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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节

      她们两个这么晚回来,是被三姨娘拉着唠嗑去了。
    三姨娘惯会恭维人,她们压抑了自己这么多年,现在有人奉承,挑的还净是她们喜欢听的,自然会忘了时辰。
    和五皇子他们不同,两人不但聊了,还在三姨娘的院子,用了午膳,所以她们现在并不很饿,尤其是五夫人。
    沈家二夫人用了午膳后,就去五姨娘的院子搜查了,三姨娘给了沈五夫人不少好处,沈五夫人在搜查的过程中,放了不少水,沈二夫人也得了六姨娘的好处。
    此时,沈大夫人问起,她们自然无从回答。
    而且,沈大夫人搬出了五皇子他们,她们也不敢说些什么。
    苏梁浅看她们这神色,就知道定然发生了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她也不戳穿,不动声色道:“两位舅妈辛苦了,也坐着吃点东西吧。”
    沈大夫人并不知道沈家二夫人和五夫人在搜查其他姨娘和庶女院子时发生的事情,见苏梁浅让她们坐下,没有反驳,只道:“你们吃些东西,就回沈府。”
    沈二夫人和沈五夫人都不愿意回去,院子里那些金啊玉啊的,就算心里知道不属于自己,但还是想要留下来看看,对苏梁浅的这些东西,她们心里是有所盘算的。
    既然有所盘算,自然是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东西。
    她们刚入院的时候,还看到不停的有人往这边抬箱子。
    沈五夫人直接道:“我想留下来帮忙。”
    沈二夫人附和。
    “该帮的你们已经帮了,剩下的事情,你们呆在这里也没用,母亲应该在家等消息,你们回去,还能和她说说这里的事情。”
    沈大夫人俨然就是副下命令的口气。
    “二舅妈五舅妈可以明日再来。”
    苏梁浅在不违背沈大夫人意思的前提下,给她们台阶下。
    沈五夫人本来就不怎么饿,如此更是没了胃口,不快的放下筷子道:“既然母亲还在家等着,那我和二嫂就先回去了。”
    沈五夫人话落,拖着沈二夫人离开,才刚出院,她就忍不住啐了口抱怨道:“你说说她,嘚瑟个什么劲,你好歹有睦音,我也有善儿,她呢?这样帮着苏梁浅,是指着她将来给她养老送终吗?”
    沈二夫人也不爽沈大夫人不留情面的让她们离开,可听沈五夫人拿已经过世的沈谦还有沈家大老爷说事,又觉得沈五夫人这话说的过分。
    外面黑漆漆的,沈五夫人并未察觉,继续道:“就没见过这样宠着惯着女儿的,这哪里是嫁女儿?这是将家都给她搬来了吧?可惜啊,也要她有那个福气啊,二嫂,你说,要睦音出嫁的时候,有一半的嫁妆,她这些年在郑家,也不至于过的这般艰难,还有我的善儿,她若是有这些东西傍身,我何愁她找不到如意郎君啊?母亲她就是偏心,偏的人都糊涂了!”
    沈五夫人和沈二夫人说着话的时候,看到季无羡从拱桥的另一边走了过来,身后都是抬箱的人,沈五夫人回头,还能入正厅的拱形环门外,一排排堆叠的箱子,心里的火,一下滋滋燃烧的更盛,“二嫂,明成马上就要科考了,以他些成绩,中举肯定没问题,但这官场可没那么简单,要往上走的话,得不少银子吧,为了下一代,我们也不能就这样算了,外甥女的嫁妆,得有我们的一份才成!”
