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寒侧首瞥了一眼素鸢休息的方向，抿了抿唇，便直接拿起外袍，压低了声音对夜无痕道，“我们出去说。”
    显然，他是不愿意打扰正在休息的素鸢。
    可他们俩人还没走出帐篷，便被素鸢出声叫住了，“大半夜的，你们俩这是要去哪儿？”
    她大概是被两人的动静吵醒的，人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跟他们说话的时候，口气软软糯糯的，带着些迷糊，手也在不停地揉眼睛。
    “我们吵到你了？”慕卿寒快步行至素鸢身旁，替她把被子拉好，“乖，有紧急情况，我们出去说点儿事，你继续睡吧。”
    “出去说？”见他要起来，素鸢急忙拉住他的手腕，把人给拽了回来，“外面那么冷，出去说什么，你们俩就在这里说吧。”
    说完，见他面色犹豫，她又补充了一句，“反正我醒都醒了，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你们先说。”
    “行。”慕卿寒听她这么说，也不再坚持出去。
    夜无痕模样着急，看样子不是小事，现在推脱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见自家宫主应下，夜无痕便迅速上前禀报道，“宫主，正道营地那边出事了，他们...被南疆和...和魔教的人，联合起来戏耍了一番。”
    “魔教？！”此刻，就连瞌睡连连的素鸢，也被这条消息震惊，恢复到了完全清醒的状态。
    “魔教这边，不是已经排查过了吗？”慕卿寒蹙眉，“具体是哪个门派？竟然跟南疆的人搅合在一起了？”
    第1009章 自己培养的
    “是雾隐门，一个擅长轻功、暗杀的门派。”夜无痕蹙眉，低声向慕卿寒禀报道，“这个门派不在一宫二谷八门的范围之内，所以不是阿秋他们重点排查的对象。”
    “他们实力一般，是近二十年来才崛起的一个门派，所以我们对于他们的了解，也不算多。”
    “而且…”稍微一顿，夜无痕面上有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神色，“根据正道营地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这个雾隐门，应该是整个门派，投入了圣殿的怀抱。”
    “整个？”慕卿寒闻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不由微微眯起，“看来南疆圣殿，还是很下了一番功夫啊。”
    能让一整个门派替他们卖力，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像欧阳正锋那样的长老，贪恋权势，他们完全可以许诺，若我们以后成功，常山派就归你管。那欧阳正锋自然会选择搏一把。
    可对于那种本身就是一派掌门的人，他们的心智就要坚定很多了。本来就已经是老大了，为何还要给自己再找个主子呢？
    更何况，很多人还本着宁当鸡头不当凤尾的思想，就算是在一个小门派做掌门人，也不愿去大门派做一个普通长老。
    毕竟，谁都想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且为南疆圣殿卖命，就等于与凌云仙宗和无妄宫为首的一大群中原势力为敌。
    若此战圣殿败落退走，他们可就连在中原立足的机会都没了。
    在这样的前提下，圣殿要拉到雾隐门这样一个实力本身还算不错的势力，整个为他们卖命，真可以说是很不容易！
    “那会不会…这个门派，本来就是他们在中原创立的？”素鸢试探着出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二十年内才崛起…”
    “二十年前，不就是上一批人进入地宫，并且在出来的时候…被人追杀，遗落地宫地图的时候吗？”
    “如果有圣殿在背后助阵，二十年…一个小门派迅速崛起，也不是不可能啊。”
    “这…”夜无痕和慕卿寒先是一愣，随即又点点头道，“这个可能性…倒也不是没有。”
    如果是他们一手培植起来的势力，在这个紧要关头会举派相帮，就是一件很容易说得通的事情了。
    就像是无妄宫用折煞门一样，只要无妄宫有什么决定，折煞门一定是站在无妄宫这边的。
    慕卿寒抿了抿形状姣好的淡粉色薄唇，蹙眉道，“这样说起来，似乎比直接收买说得通一些，但这样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稍微一顿，他又继续道，“不过现在这个门派是出于什么原因跟了南疆圣殿，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们今日，才刚刚与正道那边的人想达成了合作。”
    “刚刚约定好，不互相对对方出手，就有魔教的人，去他们正道的营地捣乱，还杀了一名长老，好几名弟子，正道的人会怎么想？”
    “这个雾隐门又不是咱们的人…”夜无痕蹙眉，“正道的人要找人算账也…”
    第1010章 信不信由他们
    “这不是我们做没做的问题，而是他们信不信的问题。”慕卿寒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眯，墨玉般的眸子里，有一丝危险的光芒划过，“你自己想想，如果今日遇到这事的是我们，我们会无条件地相信，正道什么也没做？”
    “可是…”素鸢拉了拉裹着的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些，还顺便捂住了慕卿寒的手，“正道也不会那么傻吧。”
    “你看，我们才达成合作，南疆圣殿就大张旗鼓地带着一个魔教的门派去袭击他们。”
    “还什么都不图，就为了在他们面前晃悠上一圈…这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出很拙劣的挑拨离间计啊。”
    “正道那边的人，也不都是傻子，相信稍微有点儿缓冲的时间，他们就能反应过来，圣殿的人，是在挑拨我们的关系，想破坏我们之前定下的约定。”
    慕卿寒无奈弯弯嘴角，把身旁的人，连人带被子整个楼入怀中，“他们当然能想得到，姜浮琛又不是傻子。”
    “但想得到，和心里不介意，是两回事。”
