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尧今天难得睡了个早觉，睡得正熟的时候，放在床边的手机忽然间响了起来。
    他不耐烦的摁掉之后，那铃声却依旧锲而不舍的响起。
    原尧不爽的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
    周越。
    妈的大晚上不睡觉。
    “周越最好是世界末日了，不然老子现在就去景泰苑把你揪出来打一顿。”
    “卧槽谁他妈还不是从被窝里被吵醒的？”那边的周越听了，心里也冒火：“就你要睡觉啊。”
    原尧冷道：“有屁快放。”
    操。周越憋着一口气，说：“黎九九出事了，你去看看吧。”
    原尧倏的从床上爬起来，问：“她怎么了？”
    一边说，他一边抓起一旁的衣服，往身上套。
    “不知道啊。李元鹏他们本来想找你的，没你电话就让我通知你。”周越在那边打了个呵欠，说：“具体的你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就在城东。”
    一来二去，周越虽然还是困，但已经没有了睡意。
    他调整了一下躺的姿势，继续说道：“这黎九九一整天咋咋呼呼的，大晚上的还在外面瞎逛，也不怕出点啥事，小傻子欠教训。原尧我跟你讲啊……”
    周越哔哔了大半天，才发现那边早已经挂断了电话。
    周越：“？？？”
    过河拆桥的玩意儿，下次不给你传话了。
    嘴嗨归嘴嗨，但周越也是真怕黎九九出了什么事，刚才也没仔细问李元鹏他们。
    他想着，还是给黎晏打了个电话，毕竟那是他闺女，呸，他妹。跟他待久了被他一口一个我闺女给传染了。
    只是周越没能打通。
    算了，明天再和他说。
    那边，原尧匆忙的换好了衣服，就往外冲，不小心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惹得原绮山开门去看，却只看见自己儿子一个背影。
    都这么大人了，还冒冒失失的，不服管教！
    原绮山也懒得去问他，父子俩已经冷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
    原尧赶到城东的时候，在一家烧烤摊找到了黎九九。
    小姑娘穿得单薄，趴在桌子上，肩膀微微的颤动着，像是在哭。
    李元鹏和几个狐朋狗友围在她身边，七嘴八舌的说着乱七八糟的安慰的话。
    原尧大步走过去，拨开他们，问：“你干什么了？”
    李元鹏抖了抖，他觉得自己要是不好好说话，面前这位大佬能直接活剐了他。
    李元鹏立刻将事情说了。
    黎九九一个人从朝阳花苑出来之后，浑浑噩噩的的往城东走，路过这里的时候，就碰到了大晚上的不睡觉非要在寒风中吃烧烤的李元鹏等人。
    李元鹏他们看见她很是惊讶，就热情的邀请她一起吃。
    黎九九没犹豫，就坐了下来。
    只是没吃串串，她一直喝酒。
    他们叫了一箱的啤酒，她一个人包揽了大半。
    他们还感慨过小嫂子的酒量真他妈的好。
    直到黎九九开始哭。
    一边哭一边喝。
    眼泪停不下来的那种。
    他们才知道估计是出事了，连忙想办法通知原尧。
    原尧将身上的黑色风衣脱下来披在小姑娘的身上，又问：“你真没欺负她？”
    李元鹏：“我是那种人吗！”
    “你当老子不知道你有前科？”
    姚烨磊为好兄弟说话：“尧哥，他就嘴欠手贱了点，但是对小嫂子可尊敬了。”
    “嘿，姚烨磊你这话他妈的说得好像你是个好玩意儿一样。”李元鹏当即回怼。
    “我帮你说话啊你还骂我。”
    原尧打断他们，说：“今天谢谢你们。”
    “哪儿的事，尧哥你记得下次帮我打架就成了。”
    原尧：“……”
    “九九。”原尧伸出手，轻轻的按住她颤动的肩膀：“别哭了，我先带你回家。”
    许是听见了熟悉信任的人的声音，黎九九这才抬起头来，她一张脸通红，是喝酒喝的。而一双眼，比脸上还要红，又肿，显然是哭了很久了。
    “原尧……”她的声音是哑的：“我没有家了。我的家不在这里，它太远了。”
    隔了那样漫长的一段时光。
    她说话的时候，眼泪又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掉了下来，摔在原尧的手背上。
    原尧将她身上披着的风衣穿在了她的身上，黎九九很乖，任由他摆弄。
    然后，他在小姑娘的面前半蹲下，声音带着冰雪消融后的无尽温柔：“九九，你有家。我现在带你回家好不好？”
    她清澈的小鹿眼，晶莹的泪水朦胧了她的视线，她看不真切眼前的少年。
    她只能听见他的声音，那么温柔，带给她少有的安全感。
    黎九九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原尧连忙也起身扶住她。
    她这时候神智早已经不清醒了。还努力的朝着他笑：“虽然黎九九没有家，但是小傻子有家的。我回家啦，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她那么好，她不愿意麻烦他。
    这么懂事的姑娘，能因为什么哭成这样？
    这一刻，原尧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他扶着她，温柔道：“那你带我回你的家，好吗？”
    “可是它很破。”
    “但那里有你。”
    在场的单身狗：“……”
    差不多得了啊。
    黎九九醉得迷迷糊糊，却还记得回小破屋的路。
    原尧就牵着她，跟着她走啊走。
    穿过漫长而漆黑的小巷，回到了曾给予无处可去的黎九九一个容身之所的小破屋。
    在垃圾场旁边，又小又破，原尧甚至还能闻到从垃圾场飘过来的臭味。
    但这是黎九九曾经待了很多年的地方。
    小破屋的门并没有锁，里面压根没有值钱的东西。
    黎九九看见了熟悉的地方，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到家啦。”小傻子的家，也是她的家。
    借着月光，原尧看清楚了这间屋子。
    很简陋，因为长时间不住人，为数不多的破烂家具上都积了灰。