    沈五夫人愤愤不平的说着,挑唆着沈家二夫人一起。
    苏梁浅并不知道,自己才将自己母亲的嫁妆,从虎的口中搬出来,又被狼给惦记上了。
    府库的东西,并不会比其他院子加起来的少,季无羡这一回,院门口根本就摆不下了,只能往后放,一直都到了正厅院外数十米的拱桥,若是苏克明这些年原封不动的话,估计都能到拱桥的另外一边。
    “能装的我都装了,箱子根本就不够用,我让人去搬箱子了。”
    不消问,季无羡就知道,其他人那里,也不可能会有空箱子,所以他也就没问,直接让人回府搬运空箱子来了。
    一直闭眼靠在椅子上的苏克明闻言,气的剧烈咳嗽。
    “院门口根本就放不下,都要到桥的另外一边了,苏家的府库,啧啧,苏妹妹,托你的福,我今天也算长见识了。”
    季无羡啧啧了几声,夸张又好像并不夸张。
    沈家和季家,同为开国因功而被封公爷的臣子,沈家的影响力在军队,季家则是因其泼天财富,但沈家并不会比季家逊色多少,只是,季家富的路人皆知,而沈家,同样作为百年望族,每年赏赐无数,富的内敛而已,而且,沈家的东西,多为绝迹稀罕的玩意儿。
    季无羡要说自己开了眼界,也并不夸张。
    “苏妹妹现在是不是在为怎么处理这些东西而发愁,我这倒是有个好主意。”
    苏梁浅挑眉看向王承辉,嘴角含笑,那样子,似期盼但没有太多的期盼,反而是五皇子比较着急,拍了拍王承辉道:“你既然有主意,那就快说啊,苏妹妹的院子就那么大,这么多东西,肯定是摆不下的。”
    王承辉嬉笑着,那突然正经的口气,让他接下来的话,十分的欠扁:“简单啊,王家很大,王家的府库也空着呢,随时欢迎这些东西进去!”
    苏梁浅抿住嘴角的淡笑,她就知道,王承辉不会有什么好主意。
    季无羡还含着筷子,深深看了似玩笑又正经的王承辉一眼,那眼神,警惕又戒备,满是防范,对着王承辉的后脑勺就是一下。
    很重的一下,王承辉猝不及防,身子前倾,头都被打晕了的他恼火的看向季无羡,“季无羡,你疯了吧,下这么重的手,你是要打死我吗?季夫人,你管管!”
    被点名的季夫人移开目光,一副什么都看不到置身事外的态度,王承辉那个气的,还没找季无羡算账,就又被打了一下,王承辉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上火了,站了起来,季无羡先发制人,“警告你几次了,不许占苏妹妹的便宜,这些东西,琉浅苑就算放不下,也到不了王家那儿去。”
    季无羡一改平日里的嘻哈,一副汹汹的样子,眼睛透亮,反复在警告王承辉说,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季夫人也一下反应过来,扭过头来,对着季无羡竖起了大拇指,“打得好,儿子,我就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打人的!”
    苏梁浅继承的,是沈清的嫁妆,这些东西,苏梁浅肯定是不会留在苏府的,十有八九会成为苏梁浅自带的嫁妆,随她嫁到她未来的夫君家,王承辉这时候提起王家的府库,不就是在占苏梁浅的便宜是什么。
    他要和在其他女人面前那样没个正形就算了,偏王承辉这口气,还有几分正经,季无羡读到了觊觎的意味,他不揍王承辉才怪。
    要不是担心动作太大,万一压到苏梁浅的这些东西造成损坏,他都准备狠狠的教训王承辉一顿。
    五皇子后知后觉,对王承辉的话也回过味来,他正指着苏梁浅给自己做亲嫂子呢,也附和着季无羡的话,警告王承辉道:“王承辉,不许动歪脑筋,听明白了吗?”
