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两小无猜
两小无猜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两个人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便没有什么猜忌。
嗯?
就是和我们现在这样一样,我从来不怀疑你说的话,你也很相信我说的话,就是这样。
哦~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傅哥哥你好聪明啊!你说的这些话,夕儿都不懂呢!你好厉害啊!
那是自然的,以后啊傅哥哥可是要保护夕儿的人,当然要很厉害了。
嗯!那以后夕儿就让傅哥哥保护了,夕儿什么都不用怕了!
.....
这是元夕和傅介子第一次在一本现在仔细想起来都已经不知道是讲些什么的一本大概是诗经什么的书里看到“两小无猜”这个词儿时说的话了。
还偏就这段对话记得紧,那年元夕刚满四岁,傅介子十四岁,大了她整整十岁,在他眼里夕儿小小的,是非常需要被保护,呵护,捧在手心里细心照顾的。
所以他那时的口头禅总是说要保护夕儿,可到了最后的最后,许是真的命运弄人,一直想要保护一个人的却到头来反被那个人保护了自己。
“绎心,说说吧!是什么让你这么高兴?”元夕见听了自己的劝阻之后,终于不再言语的宝璐,回头,看向被骂得头都不敢抬起来的绎心,莞尔一笑,伸手,亲昵拉过这小姑娘的手,哄着,“好了,宝璐也是为你好嘛!以后呀你就多注意些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是在外头做做样子,回到屋子里,关上门,你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样和我说话嘛!”
绎心也不是什么小气家家的人,加上来劝的人又是她的主子公主,话一出口,还没听内容,她的气,早就消去了一大半了,还没等元夕说完,撅着的嘴便噗嗤一声,咧开嘴,笑了出来,“婢子可不敢给公主您惹祸出来,下回一定谨记宝璐姐姐教训的话,不会再胡乱造次了。”
“嗯!”元夕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回过头去看向站在一旁还是不作声的宝璐,嬉皮笑脸的也挪过去拉住她交握紧贴在身前的手臂,“好了宝璐,别在摆出这副嘴脸了,你看绎心已经知道错了,你这次就饶过她吧?人生在世谁无犯错,咱们可不能这么小气的。”
宝璐也是被元夕逗弄得没法子了,还是憋不住笑出了声来,挣扎着把被元夕拽在手里摇来摇去的手臂抽出来,总算是看向了绎心,“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好了,绎心,赶紧,要禀告什么就快点禀告吧!公主刚不是也问你了吗?这么急匆匆的跑出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看我是笑着跑出来的,就知道不是什么坏事。”绎心这人就是这样的性子,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刚才被宝璐说法完,这会儿子又开始不正经了,毫无规矩拉着元夕另一只手就往公主府里跑,“公主公主,绎心跟您讲,咱们府上今日来了一个一定会让您特别高兴的人来的,公主不是日思夜想,天天都盼着人家从军中回来吗?人家今儿不仅回来了,还给公主带了好多公主喜欢的玩儿意呢!公主您快来瞧呀!”
刚开始听着的时候,元夕还有些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绎心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可当有“军中”这样的字眼出现以后,元夕便明白了绎心口中的人家是哪个人家了。
明白之后,元夕可就站不住了,一马当先,绕过走在自己前头的绎心,跑得身后的侍婢们哪怕再长出两条腿来,也追不上她。
“傅哥哥!”
傅介子这会儿正被绎心安排在公主府后院一间茶室里用着热茶,用茶夹将茶渣自茶壶夹出,用温水洗净,侧置茶杯于茶船中旋转,以热水温烫后,取出置于茶盘中。
将茶叶拨入壶中,青顶的茶形宛如一位身着精致旗袍的女人,芽叶紧裹,秀颀饱满,视觉清爽,堪称清丽,水浸入其中,纤毫四游,却亮却透,一如女子的黛眉水眼。
从身旁一大盂,拿着大勺,勺出一碗水来。
7浸7泡,香气层层分明。
一枚枚芽叶缓缓潜沉至耳杯底,再渐渐浮出,顺着水流的方向摇曳飘送,三沉三浮,茶叶微卷,就像是捏起的小皱褶。
六叠大的和室里,蒙顶石花的热气蔓延开来,将傅介子整个人笼罩在了其中,以至于有不速之客突然闯入,若非元夕那一声大喊,他也还沉浸在虚虚实实的茶镜里,醒不过来呢!
“啊?!”
