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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

      皇上闻言,恭敬地低首:“母后这是说气话了。在这后宫之中,除了母后,不是朕的妻儿,便是真得妃嫔,都是朕的家人,朕生而为子,当尽孝,生而为夫,当敬妻,生而为父,当呵护子女,若是这宫中有阿谀奉承之人,挑拨离间,致使家中不合,朕身为一家之主,自然秉公办理,该罚的罚,该惩的惩。”
    他这话说得不疾不徐,诚恳至极,但是细听之下,大家都知道他的意思。
    意思是说,我孝敬你这个太后,但是宫里头都是我的妻儿,我不能因为孝敬就让我的妻儿受气。
    皇太后仰面,长叹:“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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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后到底是没护住韩淑妃,韩淑妃被罚当面向皇后请罪,又要向太子妃赔礼道歉。
    给皇后请罪也就罢了,皇后到底是皇后,但是当她竟然向太子妃顾锦沅赔礼的时候,眼泪险些落下来。
    毕竟自己是淑妃娘娘,是为皇上生过儿子的,没想到竟然被折辱至此,要给一个晚辈赔礼。
    况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韩淑妃咬着牙,涨红着脸,低声说:“这确实是我的不是,只盼着太子妃不要放在心上。”
    顾锦沅笑了:“淑妃娘娘说哪里话,不过是一件貂绒大氅的事,我自不会放在心上,也盼着淑妃娘娘不要多想。”
    韩淑妃听着那句“不过是一件貂绒大氅的事”,越发羞愧难当。
    一时想着,这太子妃果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自己都在向她道歉了,她竟然丝毫不领情,也没有半分感激,竟然还要暗暗地这么讽刺自己一下。
    当下心中自是越发恨极了。
    至于那顾兰馥,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两巴掌,结果没讨到半分便宜不说,很明显就连皇上都对她颇为不屑。
    只不过不愿意罚她而已。
    但是这件事自然是传回了宁国府,宁国公顾瑜政闻听,勃然大怒,竟是要将顾兰馥逐出家门,胡芷云为此也是气急,不过到底是护着顾兰馥,又把自己娘家哥哥拉出来,这事才算勉强过去。
    任凭如此,顾兰馥也是被带着进宫再次赔礼道歉。
    因为这件事,皇上这里自然也有些想法,他不想太过驳了顾瑜政的面子,不过却也开始考虑,这个顾兰馥真配给二皇子,是不是太过委屈自己的这个儿子?
    其实若论起来,二皇子的『性』子更像自己。
    正是因为像自己,皇上才不愿意让二皇子登基为帝。
    他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合适帝王宝座的人,比起自己,太子的『性』格反而更合适。
    可是谁知道,这一日,二皇子却是匆忙御书房来见皇上。
    他来了后,便直接跪在那里了。
    “父皇。”跪下后,只叫了一声父皇,便不再说什么了。
    皇上默了好半响,才自那成堆的奏折中抬起眼来,望向了自己的这个儿子。
    “先起来吧。”皇上淡声这么道。
    第85章 二皇子和顾兰馥的婚事
    二皇子却是不起的,他跪在那里,抿了抿唇,才道:“父皇,母妃这件事,是儿臣没有尽到劝诫之责,宁国公府二姑娘的事,也怪儿臣。”
    皇上轻轻“哦”了下,却是扬眉道:“那宁国公府二姑娘的事,又和你有什么干系?”
    二皇子低声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又是被母妃招进宫来,招惹了是非,自然是儿臣之责。”
    皇上定定地看着这儿子,默了好半响,终于叹了口气。
    长子夭折,幼子尚小,如今他能寄予厚望的就是这两个儿子而已,怎奈这两个儿子『性』子南辕北辙,一个过冷,一个却过软。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他并不想立这第二子为太子的缘故,他『性』情太过温顺软弱,若是成为一国之君,只怕是无力掌控群臣。
    不过他还是道:“岘儿,当年你和宁国公府的婚事,是为父错了。这事也怪为父,当年便是定下这门婚事,后来都长大一些时候,也该早些观察看看对方品『性』,不然倒是耽误了你。”
    二皇子却是抿着唇,固执地道:“父皇,儿臣从来没有怪你的意思,这门婚事,若是有个什么不妥,也全都是因为儿臣自己,儿臣愿意一力承担。”
    皇上听着,皱眉:“岘儿这是何意?”