    王承辉看了苏梁浅一眼,见她并无任何反应,手摸着后脑勺,一副郁闷的样子,嘀咕道:“真是小气,开个玩笑都不行。”
    苏梁浅见几人打闹的差不多了,开口道:“你们都还有正事要忙,差不多也回去吧,别耽误了皇上交代了差事。”
    原本吵嘴吵的正兴致勃勃的几人闻言,顿时耷拉下了脑袋。
    为民请福的事,意义是有意义,但坐起来,实在枯燥,没什么意思,几个人完全就是靠着要做出一番成绩来的热血硬撑,这会碰上热闹可凑,哪里是愿意回去的。
    一贯支持儿子的季夫人道:“浅儿说的对,正事要紧,别耽误了,老大不小的人了,不要让人觉得你们整天都是不务正业。”
    “这么多的东西,估计一两天的搞不完,结束前,你们再来。”
    苏梁浅给出个折中的主意,几人妥协。
    如苏梁浅所言,事情确实没那么快,整整六天五夜,连着不停轴的轮班转,所有的东西,才被清点完毕。
    “这是清单,除了已故苏大人剩下的嫁妆,被用去的东西,也都记录在案,并且估算折出了一个数额,另外,苏大人,苏夫人,苏家的二小姐,他们那些不属于先夫人的嫁妆,也估算出了数目,中间还差八万两纹银。”
    这也就意味着,苏府这些年除了用掉沈清嫁妆里面的受益,同时还吃了价值八万两银子的老本。
    苏梁浅拿着整理登记好的账簿,转身问苏克明,“父亲,这八万两纹银,您准备怎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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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可以收网了
    “父亲,这八万两纹银,您准备怎么还?”
    苏梁浅温淡平静,理所当然的不像是问自己的父亲,倒像个要债的债主。
    连着六天五夜,苏克明自然不可能在这里一直熬着,他也熬不住,第二天傍晚就回去了,他这几日身体当真是抱恙,状态不佳,抱病上了一天的早朝,结果被所有人追问府上的事,苏克明干脆就不出门了,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呆着。
    苏梁浅和沈大夫人还有季夫人她们轮班倒,一个白天,一个晚上。
    沈大夫人和季夫人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在这耽误几天的准备,换洗的衣裳一早就备下了,连着几日,轮到她们休息的时候,都宿在了琉浅苑的客房。
    苏梁浅是不怕熬夜的,于上辈子的她而言,熬夜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但沈大夫人和季夫人她们却觉得熬夜伤身伤神,以熬夜不利于她身体发育为由,硬是让苏梁浅白天守在这里,晚上她们轮着。
    苏梁浅拗不过她们,在大厅搭了小床,夜里再点上炭火,沈大夫人和季夫人晚上要累了,就会躺着睡会,疲劳的时候,外面虽然吵,倒也能睡得着,并不会被吵到。
    几个人情绪都颇高,就是熬了几个晚上的季夫人她们也不觉得累。
    中间这几日,苏府每日来看热闹的都有不少,但苏克明萧燕苏倾楣还有苏老夫人他们,都没有过来,他们是在事情差不多收尾,得到通知过来的。
    除了这些人,季无羡他们估摸着时间也来了,还有苏梁浅另外两个舅妈,分外的热闹。
    沈清嫁妆里面整理出来的那些东西,全部装进了箱子,抬着到了琉浅苑的藏书阁。
    本来空荡荡的藏书阁,三层楼都要被箱子塞满了,苏府的所有人可以说是大开了眼界。
    不在沈清的嫁妆清单里面,苏克明和萧燕的等人的那些东西,则都还在正厅放着,也是装进箱子里面的,只等苏梁浅知会一声,也会被安排抬到藏书阁暂时放置。
    短短几日的时间,苏克明消瘦憔悴了许多,也不知是病的还是气的,脸色铁青的厉害,气色很难看,相比于他来说,苏府的其他人,像萧燕苏倾楣,还有几个姨娘庶女,都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担忧又迷惘,好不到哪去,眼睛下面都是乌青,可见没一个休息好的。
    苏梁浅和苏府众人的关系恶劣,苏克明才是苏府的一家之主,他现在被苏梁浅搜刮干净,她们今后的日子,必然也不会好过,苏涵月因为忧心自己未来的婚事,眼睛都哭肿了。
    现在姓苏的,估计也就只有苏梁浅的心情是好的。
    苏克明就站在苏梁浅不远处,听的她的话,横眉怒目,“你什么意思你?这些东西,你也准备拿走?那你让我今后用什么?还有你祖母,你是要让我们喝西北风吗?还八万两纹银,你说八万两就八万两,你这数据从哪来的?还?我用命还给你好不好?反正被女儿逼到这个份上,我也没脸活着见人了!咳咳”
    苏克明的口气极冲,越说声音越大,到最后涨红着脸,咳嗽了起来。
    他的话后,红着眼睛的苏涵月,又开始掉眼泪,一副仿佛天都要塌陷下来的崩溃样子。
    苏梁浅将手上的簿子合上,啪的放在桌上,侧过身去,面对暴怒叫嚣着的苏克明,“父亲这会知道质问我了,之前您放任我自生自灭,可有想过,我会喝西北风?女儿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父亲若觉得不合理,或者说不相信我舅母和季夫人的人,可以再找别人。”
    苏梁浅一字一句,温柔的声,有种说不出的铿锵,不会退让的有力。
    苏克明往苏梁浅的方向又走了两步,额头的青筋暴出,手指着苏梁浅道:“你喝西北风了吗?我看你银子多的很,也本事的很,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没事找事,逼我那样做,然后好理直气壮的找我的麻烦!”
