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程总，”邹昊是完全站在他这边的，“您过得不好啊！”
    “呵……”程习之凉凉地嗤笑了一声，淡淡道，“过得不好也是自己当初的选择，有什么好说的。”
    邹昊，……
    酒意渐渐上来，程习之也有些困了，正抬手准备示意邹昊离开，又忆起什么似的交代他，“最近几个月里，如果有应酬或客户的话都安排在别的酒店吧。”
    “……”邹昊无语地抽抽眼角，“程总，总不至于那么巧的，而且这也并不妨碍什么啊。”
    “……”程习之想起之前小女人在他面前冷冷淡淡的小模样，似笑非笑地看了邹昊一眼，语气里有宠溺有心酸也有心疼和无尽的爱意，“孙敏一直不太喜欢她，也一直对她的私生活很不满，现在虽然因为她的女儿对她改变了看法了，但对她也实在谈不上什么十足的信任，她好不容易和康衍炜回来一趟，现在又和孙敏住在一起，我不想让她不开心！”
    其实还有一句也不想让她受委屈，不过他没有说出来，但他想知他如邹昊，一定猜到了。
    一番话听得邹昊一个大男人心尖都有些泛酸，他垂下头，嗓音也低了几分，“程总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安排好的。”
    “去吧。”程习之对他抬抬手，末了又交代了句，“下午五点过来接我！”
    话落从沙发上起身，不知道是不是起的太猛，还是中午喝的酒后劲太大，高大的身形竟虚晃了几下，脚步也有些浮空，邹昊急得忙上前扶住了他，担忧地叫了一声程总！
    程习之冲他摆摆手，示意他松开自己，迈着长腿走向了卧室。
    。
    下午五点。
    邹昊极准时地站在酒店门前敲了敲门，可是十分钟过去了，里面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记起中午男人略显苍白疲惫的脸色，邹昊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
    又过了十分钟以后他再也淡定不住了，直接叫过来服务员要了备用钥匙。
    他脚步急急地奔向了卧室的方向，却发现卧室的大床上根本就没有人，邹昊一急，下意识地就在卧室大喊了一声程总。
    半天以后，浴室那边总算有了动静，程习之的脸色看起来比中午那会还要难看，整个人也没了往日的精神劲。
    “程总！”邹昊看到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程习之白他一眼，“有胆子了啊你！”
    “程总！”邹昊无语地看他，“您没事吧！我看您脸色不太好，用不用去医院看一下？”
    程习之没有搭理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后才说，“力维放学了，你跟我去接他回来。”
    邹昊，……
    怎么这男人没事就不知道关心一下自己呢。
    出了电梯以后邹昊就动作迅速地去停车场取车，停车场距这里有一段不远的距离，程习之脚步缓慢地从大厅走出来。
    “麻麻！”
    就在他刚准备出大厅大门的时候，前面突然传过来一声熟悉软糯的小女孩的呼喊声。
    男人高大的身子震了震，这小甜音，是棉花糖。
    紧跟着陶乐乐的声音也传过来，“宝贝你怎么会来这里？快让妈妈抱抱！”
    ……
    程习之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陶乐乐还是中午的那身套装，小棉花糖一身粉红的公主装，站在她们母女身侧的是高大成熟的康衍炜。
    三年的时光足以把一个还稚嫩的男孩模样的年轻人励炼成一个成熟男人的模样，何况他现在还是一个父亲。
    如今的康衍炜早已没有了那头标志性的奶奶灰，他也开始穿西装打领带，也开始学会隐藏情绪，更开始学会不显山不露水之间就把自己的爱意表现得满满的。
    如果说三年前的他站在陶乐乐面前是很般配的话，那三年后的俩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副美好的画卷。
    胸腔处又传来熟悉的钝痛，程习之放在身侧的大掌不断地收紧再收紧，可是依然没能缓解一星半点的那些疼痛。
    他强撑着一口气站在那里看着相亲相爱的一家三口。
    康衍炜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应该是刚从剧组赶过来的，他很亲昵地朝陶乐乐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眼角眉梢的幸福之意都要溢出来了，就连声音里都是满满的幸福感，“小媳妇儿，你不知道妈给我发了你穿职业装的照片以后我忍不住地就从影城视赶回来了，我媳妇儿本来就天仙似的，如今这么一打扮，真是看得我魂都快没了，我告诉你，虽然这样的衣服你穿很好看，也很显身材，但你以后绝对不能再穿了，都结婚生孩子的女人了，怎么可以还打扮得那么好看！太招风了！！”
    陶乐乐听得哼哼着白了他一眼，还不忘亲一口怀里的棉花糖，“那是我想穿成这样的吗？要不是你妈一个劲儿在我耳边说这说那的，我能穿吗？你要说跟你妈说去，我现在住在你家里，你又不在我身边，那为了不显得我矫情，我可不得配合着她点！说起来我还觉得委屈呢。”