    但黎九九却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她靠着一方墙壁，那是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黑暗之中。
    黎九九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一双红肿的眼，静静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原尧。
    半晌，原尧走了进来，在她面前站定。
    黎九九不得不仰起头看他。
    原尧轻叹，单膝跪在了小姑娘面前，说：“这里不能住人，我先带你去明珠苑住下，好吗？”
    黎九九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掉着眼泪。
    她真的一直在哭。
    像是之前被人欺负了逃回小破屋一样，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哭，那时候，她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而现在，却有原尧。
    他一直都在。
    原尧伸手给她擦眼泪，她掉多少眼泪，他就擦多少：“或者，我现在给黎晏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
    这间小破屋脏乱差就算了，还他妈透风，原尧不敢让黎九九真在这里睡一个晚上，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听见黎晏的名字，黎九九眼眸里忽然出现了一丝光亮。
    “对，你给他打电话。”
    原尧便摸出手机，找到黎晏的号码拨过去。
    黎九九接过手机，听着那嘟嘟嘟的声音，哽咽着开口。
    “爸。她诬陷我偷东西，我没偷。”
    “我现在好冷。”
    “你在哪儿呀？”
    “……”
    “你为什么不理我。”
    “黎晏。”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不要我了。
    电话那头始终都是沉默着没有声音的，黎九九再也克制不住情绪，从默默流泪变成了号啕大哭。
    原尧掰开她的手拿回手机。
    这他妈就没拨通。
    黎晏那个比真他妈不靠谱。
    又惹黎九九伤心。
    他看不得她就这样坐在地上，就握住她的手把她往怀里带，让她坐到了自己腿上，而他自己则是直接坐到了地上。
    “别哭了。”原尧抱着她，手轻轻的在她背脊拍打，像哄小朋友一样：“我帮你去揍黎晏一顿。”
    黎九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打他有什么用，我只想回家。这里一点都不好……呜呜呜……”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啊？我受了那么多委屈，好不容易找到爸爸了，他又不要我了。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这么惨啊。”
    “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原尧搂着她一声一声耐心的哄：“你乖一点，不哭了，睡一觉，明天就回去了。”
    “真的吗？”
    “嗯。”假的，小傻子醉酒了还是说傻话，只是哭得太可怜了。
    黎九九的眼泪似乎止住了一些，但下一刻她想起了什么，把脸埋在他胸膛，哭得很是委屈。
    “可我舍不得你，原尧我舍不得你。我如果真的回去了，那么久的时间，你会忘了我，你会找别的小姐姐当你女朋友的。”
    “万一我到时候找到你，你孩子都和我一样大了怎么办啊呜呜呜……”
    原尧哭笑不得，道：“我等你。”
    “九九，你不要怕。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会等你的。”
    一直等到你回来为止。
    原尧不明白黎九九为什么两次醉酒都会提起这个，但他依旧给出了承诺。
    “你等我，我就不嫌弃你老。”
    原尧：“……”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黎九九的哭声渐止，她皱着眉从原尧怀里抬起头来：“原尧，我好难受，我想吐。”
    “你别吐我身上。”
    他尾音还没来得及落下，黎九九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她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只有刚刚喝的酒，还全吐原尧的衣服上了。
    原尧：“……”我靠。
    黎九九揉了揉泛红的眼睛，缓缓的，缓缓的，从他怀里退了出去。
    他现在，是真的有点想发火。
    只是看见那个朝着他笑的罪魁祸首时，他又只剩下无奈。
    他脱了被黎九九吐了一身的卫衣，里面只有一件薄薄的毛衣。
    黎九九也意识到自己犯错了：“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原尧朝着她靠近了点。
    “你，你别打我呀。”
    少年站起身，将她打横抱起：“你跟我走，就不打你。”
    “我不要，我要待在这里。只有这里是属于我的。”黎九九开始挣扎。
    原尧静静的看着她。
    黎九九挣扎的动作渐渐小了，似乎有些怕他发火。
    但他依旧没有发火，而是俯下身，和她说道：“我叫你祖宗成不成？小祖宗，跟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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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九九：哭了一整章，累死我了。
    酒喝多了不但会吐会难受，还要多跑厕所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