    苏克明振振有词,那口气,仿佛是无辜的受害者。
    “找别人?你将我的血都要吸干净了,我拿什么东西去找别人?”
    苏克明觉得,苏梁浅说的那话,就是蓄意在他的伤口撒盐。
    苏克明为人精明,在钱财上,对萧燕也不是放任自流,他心里一直都是有个小本本的。
    先前,他就已经通过苏倾楣从萧燕那里拿来了嫁妆清单上的东西,也比对少了哪些东西,就缺的那些东西来说,八万两纹银未必能打的住,但这些年,沈清陪嫁来的门面店铺还有田庄等等,一直都是盈利的,就这些的收支,苏府上下的吃喝用度,完全就绰绰有余。
    所以,苏克明觉得,那些人在估算东西的时候,偏向了苏梁浅,毕竟他们是沈大夫人和季夫人的人,但要他再请过人核算,又是不可能的。
    沈大夫人和季夫人找来的这些都是能人,就这都耗费了这么久的时间,他若是另外找人,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的,这一个人的工钱,就得不少,就算换做从前,苏克明都觉得这是冤枉钱,更何况是现在,这简直就是在他鲜血淋漓的伤口剜肉啊。
    苏克明觉得,那些人就是料准了这一点,所以肆无忌惮的这样坑他。
    “苏大人这是说我眼皮子浅?苏大人这不管什么事,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是将问题归咎给其他人的毛病得改改,就你的那点家当,全部加起来我也不放在眼里,更不至于为了那点银子,砸了我们季家的招牌。”
    这次来的这些人,多是季家的人,颇有名气,富可敌国的季夫人说这话,完全没有任何毛病。
    沈大夫人又是一声轻哼,“清妹的嫁妆,都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值钱,岂是你的那些金银俗物能比的,八万两,已经很便宜你了。”
    苏梁浅拿起自己放在桌上最新统计的清单起身,塞到了苏克明怀里,“这是最新统计的清单,我给父亲也留一份的,您要觉得不妥,随便找认识懂行的问,您能信得过的。”
    “我这个人,不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多一分我都不会要,为什么这笔账,和父亲心里的账目对不上,我也觉得奇怪呢,我母亲的嫁妆,除了这些死物,还有不少每年都是能产生收益的,一年就有大几万两,加一起的话,远不止父亲还欠我的数,我觉得父亲不该质问我,您应该问夫人,所有的东西,不一直都是她保管的吗?”
    苏梁浅将火烧到萧燕身上。
    萧燕本就紧张心虚至极,一下被苏梁浅点名,整个人咯噔一下,猛地一颤,脸色更白了几分,片刻反应过来苏梁浅说了什么的她下意识的看向苏克明,见苏克明盯着她的眼神发狠,就好像一头要发狂的兽,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摇头道:“老爷,我我没有”
    萧燕做了个吞咽口水的动作,向后退了两步,下意识的就摇头否认,眉眼惶恐,怎么看都透着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