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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樨花开秋来晚_分节阅读_15

      娇红声音哽咽:“自从大小姐进宫以后,夫人便日日夜夜的思念,生了二小姐以后身子便越发的不好了,一直缠绵病榻,大夫诊脉只说是忧思成疾,让夫人少想写事儿,可夫人如何能少想,只要闭上眼睛就想到了大小姐……”
    “母亲,母亲!”慕瑛紧紧的抓住了慕夫人的裙裳,心中懊悔不已,难怪母亲没来看过自己,也没送东西进宫,原来是她得了重病。自己分明知道母亲疼爱自己,不可能会如父亲一般绝情,难道自己就不知道写封信给母亲不成?
    “瑛儿,你能出宫看母亲,母亲很高兴。”慕夫人伸手抚摸着慕瑛的头发,满足的叹了一口气,脸上全是笑容:“我给你做的那件衣裳,你穿了可合适?好久没见过我的瑛儿,也没机会给你量身,只能估摸着做了,有不合适的地方,让你奶娘改改便好。”
    “衣裳?”慕瑛费解的看了慕夫人一眼,母亲在说什么?那里来的什么衣裳?
    “瑛儿,你没有收到母亲给你做的衣裳?”慕夫人一脸惊骇:“去,将李管事喊过来!”
    李管事来了以后大声叫冤:“夫人,我可是回回都送到了后宫门口,还给了那公公打点的银子,让他千万送进慈宁宫去呢。”
    灵慧公主好奇的看了李管事一眼:“难道不是你这个奴才见东西好,偷着据为己有了?”
    “公主殿下!”李管事唬得跪在地上,全身觳觫:“老奴怎么敢将夫人托付我送给大小姐的东西贪了呢?老奴是家生子,为慕家做事已经有四十多年了,就连一分银子都未贪墨过,如何会去昧下夫人送给大小姐的东西!”
    天地良心,他要大小姐的衣裳作甚?他家里就三个孙儿,即便有孙女,他也不敢拿啊!
    慕夫人看了李管事一眼,轻声叹了一口气:“李管事,你且起来,你说你把东西送进后宫了,是哪位公公收下的,你可记得他的模样?”
    “记得记得。”李管事连连点头:“那位公公姓王,个子矮小,左脸颊上生着一个痦子。”
    跟在赫连毓身边的墨玉姑姑点了点头:“不错,确实是有这样一位王公公。”
    “待我们申时回宫,将那王公公拿下,好好审问一番。”赫连毓蹙眉:“竟然敢贪墨大司马府送给瑛姐姐的东西,真是罪该万死!”
    李管事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把事情赖在他头上了。
    慕夫人拉着慕瑛的手往园子里头走,一边招呼着灵慧公主与赫连毓:“太原王。灵慧公主,府里简陋,没什么好看的好玩的,定然会招待不周,万望体谅包涵。”
    赫连毓兴致勃勃的朝前边走着,一边问慕夫人:“慕大公子可在府中?上回在慈宁宫见了他一次,只觉甚是投契,今日特地来寻他玩耍。”
    慕夫人吩咐婆子:“去,将大公子喊过来。”
    慕乾三岁开始,已经跟着慕华寅修习武艺,从最基本的扎马步练起,到了现在已经小有根基。慕华寅对他要求甚是严格,早晨卯正时分必须起床,习武一个半时辰,然后跟着夫子念书,下午还要习武一个半时辰。到了晚上还得练习一个时辰。
    慕夫人心疼儿子,可慕华寅却寸步不让:“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我那时候便是这般过来的,也没看见有什么不妥当,现儿乾儿还不算练得多,等着他到了七岁,我便要给他多加一个时辰,这样方才能练出真本领来。”
    好在慕乾受教,倒也不觉得累,慕夫人见他没有什么怨言,也不再抱怨,只是心中还是疼惜儿子,打定主意不让二儿子慕坤再受这般苦楚。
    慕乾被叫了过来,见到慕瑛回府,高兴得冲了上来抱住了她:“阿姐阿姐,你终于肯回府来看我们了!我带你去看妹妹,她有两个多月了,好可爱!”
