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容成玉西装下面的白衬衫开始溢出红色的液体。
    血，是血……
    这一刻，祁颜脑里一片空白，他拼命找回自己的声音，“成玉！你没事的，你不要吓我！”
    男人的脸埋在他胸前，他只听到那里闷闷地传来一声：“阿颜，你一定要记得、记得、我爱你。”
    这声音开始变得支离破碎，“我……我容成玉……这辈子……最爱祁……祁颜了……”
    “不，我不要听你说这些，你赶紧给我起来，容成玉！”
    他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开始失控，可面前这男人却再也没开口，巨大的恐慌开始吞噬他的心。
    旁边有人过来了，他们掩护着自己撤退。
    王队长猛地把容成玉抱起来，他们一行急匆匆地冲出了采购厂，外面早就有部队的车辆在接应。
    “快！立刻送医院！”
    幸好警方这边也准备了救护车在待命，容成玉直接上担架被抬进救护车。
    祁颜什么也不顾就跟了上去，王队长只好亲自跟着，顺手在救护车上帮他把手铐取下来。
    鲜血不断从容成玉身上溢出来，担架上的男人因失血过多，脸色早已苍白如纸。他的生命，仿佛就只靠氧气瓶在维持着。
    祁颜坐在旁边一直盯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孤寂的气息，宛如一只受伤的野兽。
    王队长看了有些难过，好声劝慰道：“你别担心，这离医院不远，相信他会没事的。”
    祁颜视线一直停留在容成玉已然失去血色的脸上，旁人的一言一语仿佛都进不了他耳里。
    救护车一到达医院，容成玉立刻就被送进手术室。
    祁颜自然被拦在了外面，看着手术室门口的红灯一直亮着。他一言不发地坐在了门外的长凳上。
    容熙赶到时，就见他像尊雕塑般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双目更是空洞得可怕。
    “阿颜！”
    他走近一看，才发现祁颜的衣服上还沾了些血迹。
    “你没事吧？哪里流血了？”
    祁颜的视线慢慢对焦到他脸上，缓缓摇着头，“这不是我的血。”
    他哀戚地望向手术室，“是成玉的……”
    那是他刚中弹的瞬间，倒在他身上流出来的血！
    容熙看着这样的祁颜，心里也是疼得慌。他很想安抚他，让他不要伤心了。
    可是有资格吗？
    人家的爱人现在在抢救，他这样又算得了什么呢？
    容熙看向紧闭着的手术室大门，这一瞬间，恶毒的念头像种子一样破土而出。
    如果容成玉死了就好了……
    这恶念像藤蔓一样迅速爬满他心里，他从来未曾像现在这样，希望有神明的存在。
    让神明倾听他的心吧。
    保佑，让容成玉死在手术室里！
    下一刻，手术室的门居然开了。
    医生还穿着手术服，他是美国人，对着祁颜叽里呱啦讲了好几句。
    “容熙！他说了什么？”祁颜从未有一刻痛恨自己未曾好好学习洋文，那医生说得很快，他根本都听不懂。
    “他说……容总失血过多，现在的情况很危险，要下达病危通知书，需要家属签字。”
    祁颜微瞪着双眼，一时间像是失去了反应。可仅仅只是数秒，随即，他对着医生说：“我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