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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太子:“弄错了?”
    其中一个几乎都要哭了,跪伏在那里道:“适才皇上恰好传御膳,那御膳因早了一炷香时候到,便放在偏殿温着,谁知道才来的小太监不懂事,竟然拿错了,把太子妃娘娘放在此处的鸡汤也随着呈进去了。”
    太子:“……”
    他转首,看向顾锦沅,顾锦沅也是有些懵。
    夫妻两个人看来都想多了,这竟然真是一个失误?
    当下太子收回眸光,不动声色地命人继续严查,虽说极可能是一个失误,但万一呢?
    而很快,那个传错的小太监便被带上来,对方战战兢兢地说了事情经过,太子又仔细看了下汤煲放置的位置,发现确实可能弄错。
    顾锦沅见此,颇有些尴尬,她是第一次过来,她知道御书房不能过去,因此过来偏殿,但没想到却有了这种阴差阳错。
    不过想想,自己是当儿媳妇的,孝敬公公倒是也没什么,便道:“那就算了,若是父皇用过了,那也是我当儿媳妇的一份孝心。”
    太子也就没说什么,眼看着时候不早,叮嘱了顾锦沅几句,便让顾锦沅先回去了。
    待到顾锦沅离开,太子当即过去了御书房,却见自家父皇正在用膳,而他此时喝着的,仿佛就是鸡汤,从那瓷罐的颜色大小来看,就是刚才顾锦沅提到过的。
    皇上品了几口鸡汤,不免皱眉,皱眉之后抬起头,就看到自家太子进来,正盯着自己的鸡汤看。
    他忙道:“今日这御厨是病了还是换人了,味道实在不好,你口味一向刁钻,还是不要用这个了。”
    太子:“是吗?”
    皇上颔首:“传令下去,将那鸡汤赏了人吧。”
    皇上一向是仁慈之君,自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让苛责底下人,况且又不是日日如此。
    太子却道:“父皇,慢着。”
    皇上抬首:“嗯?”
    太子望着那鸡汤,神色不明:“给儿臣吧。”
    皇上却是摇头皱眉:“这个不好喝,你若想喝,再让御厨重新做一份吧。”
    太子坚持:“儿臣就想喝这一份。”
    皇上疑惑地看着自己儿子。
    太子越发道:“赐给儿臣吧。”
    皇上默了片刻,突然意识到了,叹:“太子说得是,朕贵为帝王,应为百官表率,应当敬惜粮食,怎可如此浪费,也罢,这份鸡汤,你我父子分食之。”
    太子:“……”
    他抿唇不言了。
    他不想让父皇喝,那是他的,他的。
    皇上越发意识到自己儿子脸色不对:“今日这是怎么了?”
    太子只挤出两个字:“没事。”
    于是这对皇帝父子分食鸡汤,正用膳间,就有之前皇上传召的几位大臣过来了。
    因都是颇为亲近的臣子,皇上命他们先进来,这其中便有顾瑜政。
    皇上问起来:“可用过午膳?”
    几位大臣自然是忙说用过了,不过皇上还是先赐座,之后命人赏了一些果子点心等。
    一时这午膳吃完了,自有人上前收拾,皇上看太子竟然将那煲汤都喝尽了,不由对顾瑜政道:“顾爱卿,依朕看,实在是你往日教女有方,太子往日是挑剔的性子,如今娶亲后,倒是好了许多,今日这鸡汤,朕喝着都觉得滋味欠佳,不曾想太子竟然都喝了。”
    这话说得几位大臣都看向太子,又看向顾瑜政。
    顾瑜政轻咳一声,忙道:“哪里,是皇上教子有功,太子人品贵重,克己从俭。”
    一旁的几位臣子虽然都是往日熟悉亲近的,不过看着这一个皇帝一个顾瑜政在那里互相夸赞对方的子女,大家都默默不言。
    亲家嘛,总是要多客气客气,便是君臣之间看来也是如此。
    谁知就在这时,太子享用完那鸡汤后,朗声道:“父皇,儿臣觉得,这鸡汤,甚是味美,比往日御膳房的鸡汤要鲜美太多。”
    这话一出,御书房里的几位君臣脸上纷纷挂了问号。
    什,什么意思?
