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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英年早逝?

      光绪十四年。
    九月二十四日。第四次选看。选看秀女共三十一名,其中含第二次记名的十四名,第三次记名的十五名,之前选看时并未到京的秀女两名,患病痊愈的秀女一名,另外还有一名秀女在等候选看期间病故了。选看结果,十五名秀女被记名,十六名被撩牌子。
    被记名的有满洲镶黄旗副都督叶赫那拉桂祥之女叶赫那拉静芬,桂祥之女叶赫那拉静芬的堂姑,堂妹,户部右侍郎他他拉长叙两个女儿瑾,珍和德馨的两位女儿。
    九月二十八日。第五次选看。选看秀女共十五名。选看结果,八名秀女被留住宫中,六名秀女被撩牌子,一名秀女被指婚。
    被记名的有满洲镶黄旗副都督叶赫那拉桂祥之女叶赫那拉静芬,户部右侍郎他他拉长叙两个女儿瑾,珍和德馨的两位女儿。
    十月初五日。第六次选看。选看秀女共八名。选看结果即是选出一后二嫔,其余五名秀女撩牌子。
    光绪十五年。
    正月二十七日,午时三刻。是钦天监选定的皇后入宫吉日。光绪帝头戴珠冠,身着龙袍,升坐太和殿,文武百官三跪九叩,礼部官员宣读册封皇后的诏书。奉迎正使和副使待光绪帝回宫后,率领奉迎大臣们前往后邸迎接皇后入宫。与此同时,瑾,珍二嫔也由神武门被迎进了后宫。
    婚期过后,皇后隆裕住进内廷东六宫之一的钟粹宫。瑾嫔住进内廷东六宫之一的永和宫。珍嫔住进内廷东六宫之一的景仁宫。
    宫中枯燥的生活简直让人感觉度日如年,这不,明明距离从小小的他府搬到这诺大的紫荆城中,不过也才六年时间,可一向在外头自由潇洒孤魂野鬼惯了的东哥却觉得差不多已经过完了大半辈子,也是毕竟连一向沉稳的雅若都开始提议要不要偶尔溜出去走走了,这也不难怪了。
    不过说来今年也是奇怪,细数,摊上的竟尽是些倒霉事。先是大婚当前,紫荆城雪夜突起大火,将皇后进宫必须经过的太和门给烧毁了。接着又是今夜元宵佳节,本是开开心心的事,却莫名永定河附近死伤无数,被人为破坏建筑倒塌无数。
    幸好连接两岸的石桥并未出现塌陷,可派官兵救治,少数幸存下来的无一例外不是被吓得疯疯癫癫,话都说不全一句,就是胡编乱造一大通荒唐话,还言之凿凿的。
    即要给百姓一个交代,也要给朝中大臣一个解决此事的说法,闹得光绪头痛不已,直到后半夜才勉勉强强睡过去。
    当然,如此一来,跟着一块被拖累的,还有自大婚以来,独宠后宫,夜夜侍寝不断,也是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珍嫔。
    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搬起石头,却砸了自己的脚吧!