傅介子回过神来,从手中的耳杯里抬头,看着站在拉门处正在脱鞋的元夕,一路紧绷的脸总算露出了些许柔和的笑意,赶紧起身,跪下,行礼,左手压右手,手藏在袖子里,举手加额,鞠躬九十度,然后起身,同时手随着再次齐眉,然后手放下。
“臣请六公主安,六公主长乐无极。”
元夕知道傅介子向来是个懂规矩的人,从来不会仗着从前曾伴过她的兄长读遍四书五经,又和她有着自幼相识的缘分,随意待之,见面,不管周围有无人看着,都坚持先行礼,后叙话。
元夕懂他,微微点头,抬手,朝后招了招,外头分别站在拉门两侧的宝璐和绎心见状,明白,抬手,赶紧把面前的拉门推合上,转身,双手掌心紧贴着手背,放在腹前,站着守着。
“骏马监起来吧!说好了,我今日喊了你来,主要是叙旧的,正巧儿,兄长前几日派人送来了一些上好的蒙顶石花,刚才骏马监可还尝过了?觉得如何?”
元夕听见身后的动静,松了口气,超前走动,上席,跪坐,就坐在方才傅介子对面的位置上。
傅介子闻言,起身,快步走到原来的位置也跪坐好了下去,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元夕,一笑,伸手,拿起放在面前案桌上的耳杯,放在嘴边,张口,抿了抿,半认真半调侃,“果然是好茶,陛下对公主果然宠爱有加,这些茶叶都是西域新进贡来的,今年那儿风沙大,收成不大好,比起往日要少了不知道多少斤茶,总共才送来了三斤,我看公主这儿也得有一斤,不然公主可舍不得把这等好东西分我一杯羹,定是早早的就不知给藏到那里去了。”
石邑公主茶痴的称号在大汉可非浪得虚名,傅介子作为她的竹马又岂能不知。
“是两斤。”元夕笑着纠正了傅介子的话,可是这次那笑容却并未延伸到眼底便退散开去了,“就是这么多我才烦,兄长这是.........我知道这么说难免有些大不敬,可我总觉得兄长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
要知道从前元夕可不会说什么黄鼠狼这些个刺耳的话,更别说针对的对象是现在的陛下,汉昭帝刘佛陵了,这可得把坐在对面听得尤其清楚的傅介子给吓得不轻啊!
“公主!快住口!”傅介子闻言,大惊,猛地站起身,走到元夕身旁的位置,跪坐下,神情激动,“这些个话,可不是公主您能说出口的,这可是大忌讳!”
元夕却不听,扭头,看了眼坐在身旁的傅介子,现在离自己离得那样近,却又好像那样远的傅介子,垂眸,在一滴清泪滑落眼角时,身子一歪,将头靠在傅介子的胸膛上,一直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也伸过去,紧紧环住傅介子的腰身,任凭他如何挣扎说着:“公主,您松手,这不合规矩!”就是不肯松开。
“傅哥哥,夕儿现在是真的害怕了,兄长这次恐怕是真的,他是真的准备要把夕儿远嫁了!”
伴着嘤嘤的低声抽泣,淤积在心底深处,连日来的委屈尽数从元夕嘴里朝傅介子吐去。
傅介子虽然只是一骏马监,对朝局的事,不甚了解,而且还是刚才上任的,但他向来都是负责监管邦交之事的,所以匈奴人的求亲他不可能完全不清楚,只不过陛下也并没有确实的说过要把元夕嫁过去啊?
“夕儿,你这担忧到底从何而来?”
傅介子满脸不解,不过温香软玉抱满怀,难免让他有些失控,更何况此时此刻躺在他怀中的,还是他一直以来倾慕的女子,忍不住,还是把手悄悄的,轻轻的放在了元夕肩膀上,拍了拍,因为元夕那声“傅哥哥”便也顺理成章的把公主改成了“夕儿”。
“傅哥哥,你还不明白吗?我是先帝最小的公主,现在兄长别说公主了,膝下连个子嗣都没有,你让兄长拿什么去联姻啊?那不就只能拿我了吗?这还用兄长亲口说吗?他早就别无选择了!”
关于这点,傅介子不是没想过,可按照祖例,历代联姻外邦,其实送去的女人大部分都非真正的公主,大多是宗室之女,随便给了封号就嫁过去,隔着千山万水的,谁又能知道什么,再说了宗室之女也多是身份尊贵的女子,也不算是亏待那些个小国了,据记载甚至还有拿宫女来顶替的先例,所以不是傅介子不紧张元夕,而是根本无需紧张啊!
当今陛下如此宠爱石邑公主,定不会轻易拿她去邦交,远嫁异乡,从此兄妹再无相见之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