    “他们能推断出这事情和我们没关系，也不是我授意的。但是他们本来就讨厌我们，多年累积的深仇大恨，会让他们在情感上，忍不住牵连我们，懂吗？”
    感情和理智，是两回事，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那…”夜无痕蹙眉，眉眼间的不情愿，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我们要去跟正道的人，解释这件事情吗？”
    “阿秋应该还有两三个时辰就到了，这件事是他们在负责，如果由阿秋出面的话…”
    夜无痕平时不是个爱把心思摆在脸上的人，但此刻，他不管是神情还是语气，中间都写着满满的不情愿。
    显然，对于去想正道的人解释这种事情，他的内心是极为反对的。只是目前的情况，让他不得不强迫自己这么想。
    “解释？”慕卿寒微挑眉尾，轻笑道，“本座凭什么要给他们解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不是我们做的事情，我们否认就可以了，他们信就信，不信就算了。没必要，想法设法地求着他们相信。”
    “可如果被误会，会很麻烦吧？”素鸢抬头看着把她搂在怀里的人。
    那张脸一如既往地好看，烛光的光晕落在上面，将他的美晕染开来，变得更加摄人心魄。
    他倨傲的神色和话语，却不会让人觉得他狂妄自大，只会让人忍不住臣服，认定他是天生的王者。
    刚刚问话时还存在心底的一丝疑虑，在对上他那双墨玉般的眸子时，便消失殆尽了。
    他有自信，她便会跟着觉得有自信。
    稍微停顿片刻，慕卿寒又缓缓开口道，“而且，如果我们违背平时的风格，放低姿态去祈求他们的信任，他们反而会觉得我们是在心虚。”
    “其实南疆圣殿那边应该也不会指望这一次就挑拨成功，他们应该还准备了后手。”
    “可能是继续针对正道那边，也可能是针对我们。”
    第1011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们只要能成功破坏他们后续的计划，要挽回前面的劣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还有一个更直接、更迅速地选择，就是在他们捣乱之前，就把他们都赶回南疆去。”
    “一切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没有用的花哨东西，不值一提。”
    “那我觉得还是直接赶人方便一些。”素鸢抿唇，“我总觉得那些圣殿的人，阴险得很，常常让人防不胜防。”
    “而且他们准备了那么久，计划肯定周全完善，不是我们说破坏就能破坏的。”
    “再加上正道魔教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样，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们那些大大小小的矛盾，全都是他们的突破口。现在修补，是没可能的了，就算我们俯首称臣，裂痕也还是在。”
    “所以…就简单粗暴一点儿吧。”
    “噗呲。”瞧着自家媳妇一脸正经地说着把人赶回去的话，慕卿寒不由轻笑出声，“不愧是我家娘子，想法和我一模一样。”
    他也不喜欢被动，不喜欢拖沓，所以素鸢所说，正合他意！
    说罢，他便直接转头对夜无痕道，“上次放他们回去，还有这次他们高调来正道营地捣乱，应该都给我们留下了不少线索吧？”
    “是。”夜无痕点头，“属下已经派暗卫去追踪了，相信很快就能获得新的讯息。”
    “嗯。”慕卿寒淡淡颌首之后，又轻轻敲了敲桌子，缓缓开口道，“还有那个什么雾隐门，南疆圣殿咱们找不到，这个中原土生土长的魔教门派，找起来应该不困难吧？”
    “是。”夜无痕点头，恭敬道，“萧长老已经带人去围堵他们了。”
    “圣殿的人滑溜，但这个雾隐门的实力却很一般，再加上他们是中原门派，有很多门人弟子，要围堵他们的人，并不算困难。”
    “嗯哼。”慕卿寒淡淡哼了一声，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点在桌面，发出一声又一声有节奏的声响。
    纤长的羽睫，因为烛火投射出的光晕，在眼窝处留下了两片淡淡的阴影。
    他沉思的时候，形状姣好的淡粉色薄唇习惯性地抿起，崩成一条漂亮的直线。
    沉思半晌，他忽然开口出声道，“围堵就不用了，抓起来也审不出什么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杀了吧。”
    “算是给正道那边一个交代，毕竟他们凌云仙宗死的那个长老，还算比较重要，我们总该有点儿表示，证明一下我们的诚意。”
    “唔…至于魔教这边，看来还是本座之前的手段不够狠，让他们小看了。”
    “这件事，也算是给他们个警告吧，让那些不安分的人瞧瞧，背叛中原武林与南疆合作，就只有一个下场——血溅三尺！”
    对于不听话还添乱的人，他从来不会手下留情。放敌人一马，就等于是捅自己一刀，损己利敌的事情，他不会做。
    “是，属下明白了。”夜无痕恭敬应下之后，便退出了帐篷，按照自家主子的吩咐，去办事了。
    第1012章 不凶，很可爱
    待夜无痕退出去之后，慕卿寒便直接起身，把素鸢连被子带人给抱回到床铺上去。
    “聊这么久，还睡得着吗？”摸了摸她的头顶至后，他又轻声道，“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完，不待素鸢答应，他便自顾自地起身去兑了一杯温水给素鸢端过来，“刚说了那么多话，润润嗓子再睡觉。”
    “嗯。”素鸢接过水杯之后，慕卿寒又在她身边盘腿坐下，抿唇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凶？”
    “凶？”素鸢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所以他刚刚说清理掉雾隐门犹豫那么久，是因为…怕她觉得他凶？？？
    “嗯。”慕卿寒抿唇点头，纤长的睫毛微微下垂，眼神有些躲闪，明显是不知所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