    陆晨曦在心里仰天长叹了这么一句后,欲哭无泪的扭头,看着睡在身旁,睡梦中依旧愁眉不见展开的陌生男人,用即可怜他又更可怜自己的声音,压低声补充道:“还有我的脚。”
    这话说的着实是没毛病,要知道陆晨曦仅五年的人生里,除了自家任意使唤,从不敢逆自己意思,天天跟在屁股后颠颠走的阿哥陆诚,整天乐呵呵,会为了自己一时兴起,瞒着不让自己吃那么多糖食的阿娘,顶着冰天雪地或是烈日炎炎去给自己买麦芽糖人儿的阿爹陆山河以外,从来没有过别的男人,还是成年的,睡在她旁边过,更别说还与她胸口贴胸口,靠得这么近,她甚至都能很清晰的听到他颇有节奏感的呼吸声,感觉到他喷在自己脸上热热的鼻息了。
    陆晨曦小心翼翼的抬手碰了碰自己滚烫的跟刚烧开的火炉一样的脸蛋,终于忍无可忍,“天啊!我受不了了,男女授受不亲啊!刚才控制不了身体我也就忍了,可现在不行了。”
    力道大但尽可能小幅度,以不吵醒的前提下,陆晨曦微微挣脱开一点点,光绪紧紧搂在自己腰上的手,也亏得这珍格儿的腰生的够细,与其拉开一定距离后,小腿大腿两相配合,上下挪动,将整个人缩到被子里。
    然后猫着腰,转身,从被子盖脚的那一头冒出,踮着脚,跨过光绪横在床外双脚,顺利下床后,从一旁架子拉过外衣随意搭在肩上,就赶紧逃也似的往睡在一旁耳房,自己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唯一能够靠得住,说是希望之光都断不为过的诺敏冲去。
    陆晨曦去拍门的时候诺敏还未睡。正专心的在给浑身上下每一块好肉,不是乌黑乌黑跟被火烧伤就是向两边裂开一道深可见骨,长至半手臂,还在渗血的大口子,刚回来就躺倒在床上,没起来过,重伤昏迷的老蛊,撒止血的药粉,清洗处理身上的伤口。
    所以即便听到陆晨曦不敢过大,怕吵醒睡在隔壁那位,但拍打速度可见焦急的拍门声和竭力压低声的叫唤,也没那个闲功夫去理会她,只以为她胡闹一阵,自己这里不回应,便自然会离开到别处去折腾,哪会想到这妮子居然会这么没礼貌的,见自己不肯给她开门,就大摇大摆的自己推门走了进来,还一副理所当然的责怪自己即然你想要让她进来,就拿个锁头把门给锁上,或者哪个桌子把门给堵上嘛!
    “陆晨曦,站住!”诺敏一个箭步上前,用身体挡住自顾自走进来陆晨曦的去路,在她疑惑之际,想要开口询问时,一把抓住她垂在身侧,正捯拾跑动过急,身上有些凌乱的褂子后摆的其中一只手,就开始往外使劲儿的拽,“这是我的房间,别随便进来好不好?别总是一副我们很熟的样子好不好?我命令你马上立刻现在就给我出去!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其实诺敏不是讨厌陆晨曦,也不是不喜欢和她接触,才总是用很强烈的手法去跟她划清界限的,只是即便自己再怎么觉得她其实是一个不错的人,也不能因此做出背叛公主和姐姐的事吧!
    况且她们认识的时间,还不到一天,顶多只有半个晚上。
    此时老蛊就在里头,虽然陆晨曦的来历,诺敏直至现在也还是搞不太清楚,是敌是友同样是一片模糊。
    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诺敏不太相信陆晨曦说的是公主硬把她带来这些没有丝毫证据,更妄谈说服力的话。
    所以在还没确定她身份立场之前,诺敏觉得还是不应该这么快让她知道老蛊的事,而且二魂共用一躯的复杂情况,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清楚,毕竟这小姑娘,综合之前,看着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但陆晨曦是什么人啊?是一个还在随心所欲年纪的任性五岁小孩,所以自然是不可能把诺敏这只说上半句却永远不肯透露下半句云里雾里的威胁给听进去,何况可不要轻易小看小孩子的好奇心。
    这不,越是听诺敏跟苍蝇一样在自己身边飞来飞去,嗡嗡叫个不停,好像这屋子里藏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是绝对不能给她看了去的,她就越是想要一探到底。
    陆晨曦用力甩开诺敏钳住自己的手,对诺敏所谓的警告完全不以为然,“既然不熟悉那你凭什么命令我啊?要是现在出去外面,给那个陌生男人不清不白的搂着睡觉,我以后才会后悔咧!虽然这也不是我身体就是了,可这样我要怎么睡着啊?”
    还在诺敏再次伸手想要将她捉住时,撒开脚丫子,开始往前跑,一意孤行就是要往里闯不可。
    等到诺敏赶上时,显然已经晚了一步。陆晨曦已经站在床边,两眼发直的看着躺在床上,头发蓬松凌乱,隐隐的,还能闻到股烧焦后的霉味儿,双目紧闭,嘴唇迸裂发白渗血,满身满头都是混杂了血的红色汗液,将牙白色的床单染成了深黎色,整个就一血人的老蛊。
    见事情还是败露了,诺敏反倒比刚才更镇定了,居然还能想到适度的转移话题来分散陆晨曦的注意力,试图就此给她含含糊糊的混过去。
    先是将她刚才的话给强势的驳回去,“我说你蹭房睡就蹭房睡,哪来那么多大条道理和借口啊?”