    赫连毓睁大了眼睛:“你有妹妹?唉,真是好,我就没妹妹。”
    先皇有四个女儿,灵慧公主是最小的,赫连毓想要个妹妹,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慕乾洋洋得意:“你跟我走,我带你去看我妹妹。”
    慕瑛对于这个新出生的妹妹,并没有慕乾那般热忱,她只是想多与慕夫人呆在一处,享受那许久没有享受到的温馨。
    “母亲,瑛儿好想你。”
    水榭的门关得严严实实,四周透不进一丝风,慕瑛坐在慕夫人腿上,伸手抱住她的脖子,贪婪的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一直盼着母亲能进宫来看瑛儿,可一直没有等到,瑛儿以为母亲不再喜欢瑛儿,只喜欢那刚刚出生的妹妹了。”
    “傻孩子,怎么能这样想。”慕夫人搂紧了慕瑛几分,仿佛怀里是一块失而复得的瑰宝:“瑛儿,是母亲不好,母亲应该要进宫去的……”
    “不,母亲抱恙在身,如何还能去宫里看慕瑛?”慕瑛声音娇软,这一刻她无比满足,曾经伤心失望,曾经流泪埋怨,此刻都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再也找不到半点影子。
    小筝侍立在一侧,眼圈子红了红,若是大小姐每日都能这般快活,那又该多好呢。
    ?
    ☆、第章 枝枝相交缠(二)
    ?  一个穿着深绿色衣裳的内侍匍匐跪在地上,身子不住的发抖,连说话都不利落了:“太、太、太后娘娘……奴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不敢做这样的事?”灵慧公主气呼呼的站了起来冲到他面前,一脚踹了过去:“身形瘦小,脸颊上生着痦子,那可不就是你?人家还能冤枉了你去?”
    灵慧公主年纪虽小,可那一脚踢下去,却是又快又狠,那内侍咬牙受着,根本就不敢喊痛,只是口里分辩:“公主殿下,奴才可真不敢私自昧下大司马府送进来的东西,是皇上的旨意,那些东西全送到盛乾宫去了。”
    “皇上的旨意?”高太后大惊,这事情怎么就扯到皇上那边去了?
    “太后娘娘,真是皇上的旨意,奴才只是奉旨行事。”那内侍抬起头来,一脸的委屈:“太后娘娘您想想,若不是皇上授意,就是借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这样做啊。慕大司马何许人也,奴才敢将他府里的东西昧下?”
    “唔……”高太后微微点头,端起桌子上的茶盏:“杖责三十,调去冷宫,掌管冷宫那边的门禁。”
    那内侍惊慌失措,高声喊冤:“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奴才可是遵了皇上的圣旨!奴才罪不至此!还请太后娘娘宽恕!”
    守宫门可是个肥缺,谁想捎些东西进去,谁想传话,都得乖乖的塞银子给他,去冷宫那边能捞到什么?先皇已经过世,皇上还年幼,冷宫里边空荡荡的,连阿猫阿狗都没关一只,谁来孝敬他?