    二皇子垂眸,他想起来那天端午节,他和顾兰馥纠缠在一起的情景。
    尽管并没有真得如何,但是顾兰馥是宁国公府的大小姐,是闺阁良家女子,他和一个女子那般纠缠,终究是已经污了对方清白,必是要负起责任的。
    当下他脸上微微泛起红晕,垂首道:“父皇,儿臣是必要娶顾兰馥的,要不然于心不安,至于她往日种种,儿臣想着,她或许年少,又不懂事罢了。儿臣若是娶了她,自然会严加管教,约束她的『性』子。”
    皇上看他这么说,皱眉了半响,最后终于叹了声:“罢了,随你去吧。”
    看这儿子的模样,他多少猜到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平日循规蹈矩的儿子竟然做出这般事来。
    但既然他做了,就要负责任。
    皇上这么想着,轻轻地拿起了奏折,继续翻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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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皇子在皇上那里求了这门婚事后,走出御书房,静默地站在门外好半响。
    喜欢顾兰馥吗,实在说不上。
    他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那天鬼『迷』心窍竟然和她做出那般事来,不过既然有了肌肤之亲,他也确实赖不得。
    貂绒大氅的事,他知道自己母亲做得不妥当,但是没办法,那是自己母亲。
    至于顾兰馥,她到底年少,不懂事,他也能理解。
    只盼着以后嫁进来后,好好地教她,让她慢慢地走上正途,万万不可再动这种歪门邪道了。
    这么想着间,他略沉『吟』了一番,便打算过去东宫。
    这几年他自己也能感觉到,太子和他越行越远了。
    小时候是兄弟,彼此关系好得很,如今大了,反而生疏了。
    但是这次的事,一切都因为自己母妃和未婚妻而起,他还是应该给太子一个交待。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恰好见太子从前面过来,兄弟两个在那白玉石栏旁遇到,倒是彼此有些意外。
    “二皇兄,你怎么过来这里,我正说要去找你。”太子扬眉,这么道。
    “极好,我也正说想过去东宫,有些事想和你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当太阳照在太子眼中的时候,那双往日总是清冷的眸子竟然泛着一丝说不出的暖意。
    这让他多少有些疑『惑』。
    这位太子弟弟的『性』子,他素来知道,桀骜不驯,自从长大一些和他离心后,对他也总是防备得很。
    “那正好,今日我得了一些好茶,皇弟不如过去我那里尝尝?”二皇子这么说是有缘由的,虽然此时距离东宫比较近,但东宫里太子有了太子妃,当弟弟的已经娶妃,他不愿意过去,免得唐突了。
    “如此甚好。”
    当下兄弟二人并肩而行,一起过去二皇子的离敬宫。
    这个时候天已经有些阴了,乌云压在宫阙之上,暗沉沉的。
    兄弟两个人的步子都不快,就这么走着。
    恰好此时一阵冷风吹来,吹起了二皇子的玉带,他不由得侧首看向一旁的太子。
    太子也恰好看向他。
    二皇子默了片刻,便笑了:“我记得,这条路我们小时候经常走。”
    那个时候他们还小,都一起接受父皇的教诲,每每读完书后,便会一起过去离敬宫玩耍,两个人都不爱坐车,也不爱骑马,就是这么走过去。
    “是,十几年过去了。”太子扫过一旁的宫阙楼阁:“这座皇宫还是原来的皇宫,十几年都不曾变。”
    连那一旁廊檐上雕刻的花纹,都是曾经的模样。
    “不过你我也都长大了。”二皇子在心里叹了声,这么说。
    太子看了他一眼,却没再说什么。
    一路的沉默,进了离敬宫后,兄弟二人分宾主坐下后,茶水上来,在那氤氲茶水之中,二皇子终于开口了。
    他自然满是歉意:“母亲『性』子素来如此,只是我到底失于规劝,以至于出了这种事,还盼着皇弟能原宥。”
    太子望向自己这二哥哥。
    其实他眼睛里从来没有韩淑妃,在他看来,韩淑妃固然有些小心思,但也只是小心思而已,根本兴不起风浪来,他眼睛里看得是皇太后。
    只有彻底铲除皇太后以及其背后的势力,后宫之中乃至朝堂之上才能得安宁。
    不过如今,他倒是疑『惑』一件事。
    当下他微微挑眉,却是问道:“二皇兄,宁国公府的二姑娘,这门婚事,你觉得真得合适吗?”
    顾兰馥是什么人,他心里明白。
    上辈子为了嫁给自己用尽了手段,他当时也是对沅沅生了误会,心中恼恨,自暴自弃,便一怒之下娶了她进门,只是到底不耻她的手段,根本是连碰都没碰过。
    如今这个顾兰馥的种种行径,他看在眼里,便知道她应该也和自己一样,拥有上辈子的记忆。
    怕是以为自家二皇兄以后要登基大宝,所以才刻意抱着二皇兄不放。
    二皇子听得这话,也是一愣。
    他没想到,同样的一天,他能先后听到父皇和太子弟弟说这话。
    他略蹙眉,看向太子,素来『性』子冷清的太子弟弟,此时黑眸中竟是坦诚和疑『惑』。
    这样的太子弟弟,让他想起了小时候。
    小时候,他们一起受父皇教诲,太子弟弟每每总是调皮,偶尔间闯了祸,便会用那双黑眸看着自己,只不过那双黑眸中是无辜和期盼。
    每每他那么看着自己的时候,自己总是会站出来替他受过。
    毕竟长兄夭折,他是太子的哥哥。
    之后,稍微大一些了,他过去了母妃那里,而他依然跟着父皇,两个人渐行渐远,便是偶尔间遇到,他有时候也想和他多说句话,但是每每总是看到他冰冷疏远的眸光。
    他便渐渐知道,他是太子,是将来要登上大宝的,便是兄弟,可终究不同。
    以后他是君,他是臣。
    如今见他这样望着自己,倒是有些不自在。
    他深吸了口气,别过眼睛去,叹道:“我若是早些年有这想法也就罢了,但是现在彼此都大了,我若是退婚,于她名声必然不好。我自小饱读圣贤书,做不出这种欺心之事,也不好这样糟蹋别人的名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