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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

      奚苒轻轻笑起来,立马打字。
    说:【不用的,我也不会出去,没地方花钱。】
    到这里第一天,她问老板娘借换洗衣服。
    老板娘从箱底翻出来几件广告衫,印了“山好水好风景好”、“南镇欢迎你”、“中华美景尽在南镇古城”等等字样,都是市政府发给民宿做宣传用,不用钱。而后,她又毛遂自荐,给厨师哥哥打下手,几道甜品获得一致好评,也顺利进入兼职蹭饭行列。
    衣食住都得以解决。
    自然是万事无忧。
    岁三:【行,那我去忙了。】
    岁三:【你不知道喻洲有多疯!!我这辈子都不想给他写本子了!!!!】
    感叹号撑破屏幕。
    奚苒轻轻地笑起来。
    她关掉对话框,又点开邮箱。
    里头躺着一封邮件,来自周远,是关于之前给她说的那个i改编小剧本。他应该是从岁三处得知了自己近况,前两日,将相关内容打包发来。
    奚苒捏了下眉心,支起身子。
    不再胡思乱想,专注地投入工作中。
    第48章 48
    初初入夏。
    江城已经开始有些闷热起来。
    贺铭遥难得没有严谨正装配外套, 只穿暗色系带帽卫衣,露出脖子,显得年纪极小, 大学生一样。
    只是眉眼冷噤,气质索然,气场强大到模糊了容貌。
    沈从宴也是类似穿着,头上还反带了个棒球帽, 活脱脱一个桀骜不驯浪荡少爷。
    两人坐在卡座中,仿佛游离于声色外。
    引得周围媚眼更迭而至。
    且乐此不疲。
    不久之前, 沈从宴才从法国飞回来, 长时间飞行,哪怕是头等舱也不舒服,
    累得像是没骨头, 歪歪扭扭斜靠在后背上, 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当然, 好兄弟心情水深火热, 他就算是爬、也自得爬来仗义作陪才行。
    沈从宴声音含含糊糊, 问:“……人还没找到?”
    “……”
    数日来, 贺铭遥都难以入眠, 晚上处于半梦半醒的昏沉状态。
    精神不济,打扮得再年轻, 也像黑面阎罗。
    被沈从宴这般一问, 他垂下眼, 捏了捏眉心, 低低地“嗯”了一声。
    沈从宴:“奇了,她一个身无分文的女人,还真有能耐,能跑到天边去?朋友那儿都问过了?”
    朋友?
    奚苒朋友就那么几个,一只手指能数得上。
    私家侦探早就已经把动向一一上报,毫无破绽。
    奚家那边,奚苒弟弟正值备战高考关键期。
    自从他过年拜访过奚家之后,两人也算建立了一丝友好关系,自然能了解情况。
    或许谁都清楚,一个铁了心要脱离掌控的人,绝对不会回家去。
    那她能去哪儿呢?
    几天下来,贺铭遥已经从被玩弄的愤怒痛苦,变成了无止境担忧,坐立难安。
    奚苒身上没有钱,账户里余额也有限。
    哪怕动用起来,也支撑不了她独自在外几天。
    这小骗子,说要喝奶茶拿走身份证那会儿……不,答应到南镇散心时,应该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竟然还能一直默不作声、在他面前持续表演。
    演技简直堪比影后。
    她不该当什么编剧写剧本,应该直接出道去。
    凭借这脸、这演技,怎么也是一线清纯小花热门人选。
    贺铭遥头疼得要命,神魂都飞走了,再怎么捏额头穴位,都不管用。
    “嗯。”
    迟迟,才回答了沈从宴提问。
    沈从宴坐起来,觑了觑他脸色,“那你怎么说?”
    “……一会儿就回南镇。”
    贺铭遥在南镇逗留许多日子了,这次是回来签一份大合同,场合非得他亲自露面,完成之后便要连夜赶回南镇。
    他大抵能猜到,奚苒不会走出太远,肯定停留还在南镇周边。
    沈从宴有些诧异,给自己倒了杯黑方,抿了口。
    眼角挂出一丝探寻,“哥,您这是烽火戏诸侯呢?从此君王不早朝?”
    贺铭遥冷笑,“多读点书,别瞎比喻。”
    沈从宴讪笑一声:“奚苒姐姐真人不可貌相。”
    就算前一阵,贺铭遥为了奚苒,已经够疯了,但每次每次,依旧还能刷新他新认知。
    让人不得不反复感叹。
    在沈从宴看来,女人都是消遣,老婆也不例外。
    这般想着。
    他一不小心就将心里话嘟囔出来。
    只出口,便暗道要遭,连忙抬眼,望向对面。
    背景音乐吵闹喧哗。
    可惜贺铭遥听力绝佳,连掩饰都不给人机会。
    他皱紧眉头,骤然开口:“……她不是。”
    沈从宴做了个讨饶手势,“哥我错了。再也不口嗨嫂子了。人手不够的话我这儿还有人,一定能把人找回来。”
    一定吗?
    贺铭遥不敢肯定。
    直到此时,他似乎更能理解、奚苒非要离婚离开的原因。
    不单单只是变心、不爱了、讨厌之类。
    她不需要自己这种居高临下的爱。
    但贺铭遥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给她想要的。
    从小到大,没有人给他上过这一课。
    ……
    又闷头喝了几杯。
    各自薄醉。
    贺铭遥站起身,留下一句“走了”,转身,不紧不慢地离开。
    深夜。
    外头不复春日寒意。
    贺铭遥没有立刻上车,在路上走了一段,散散酒意。
    这一片是江城最繁华区域。
    作为一座不夜城,此刻,还万万不到人散灯灭时分,依旧霓虹敞亮。
    贺铭遥垂着眼,随意地抄进一条小巷,走进便利店。
    便利店里只有一个年轻店员,正在弄关东煮。
    身体轻晃,似乎正随店内电台音乐、不自觉打着节拍。
    男歌手低吟浅唱:“……我不想再写随手撕下这一页原来诗跟离别可以没有结尾……”
    仿佛时空交叠。
    回到奚苒蹲在医院门口大哭那天。
    广阔曲库中,多么渺小概率,两人在不同场合、不同时间,听到同一首歌。
    心境却大不一样。
    贺铭遥身体微顿半秒,内心烦闷抑郁难以舒缓。
    走到结账台旁边,薄唇亲启,“拿包烟。”
    “谢谢惠顾。”
    他拿着烟,离开便利店,独自站在街头,点燃。
    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