    然后见陆晨曦扭头看向自己,表情复杂,忙赶在开口说话询问之前,马上装作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我知道你一个黄花大闺女现在莫名其妙要你跟个陌生男人睡在一起,难免不大好。”
    伸手,慢慢将她的身体扳回来的同时,搀扶着边连哄带骗,“可你想,万一等会儿皇上醒来看到你从我的房内出来你要怎么解释?皇上可不会帮你在公主面前隐瞒,到时候你的行径不就全都败露了,所以大局为重,能忍则忍,不是我不愿意收留你,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嘛你看,所以你还是回去好好歇着吧!”边趁其专心听自己绞尽脑汁想出来,讲的还算颇有道理的一些话,考虑时,拖着往屋外快步走去。
    眼看屋门已经近在眼前,诺敏却突然被迫停下脚步,疑惑回头一看,才发现原是陆晨曦反手将她给捉住了。
    “你......干嘛?”诺敏看着情绪瞬息万变,刚刚还一副以捉弄她为乐的调皮小孩样,现在又突然摆出一张严肃认真的面孔的陆晨曦,本能的小心翼翼起来。
    “他.......是上次救我们的那个?”陆晨曦其实刚才并没注意听诺敏的那些表面劝解,实则就是想骗她走的话,只是觉得床上的女子看起来很眼熟,所以一直在脑子里想自己到底是在哪里曾经见过,直到现在才想起,原来是之前她在他府乱跑时,误闯幻境,遇到那个在夏春梅手里救了她和诺敏的女人,如今问出来,见诺敏不说话,眼神还似有闪躲,便抛开那天天色黑看不太清楚的犹疑,肯定了心里的想法,“是她对吧!我记得你当时还喊了她姐姐来着。”
    诺敏:“........”
    “我阿娘说别人跟你在说话的时候,你装作听不到或置之不理是很没礼貌的行为欸!”
    “你都猜到了,我还能说些什么。”
    “那我能留下来了吗?”
    “不能。”
    “我保证不会大喊让外面那位进来看到这幅景象。”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威胁得这么明显的人。”
    “谢谢。”
    “我不是在夸你。”
    “那我可以留下来了吧?”
    “你要是不介意睡地板,随你便吧!”
    诺敏显然已经对陆晨曦的厚脸皮和伶牙俐齿完全无力应付了。而且也看出来这丫头要是现在把她赶出去,她绝对会说到做到,大不了跟自己一拍两散,如今事态紧急,还是得先把自己姐姐身上的伤给解决了,留她下来,至少能有个递药的帮手,也不算完全都是坏处,便不想再过多浪费时间跟她强辩了,松口点头,转身走回医药箱前,继续忙活自己忙活到一半就被打断的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这个道理不用你说,我也是明白的,我当然不会介意了。”陆晨曦一副乖巧模样,事成之后,倒是装得极像,死皮赖脸的缠在诺敏身上,任凭人家怎么一脸嫌弃的赶,就是拿手死死绕着人家手臂不肯撒开,还人家每把一个药瓶子放下,都要多手拿起来又是摇两摇,又是凑到鼻尖使劲吸,闻闻是个什么味儿,在闻到其中一个蓝黑色的时,眉头微皱,难以理解,“不过都用止血粉,恐怕只能治根不治本吧?为什么不叫大夫来看看,即是受宠嫔妃的贴身侍女,去找御医什么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的不是吗?”
    “你以为我傻呀!没想到这是最快解决问题的办法。”诺敏无奈摇头,手上撒粉动作依旧没停,“只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就扬出去了,到时候要是皇上问起她身上这些伤是怎么来的,我要怎么回答?难道要我承认今晚永定河骚动就是我姐为了跟陆忙忙抢个女人,结果不仅没把阿宛带回来,还不敌被他不知道使什么阴险伎俩重伤,间接造成的?”
    最后一句自然是小声说出的,但还是被耳尖且距离过近的陆晨曦给听到了。
    过于惊讶的信息量,让陆晨曦暂时忘记要顾忌的身份,失声喊出,“你说她是去抓我奶奶才被我爷爷打成这人不人鬼不鬼模样的?!”