    “……”如此小媳妇儿般的语气，听得康衍炜心尖痒痒的，忍不住地又朝她粉嫩嫩的脸颊上啄了一下，陶乐乐娇嗔着瞪他一眼，某个得逞得男人更加地起劲了，若不是她怀里还抱着棉花糖，他一定会将她摁在墙上来个壁咚强吻一番！
    他的小媳妇儿真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让他心神荡漾。
    此刻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的，他的眼里却是没有任何人，看陶乐乐的眼神也越发地狂热，程习之也是个男人，自然明白男人用那样的眼神看一个女人时心里在想什么。
    他很想就这样直面地迎上去，可是却又少了那么一股勇气，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少了一种去打扰她的勇气，他不怕康衍炜什么，他只是，就真的只是不想令她为难！
    程习之这样想着，身体就先一步地给出了答案，他偏过身子，隐在了大厅的一角，距离并不远，所以还是能很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对话。
    康衍炜的语气比刚才还要温柔动情几分，“我等下一定要告诉妈让她以后不许再给你买这样的衣服穿，我媳妇儿这么美的样子一定只能给我看，不然我一定得让你从家里搬出去！”
    陶乐乐被他这般幼稚的样子逗得直笑，“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你妈也是好意。”她顿顿，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了什么，身形衣服都很相像，不过会是他吗？
    印象中的他走到哪里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怎么会有此刻看着明显带着闪躲的样子？
    她很快将心思收回来，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很是自然的语气，“你都还没见到你妈准备给我买的婚纱呢！我保证你见到以后会大叫惊艳的！不过，那婚纱好看归好看，那么露，我可不愿意穿，你趁早劝她不要买！太浪费钱了！”
    康衍炜，……
    事实上，就在刚刚陶乐乐顿住的时候，他也瞧见了微微背对着他们的程习之，男人的劣根性在作怪，他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三两下地将棉花糖抱在自己的怀里，长臂伸向陶乐乐的纤腰，姿态很是亲密暧昧，“小媳妇儿，你不用说我都能想像得到有多惊艳，但是我一定并不意外，因为你每晚躺在我身下的时候比你任何时候都还要惊艳！”
    ……
    这下陶乐乐可以直接确定那个人就是程习之了，不然以康衍炜的品行绝对不会在这人来人往的大厅出口处跟她说这样低俗的情话。
    程习之一直待一家三口走远一点，说话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以后，才又背过身来，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白成了纸张，他低低的笑了一声，手掌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
    原就有些发疼的胃部，此刻更加地明显了，他想，他之前做的决定一定是对的，或许他也真该像力维想的那样，直接搬家会更好一点。
    做不到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幸福快乐的样子，那就只有远离她，就像这三年里的每一天一样，不去想，不去看，然后以此骗自己，她不过是出门远行了，有一天还会回来的。
    亦或是，她即使跟那个男人走了，但依她的性格也不会跟他发生什么，可是现实确是……
    邹昊取好车再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向高贵冷漠的男人如此面如死灰的样子，跟在他身边的这些年里，除却以前河文意出事的时候时常能见到他这副样子，后来便是每次有人不经意间提起陶乐乐时他总是会显出这副样子。
    沮丧，苦涩，整个人被一种巨大的悲伤笼罩着，这种悲伤教他一个局外人看着都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程总！”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看着高大如山的男人身形一直僵硬得像是要随时倒下的样子。
    “……”
    程习之费尽全身的力气才将心底里的那些不甘和挫败收起来，他稳稳身子，胃部传来的疼痛较之前更甚了，嗓音听起来也是倦意连连，“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