    第81章 皇上和皇后的夜谈
    皇上晚间是歇在皇后处的,也是到了皇后处,他才知道今日的误会,原来他喝的那鸡汤为太子妃亲手烹制。
    皇后说出这话后,忙安慰皇上道:“皇上,这也没什么,今日太子妃过来,说起来,也是说头一次做,她自己又不爱这个,是以不知道味道如何,便想着先让太子尝尝,小夫妻嘛,只是闹着玩儿而已,还说等她做得好喝了,再来孝敬皇上,孝敬臣妾。”
    顾锦沅从御书房偏殿便过去了皇后处,自然提起这事来,皇后安抚了她一番,便让福云公主陪着顾锦沅说话去了,是以她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
    皇上听了,却是老脸通红,颇为尴尬,一则是抢了儿媳妇给自己儿子的鸡汤,二则是他竟然说出贬低那鸡汤的话。
    一时想起儿子当时绷着脸,非要倔着说那鸡汤好喝的样子,又好笑,又歉疚。
    皇后看皇上如此,也忍不住低声笑了:“皇上实在心里不安,臣妾明日再把太子妃叫过来,赏她一些什么,只说是皇上赏的,这事不就过去了。”
    皇上自然是点头,一时又提起来顾锦沅品行,自然是大加赞赏,最后道:“太子便如同脱缰之野马,自从娶了太子妃后,那性子便服服帖帖了,朕看了,自是欣慰。”
    皇后其实也是喜欢顾锦沅的。
    她只有一个福云公主,并没有儿子,是以对太子倒是颇为疼爱,也是寄予了一些指望的,好在太子此人虽然是冷性子,但对她这个皇后也算敬重,她想着便是有朝一日皇上走在前面,她的日子也不至于太难熬。
    如今太子娶了顾锦沅,无论是出于利益站队,还是看那性子,她对顾锦沅都打心眼里喜欢,只是碍于皇太后,不好明着结交拉拢罢了。
    此时听皇上这么说,便笑着道:“她倒是让我想起她娘来,其实她和她娘长得真像,只不过比她娘更为好看,性子也圆融一些。”
    皇上听闻这个,也是想起过去,那个风华无双的陆青岫,叹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皇后听这话心中微动,低下头便不说什么了.
    她当然知道皇上当年对陆青岫的在意,如果不是陆青岫早就和顾瑜政订亲了,皇上做不出夺臣子之爱的事,只怕是陆青岫早就被纳入宫中封妃了。
    之后皇后低头默默地伺候皇上歇下,两个人都没再说什么。
    一直到躺下后,皇上躺在那里突然道:“皇后怎么了,如此沉默,可是朕哪里说话惹皇后后不快?”
    皇后听这话,一时心里有些泛酸。
    皇上虽为九五至尊,但性子温和谦逊,在家人面前从来没有半分帝王的架子,她做他皇后这些年,便是上面有个皇太后动辄闹气,却也算过得顺心。
    只是人生不如意者七八,总有些酸楚是不好与人说的。
    她抿了抿唇,也就没说什么。
    皇上却翻了下身,侧躺着,抬起胳膊来半揽住了皇后的腰:“皇后心里可是有事,你我多年夫妻,有什么不能说的?”
    皇后感觉到皇上的手放在自己腰际,心里也是泛暖。
    其实两个人这把年纪,皇上又忙于政务,哪有别的闲心思,早就把那男女之事歇了,日常也不过是陪着说说话,如今他这般,对两个人来说,已经很是亲密了。
    她就那么躺在那里,想着这大半辈子,竟是忍不住叹道:“若是当年陆家不出事,青岫进了宫,我们一起作个伴多好。”
    皇上一听这话,陡然明白了,他摇头:“皇后说得什么话!”
    然而他不说便罢,他这么一说,皇后却凭空觉出几分委屈,当年皇上对陆青岫的喜欢,别人不知,她可是看在眼里,年纪轻轻的夫妻,哪能不泛酸,哪能不难受,只是她也知道,他贵为帝王,不可能只她一个,容得了韩淑妃,她自然就容得下陆青岫。
    ——更何况,人家陆青岫自始至终就没惦记过这位帝王。
    可是如今,他竟然还反驳。
    既然惦记了,又何必不敢承认。
    于是皇后便忍不住回道:“皇上这么说就没意思了,皇上的心思,臣妾一直知道。便是如今佳人已逝,皇上心里还不是惦记着,这些年,皇上可曾放弃过为陆家**,如今知道太子看上的是她家女儿,怕是心里喜欢得很,眼巴巴地帮他娶进门来。”
    说完这个后,皇后自己也羞得满面通红,她一把年纪了孩子都要娶亲了,竟然说起这种拈酸吃醋的话,自己都觉得不像样。
    谁知道皇上听了,却是一愣:“皇后为何怎么想?”
