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正斌一听，倍受打击。
    宝贝女儿对姓宋的有意思？
    那明明就是个不值钱的老男人！
    还离过一次婚。
    哪儿哪儿都配不上自家水当当的小白菜。
    “我不同意！你也不能同意！”冉正斌老脸骤沉，态度坚决。
    张菁点头，和丈夫保持统一战线。
    楼上熟睡的冉瑶毫不知情。
    上午十点，冉正斌接到警卫员电话：“……谁？！”
    张菁听到声音，连忙坐到丈夫身边，耳朵贴上去。
    “对方是名女士，姓庞。”
    两口子对视一眼，显然已经猜到是谁。
    冉正斌目露询问。
    张菁沉吟一瞬，点了点头。
    “让她进来吧。”
    两分钟后，庞佩珊进门，当即拉住张菁的手，笑道：“好久不见，菁菁一点没变，还是这么年轻。”
    冉母闻言一笑，仿佛毫无芥蒂：“这么久没见了，坐下来说话。”
    两个女人相携至客厅，一路亲亲热热，然后坐到沙发上，从家国政事，聊到明星八卦，继续家长里短。
    冉正斌看得一脸懵逼。
    宋子文默默换上佣人递来的拖鞋，彻底丧失存在感。
    突然，一道凌厉的视线落在身上，他抬眼望去，便见冉正斌那张酝酿着滔天怒意的脸，以及紧攥成拳的双手。
    估计，又想揍他。
    宋子文下意识扯了扯嘴角，伤还没好，有点疼。
    “菁菁，我在这儿要跟你说声对不起。”庞佩珊幽幽一叹，她是个要强的女人，无论对丈夫，还是朋友，都很少服软。
    轻易不提“道歉”的人，如今却破天荒开口说“对不起”。
    张菁眼观鼻，鼻观心，索性装到底：“此话怎讲？我可当不起。”
    “昨天的事，让你和正斌见笑了。”
    “见笑？”张菁面色微沉，“我跟老冉可笑不出来，任哪家父母看到女儿被欺负，不哭就已经很坚强，还有心情笑？”
    庞佩珊受了个下马威也不恼，易地而处，她未必有张菁这份胸襟气度。
    至少，人家没把她轰出去不是？
    轻声一叹：“这件事错在阿文，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我这个当妈的也有责任，对不起是肯定要说的。”
    “哼！”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张菁和庞佩珊几十年交情，但是跟唯一的女儿比起来，屁都不算！
    是，宋家强大，可那又如何？
    她冉家也不差。
    “我知道，一句对不起动动嘴皮子，实在无足轻重，但请相信宋家的诚意和真心。”庞佩珊言辞恳切。
    她说的不是“我”，而是“宋家”。
    张菁没应。
    “当初，我们不也打算结成儿女亲家吗？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有缘分的人总会走到一起，你说呢？”
    张菁冷哼：“如果不是当初那场相亲，他们也不可能见面……”也不会有如今这段孽缘。
    庞佩珊拍拍她的手，以示宽慰：“如果小的两情相悦，我们当长辈的也该送上祝福，不是吗？瑶瑶是个好姑娘，你们夫妻宝贝她，我们宋家也喜欢她，将来……”
    “够了！”张菁噌的一下，突然站起来，“我不知道当初他们分手的细节，但我可以肯定，我的女儿必然受了委屈！整整四年，我从没听见瑶瑶说过她交了男朋友，想必，你们也不知道吧？呵……我女儿就这么见不得光？被你儿子当成地下恋人藏着掖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不正经的姑娘，被人包养……”
    越说越气，女人红了眼眶。
    庞佩珊也愣住，一时无措。
    不远处的宋子文心如刀绞，他知道，这些话也是间接说给他听的！
    “虽然现在这个年代多的是未婚同居，可我跟老冉捧在手心的女儿凭什么就任你儿子……为所欲为？！”她说不出“糟蹋”两个字，可宋子文的做法实在可恨！
    “这就是你说的两情相悦吗？！”句句诘问，掷地有声。
    宋子文满腔勇气像被戳了个大洞，彻底蔫巴下去。
    一向善辩的庞女士也被堵得哑口无言。
    最后，母子俩被请离机关大院。
    庞佩珊一出门，抬手就往儿子脑袋上扇了一巴掌，“宋子文，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直呼其名，只因怒不可遏。