    同时,丢掉拿在手上正想要帮诺敏撒药粉的药瓶子。
    “爷爷?!”诺敏猛地从堆了满床的药物中抬起头,扭头看向陆晨曦,眼神中有与对方相同的惊讶,也有被欺骗后的愤怒,反吟喃两人的名字,恍然大悟,“陆晨曦,陆忙忙,陆晨曦,陆忙忙.......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原来你们还有这样一层关系,你是他派来安插在我们身边的奸细?”
    “哼!自己技不如人,怪谁啊!”听着诺敏越来越凶的话,陆晨曦也不甘示弱的给她顶回去,纵使诺敏是现在,她在这里唯一可依靠的,也誓要当捍卫家族,祖辈荣誉的第一人,“什么奸细,是啊!我是陆家的那又如何?我爷爷才不会像你们这些要死不死非要逗留在不属于你们的世界,给别人带来麻烦也还是不懂得愧疚,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所以决定别人的命运,想杀谁就杀谁,想报复谁就报复谁的厉魂冤鬼一样,用这种下三滥卑鄙的手段去害人,我来到这里是个意外,根本不管我爷爷的事,你别像条疯狗一样见人就咬好不好,你们什么东西自己心里清楚,别老把自己当香饽饽以为我们这些道士愿意满大街追着你们跑。”
    “我明天就把你的事跟公主说清楚,留着你迟早是个祸患。”诺敏咬牙切齿。
    陆晨曦也开始破罐子破摔,“好啊!随你的便,巴不得你们家公主早点把我扔出去,我比你更不想我自己在这鬼地方待着,最好让她早点送我回去,我谢谢你祖宗十八代。”
    两个女人之间的争吵,说来就来。
    听到火大处,诺敏甩手将药瓶摔碎在角落,与之前不同,格外粗鲁的扯着陆晨曦的一边袖子就把她拖到门口,推门,看也不看就把她用力丢了出去,“你给我出去!”
    却不曾想这一丢,准确无误正中被刚才争吵声给吵醒,迷迷糊糊起身见身旁的位置空了,瞬间清醒,赶紧循着似有若无的声音出来寻人的光绪怀中。
    诺敏大惊过后,扑通一声跪下,“诺敏见过万岁爷,万岁爷吉祥!”
    “......皇上?!”陆晨曦也没想到光绪会站在门外,愣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忙将见自己的爱嫔被人如此粗暴的推出来,上前几步,面目含怒,欲要开口问责的光绪拉走,再有样学样的学着这几日见东哥与光绪说话的方式,帮就要遭殃的诺敏脱身,“载湉,我就是睡不着出来找诺敏玩闹罢了,没什么的,自小就这么闹腾,你不是说在你这里我可以不用遵守宫中那些繁文缛节嘛!所以诺敏不算丫鬟,我也不是主子,你就别过多责怪她了。”
    “好,郑的珍格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光绪闻言侧目,刚还有些生气的表情,如今只剩下宠溺,抬手刮了刮陆晨曦的鼻尖后,绷着脸,朝还跪在地上的,垂头,不敢动作的诺敏不情愿的挥手,“起来吧!没有下次。”
    “谢皇上。”
    “嗯。”
    光绪点头应声的同时话锋一转,说着就要往屋里走,“不过郑倒想看看郑的珍格儿玩些什么玩的如此激动。”
    幸好陆晨曦机智,赶紧将难得跟个孩子似的摆出一副好奇心旺盛的模样的光绪,随便找个理由拉走,“欸!载湉我累了,你看天色也不早了,明天不还要早朝嘛!回去睡吧!否则你要是精神不好,太后见着又该责罚我了。”
    不然耳房内床与门仅有一道屏风勉强遮挡,光绪只稍微再走进去一点点,老蛊的事早就被发现了,只是待千兜百转还是睡回原来地方,且再次被迫胸口贴胸口的别扭姿势时,陆晨曦开始事后后悔了。
    她干嘛要跟诺敏一般见识?一般见识就算了,干嘛要吵得那么大声?这下完了难眠之夜还是小事,那女鬼,怎么可能真的把她送回去原来地方,即便不是同一个时间段的,自己爷爷跟它现在傻子都看得出来肯定是死敌,不然干嘛让人去跟她爷爷打,还想捉她奶奶,明日诺敏只要说出这件事,那她铁定完蛋得透透的。
    看来她陆晨曦身为陆家子孙,鬼还没打几只,学也才刚上到会写字,祖宗的本行也没来得及给它兴起,就要英年早逝,交代在这,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