    “皇上驾到!”慈宁殿外小内侍的声音又尖又细,格外卖力,跪在地上的内侍眼睛一亮,双手撑地,脑袋拧到了后边,眼巴巴的望着那大步走过来的赫连铖。
    “皇上,皇上!”内侍手脚并用爬到了赫连铖面前:“奴才照皇上吩咐将大司马府送来的东西送去了盛乾宫,太后娘娘知晓以后十分震怒,要杖责奴才,发配去看守冷宫。”
    赫连铖看都没看他一眼,声音冷冷:“朕何时让你截留大司马府送进宫的东西了?满嘴胡言乱语,真真荒唐!来人,将这欺上瞒下的奴才杖责一百,以儆效尤。”
    他一点也不想让这事情被旁人知道,才让江六去传的口谕,没想到这王公公一点骨气都没有,不知道替自己遮盖一二,反而将自己给供了出来?赫连铖只觉得自己颜面尽失,慈宁殿里众人看他的目光都是带着不屑,仿若往昔,自己受尽旁人白眼一般。
    虽然他贵为皇长子,可却没有受先皇一点恩宠,先皇没有伸手抱过他,甚至没有正眼看过他几次,就连他的母亲贺兰氏,本该母凭子贵,但也还只是被封了一个中式,连昭仪的分位都没挣上。
    这宫中住着的都是人精,捧高踩低的事情人人会做,他身边服侍的人都有些瞧不起他这个主子,有时候要盏热茶,都能推三阻四的要过大半个时辰才端上来。还是太皇太后心疼长孙,将自己身边得力的江六赐了给他,这才有所改观。
    现在他是皇上了,再也不用瞧人眼色,看到不顺眼的奴婢,一律打死便是。
    杖责一百,这可是要人命的,高太后眉头一皱,看了看瘫软在地上如一堆烂泥的内侍,心中起了怜悯之心:“皇上,他昧下大司马府的东西,这罪过不轻,可却也罪不至死,还是留他一条生路罢。”
    赫连铖不以为然:“母后,这人随口攀诬朕,这还不是死罪?江六,还愣着作甚,快些喊人将他拖了出去!”
    高太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皇上,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对人应当宽恕些,不必太苛刻。况且太皇太后现儿病体沉重,这宫中不宜打打杀杀,以免折了她的福寿,你说呢?”
    跟着赫连铖过来的高启也在一旁规劝:“皇上,太皇太后此刻需要祈福,后宫里头打打杀杀,她老人家若是知道了也会心中难受的。”
    “皇兄!”赫连毓也奔了过来,拉住了赫连铖的手:“他好可怜,你就饶过他吧!”
    赫连铖低下头去,瞥了那已经晕死过去的内侍,轻蔑的踢了他一脚:“没用的东西,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留你一条贱命。“
    见赫连铖松口,高太后十分欢喜:“墨玉,让人将这没用的奴才拖下去,杖责三十,发配去守冷宫大门。”
    “灵慧,慕瑛呢?”赫连铖环视四顾,没用见到慕瑛,有些奇怪:“她人去哪里了?”
    “慕瑛甚是思家,哀家准她回府住一个晚上。”高太后微微叹了一口气:“慕大小姐不过七岁人,正是承欢膝下的年纪,想家也是难免的。”
    “她……回府了?”赫连铖咬牙切齿,自己千般算计,不想让她与大司马府亲近,怎么反而事与愿违?
    “是。”黏在赫连铖身边的赫连毓点了点头:“是我跟阿姐送她回去的,她母亲前不久刚刚给她生了个妹妹,长得跟雪花团子一般,见人就笑,真是可爱。”
    “她对毓弟笑得最多。”灵慧公主嘴巴鼓鼓:“我逗弄她,她不肯笑,毓弟才一摇手,她就笑得嘴巴都咧开了,一颗牙齿都没有,真难看。”
    “才不,她很好看。”赫连毓急急忙忙与灵慧公主争辩。
    “江六,去,派人去大司马府传旨,明日辰正时分,慕大小姐必须回宫。”赫连铖面沉如水,双眉紧皱,一层隐隐的黑气在他眉梢浮现。
    “皇上,哀家已经叮嘱她上午回宫了,没有必要规定到什么时辰罢?”高太后端在手里的茶盏晃了晃,皇上为何一定要这般苛待慕大小姐,即便她的父亲再有什么不对,可她却是无辜的,不该将这分气撒在她头上。
    “母后,不必多说,她进宫就是替她父亲受过的,朕怎么能让她过得如此逍遥自在?”赫连铖转身就走,心中带着微微的惆怅——过慈宁宫这边来便是想看她在做什么,结果竟然扑了一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