    男人站在原地，不闪不避，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
    “妈……”
    “别叫我！你有今天全是活该！我的女儿要被这么对待，我能找人阉了那男的！”
    宋子文两腿一紧。
    庞佩珊视线落到他乌青的嘴角，冷笑不止：“冉正斌就给了你一拳啊？亏得他脾气好，要我说，打成残废都不可惜！”
    “……”他可能是路边捡回来的。
    庞佩珊一通发泄，把儿子骂了个狗血喷头，“……菁菁骂得没错，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崽子？”
    宋子文不开腔，一一受着。
    没错，他就是活该！
    良久，庞佩珊冷静下来：“……我回去了。”
    “妈，你不管我了？”
    难得看到大儿子露出无助的神情，印象中，最近一次好像是十年前。
    就连和廖嘉文离婚他都没这么六神无主，如今却……
    “这事儿我管不了，也没那个脸去管，你自己想办法吧。”说完，坐进车里，吩咐司机回京都。
    宋子文站在原地，兀自发愣。
    倏地，咬了咬牙，攥紧拳头，反身往里走。
    “你怎么又回来了？！”冉正斌怒目直视。
    “冉书记，能不能让我……见她一面？”
    “你想得美！赶紧走——”
    “今天不见到她，我是不会走的。”
    “你！”冉正斌气得直喘，“宋子文，你欠揍是吧？！”
    “是。”说着，上前两步，把脸侧过去，“您打，随便打！”
    “打就打——”
    拳头落在宋子文脸上，这下好了，左右嘴角刚好对称。
    冉正斌：“你走不走？！”
    “不走。”
    “……”还能说什么？继续揍呗！
    半小时后，冉正斌打累了，满头大汗进屋歇息：“你爱站就站着吧！”
    张菁从窗外收回目光，眉头紧蹙。
    “老婆，我刚才把那小子揍了！”冉正斌一脸“求夸奖”的样子。
    “嗯，看到了。”
    “你不高兴吗？”
    “高兴什么？”
    “我给咱们宝贝女儿出气啊！”
    张菁冷笑：“瑶瑶看到他那副鬼样子只怕会心疼，气你还差不多？呵……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在政界站稳脚跟，激将法和苦肉计用得真不赖。”
    冉正斌显然也反应过来，霎时气闷不已，“……这个臭小子！”
    宋子文在上午站到夕阳西下。
    直到，冉瑶趴在窗户上，摆摆手，示意他先离开，宋子文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张菁推开女儿房间的门，发现她趴在窗户边，轻声一叹，取了件外套披到她肩头。
    “妈。”
    “别看了，人都已经走了。”
    冉瑶听话地关好窗户，隔绝了瑟瑟寒风。
    “瑶瑶，过来坐。”张菁拍拍床沿，“昨天看你太累，我们母女俩都没怎么好好聊过。”
    冉瑶听话地坐过去，把手塞进母亲怀里：“好冷啊，暖暖……”
    张菁一把握住女儿双手，轻轻呵气。
    “你爸打他，心疼不？”
    摇头。
    张菁挑眉：“怎么？”
    “那肯定是因为他该打。”
    “真不心疼？”
    “嗯……”
    “是吗？”
    冉瑶莞尔：“一点点吧。”
    不过，解气也是真的。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张菁替她把散落的几缕发丝别回耳后。
    “不知道。”
    “就这么一直拖着？”
    冉瑶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小腹，“妈，我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虽然他已经尽力在弥补，可我总觉得，差了什么……”
    或者说，她还想求证什么。
    “好。”张菁将女儿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妈都会支持你。”
    “妈妈，你真好。”冉瑶蹭了蹭。
    “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