    皇后本来都羞愧了,听得皇上依然不承认,越发无奈了,也是仗着皇上素来是个好性子,便干脆道:“皇上敢说,这些年不是一直惦记着她,想着替她家**?”
    皇上:“是,我是想着替陆家**,但她家的案子本来朕心里一直存疑,想着**有什么错吗?”
    皇后:“那是因为出事的是她家,皇上对她心存怜惜,才一直惦记着。其实想想,无无论过去多少年,在皇上的心里,她终究是心头好,便是后宫佳丽多少,皇上也觉得没一个及上她。”
    皇上惊讶地坐起来:“皇后怎能这么说?”
    皇后见此,也忙坐起来了,毕竟皇上再随和,也不能皇上坐着她躺着。
    她坐着,垂眼道:“皇上,臣妾可曾说错什么?”
    皇上无奈,用手捶榻:“皇后此言差矣!不错,我和青岫自小相识,我对她自有几分怜惜,年轻时候也曾有过一些想法,但她既心仪顾瑜政,我断断不会夺人所爱,那些怜惜也就隐在心里了,这么多年过去,如今佳人已逝,每每想起来,也不过是些许遗憾罢了。于我而言,皇后为我生女,为我料理后宫,乃我发妻,这是他人万万不能比的,皇后如今怎可出此自怨自艾之言,倒是让朕羞愧。”
    须知他纵然惦记着那昔日惊才绝艳的女子,但她终究是他人妇,是他臣子妻,当年顾瑜政跪求于他,是他亲自下旨赐的婚。
    从他赐婚时,他就在心里彻底绝了那个念头。
    皇后听皇上这话,自是没想到,一时感动不已,低头间险些落下泪,不过再想,还是心酸:“皇上!臣妾今日听这一番话,这才明白皇上心思,但只是臣妾未曾为皇上生下皇儿,终究愧对皇上。”
    皇上抬手,扶住了皇后的胳膊:“皇后,你为我生福云公主,难道不是有功?便是不曾有皇儿,我何曾在意这个?若真是在意,当年又怎么会立你为后?至于说到皇儿,太子虽性情冷淡,但其实心地良善,素有孝心,将来便是我早早地没了,他登上大宝,也断断不会委屈了你和福云。”
    皇后听此言,自是百感交集,垂首捂脸哭了起来:“皇上,皇上,是臣妾多想了。”
    这些年,压在她心头的石头,今日算是卸下去了。
    皇上看自己发妻哭成这般,也是心痛:“原是我的过错,我不知道你竟然是这么想的。其实这些年,许多事,我也看在眼里,太后那个性子,你在宫中料理诸事,怕是受了不少委屈,但我是做人家儿子的,你嫁给我,只能难为你一起侍奉了。”
    他那亲娘在他极小时就没了,被人欺凌,是当年还是皇后的太后将他接过去照料,从那之后,他就发誓要将太后当做亲生母亲一般,如今太后年事已高,便是性情古怪一些,也只能受着了。
    话说到这份上,皇后还能说什么,她哽咽得肩膀都在颤。
    皇上叹了一声,将皇后搂在怀里,安抚地轻拍着她的肩膀:“皇后,你我多年夫妻,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何苦如此闷在心里这么多年!”
    皇后却伏在皇上怀中,越发哭了起来。
    这一夜,皇上自是把皇后好一番哄着,温存软语一番,虽说年纪大了,已经对那男女之事没了兴致,可就这么搂着,彼此说着话,其中甜蜜,竟胜过年少时。
    也是因为这个,皇后自然是对太子太子妃这对儿媳妇更为用心,因眼看就要进腊月了,要开始准备过年,自然有许多需要筹备的,便把顾锦沅叫来,让她从旁看着,也算是有教导的意思,甚至开始手把手地给她讲宫中诸事。
    顾锦沅见此,自然明白皇后用心,感念之余,对皇后更为敬重。
    然而这一切看在韩淑妃眼中,自然是极为不快。
    后宫之中,妃嫔并不多,除了皇后外,也就是韩淑妃了,而韩淑妃一直觉得,皇上只有三子而已,自己也是为皇家延续血脉的功臣,不比那个只生了公主的皇后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