放假了，学习的心思早就散了，更会有谁在意这班级里多了一个人或是少了一个人。
    直到蒋教授的助教开始来收作业，才算是有人问起林美慧的近况。
    小助教颇有些不满，“好歹要请假，旷课这么多天，学校要追究起来，蒋教授也挡不住啊。”
    罗西点点头，她刚刚替美慧修完图，连带着自己的画作一起交到了小助教的手里。
    小助教无可奈何地叹叹气。
    罗西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城市超市看一眼，昨天听她说过有个面试在那里，不想还真得在那里碰到了穿着白色工作制服的林美慧。
    她站在卖婴儿推车的那一个区域，不停地招揽着顾客看过来。
    罗西躲在远处，不由地一阵心酸。她不敢上前，却也不愿离开。就这样默默地守在一边，陪着她捱了几个小时，终于等到美慧收工。
    林美慧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从狭小的工作间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罗西还在超市的门口等她。其实，她早就知道她来了，一个下午都躲在不远处的柜台后面看着她。
    心里不禁有些动容，可很快被压抑的怨恨所淹没，难耐的是又不能在她的面前发作，只好强忍着，面色复杂地走到她的身边。
    “我们一起去吃过桥米线，好不好？”罗西拉起她的手提议道，她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
    可那笑容在林美慧看来，同她身上穿的那件白色的大衣一样刺眼。
    还记得美院慈善拍卖的那天晚上，给罗西上妆的vivian就说过，这件大衣呀可是今年巴黎秋冬时装周上的限量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