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润安听话的点头，将狐耳朵竖起来蹭在闻鹤手心，示意自己会很乖的, 让他放心出门。
    程润安答应的太快，闻鹤知道他的脾性心底发笑脸色不变，故意变换语调在门外出声。程润安一听到声音就忍不住想和人唠嗑，他爱热闹静不住, 结果往往都会被闻鹤拎着狐耳朵打屁/股教训一顿。等闻鹤再次出门时，便会用层层红绸缠住那张娇嫩的唇，末端系在狐耳上打了个漂亮的结。
    濡/湿的粘液沾到脸颊，被这样打扮后程润安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即使手脚是自由的也没心思玩闹，怏怏不乐的待在屋子里，一直等到闻鹤回来后才得到解脱。
    次数久了程润安总算是得到教训，彻底的安分下来，不闹也不折腾，门外有人问话都当做没听见，闻鹤这才没继续用红绸。这样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程润安又觉得无聊了，家里的每一处角落都被他探索干净，整天记挂着外面。
    “阿鹤，我带帽子了！”程润安纠结半天，噔噔噔的跑回房间拿出那顶轻纱帷帽带在头上，一对雪白的狐耳就和帷帽上的装饰品一样。他扯了一根灵草喂在嘴里嚼碎，望着外面那扇高高的青木门，终身一跃想翻过高门，结果触碰到门上的禁制被弹了回去，跌落在地上吃了满嘴的泥。
    “疼、阿鹤……”程润安摔得一声响，红着眼睛蜷缩成一团，经脉中自有一股微弱的灵气流淌，很快化解了疼痛，可他习惯了被闻鹤顺毛，想要找到闻鹤，趴在地上小声呢喃。
    “请问闻真人在吗？”高门外，有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传来，伴随着醇厚动听的男声，听着有几分熟悉。
    “阿鹤不在。”程润安下意识的答话，而后紧紧的闭上嘴，纳闷自己怎么就说话了呢，闻鹤肯定会生气，又要缠住他的唇了。
    “闻真人不在。”门外的男声微微停顿，而后不疾不徐的问，“请问前辈您是闻真人的道侣吗？”
    “是呀。”程润安答完话，慌乱的往嘴里塞了几根蕴灵草怕自己再发声。这道声音听着十分舒服，他不知不觉的就跟着他答话了。
    “前辈好，我是青城派第四十九代弟子……”
    青木门外的青年自顾自的介绍自己的身份，程润安堵着耳朵，继续不停的往嘴里塞蕴灵草，他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根灵草，直到最后脑子晕乎乎的，眼皮都睁不开，他躺在地上打了个滚，枕着那条毛茸茸的软和大尾巴就想睡觉。
    等等，为什么藏的死死地尾巴冒出来了？
    程润安心头忽然划出一个疑问，再接着，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消失，身上的道袍帷帽零散的落在地上，只剩下一只通体雪白的妖狐。
    “呜呜呜――”程润安试图用两只后爪站起来想要变回人形，摇摇晃晃的又摔倒在地上，尖尖的脑袋磕到灵草从里，颈间的碧色暖玉掉了出来，沾上一片露水，湿漉漉的透着水光。
    不能让闻鹤看见这样的他，程润安一阵心慌，可是没办法变为人形，他该怎么藏？
    雪狐拖着前爪爬到门口使劲推攘，奇怪的是原本布下禁制的青木门对此刻的狐狸来说毫无阻抗能力，被他轻而易举的推开，挤出一道门缝。
    门外站着的人微微低下头，看着从门缝里钻出来的雪狐，脸上不禁有了几分笑意。
    “哪来的漂亮小狐狸。”晏斐摸了摸狐狸的耳朵，半弯着身子和狐狸的眼睛平视，“你是来找我的吗？”
    程润安缩回狐耳软塌塌的垂下，摆明了拒绝顺毛。他蹲在地上，情不自禁的咬了一口自己的前爪子，而后嫌弃的吐开，又抓了一根蕴灵草喂在嘴里。眼前的青年身上的气味虽然和阿鹤不同，但并不令人讨厌。
    “小狐狸，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烧鸡？”晏斐舔了舔/嘴唇，目光略过柔软蓬松的雪白毛发，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盒烧鸡，同时将袖口里的一叠画纸放回储物袋中。
    狐狸抖了抖身上的软毛，而后傲慢的仰着头，迈着两只前爪往前挪，不想去搭理在一边想方设法讨好他的青年。
    烧鸡肉他都已经吃腻味了，换一个才差不多！
    晏斐:好气哦，师兄什么时候变成爱吃素了！
    程润安怀着一股兴奋劲，想要沿着山路下山，晏斐跟在他后面苦口婆心的劝了好一会儿才叫他停下:“你这身狐狸毛太惹眼了，很容易被人捉去关在笼子里的。”
    很容易被人捉去……
    趴在地上的狐狸浑身一颤，胸腹内传来一阵热流，因为极度的害怕心脏剧烈的震动，他在晏斐的注视之下，慌张的化为人形。
    “啊啊啊！”程润安蜷着身子尖叫，他发现自己虽然有了灵力但却没办法控制，情绪激昂时突如其来的化为人身，之前缩不回去的狐耳也消失了。只是没了狐毛作掩盖，赤着身子纤白如玉，温润生光，一下子完全露在晏斐眼里。
    “师兄、我我我、我闭着眼什么也没看到。”晏斐说的磕磕绊绊，咽了几口甜腻的香气，他用双手捂着眼，从储物袋中丢出一件普通的棕色短衫，“你先遮遮，衣裳都是新的。”
    程润安接过衣服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他对着衣袖和领口折腾了半天找不到正确的穿法，狼狈得快要哭出来:“阿鹤、阿鹤！”
    他眨了眨眼，走回到青木门边想推开门，等阿鹤回来帮他穿衣裳，却不想被禁制弹了回来，整个人摔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最后晏斐手指间张开一条缝，他敬重师兄不敢做出逾越之举，可也不忍心见师兄这样狼狈，只好眯着眼念了好几遍清心决，在一旁悉心口述教程润安穿好衣服。
    如此折腾许久，程润安终于顺利的将短衫套好，脸上露出笑颜。
    晏斐在心底直叹气，闻真人养了师兄这么久连衣服都不教他穿，故意这样纵容着他，心思未免太过无耻。
    程润安穿好衣裳后，又尝试的推了一下门，体内的灵气已经消耗干净，他不能再推开门回去了。
    晏斐看了一眼青木门，对着失落的美人轻声说:“你为什么还要回去，不想下山玩了吗？”
    程润安懵懂的说:“想，可是阿鹤知道了会生气的。”
    闻鹤生气了就会罚他。
    他本来打算先跑出去玩一圈，找到办法变成人再回来，瞒着闻鹤不让他发现，哪知道变成人之后却没法打开门了。
    晏斐笑了笑:“你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被他发现，他生气也没用。”
    程润安若有所思的摇头:“我什么都不懂，不知道去哪躲着，况且阿鹤那么厉害，他会找到我的。”
    “任何事情都能慢慢学，闻真人势大可他也管不到漫漫人间。人间处处是风景，你总会找到自己喜欢的地方。”晏斐看着如同稚童只剩下幼兽本能的师兄心底一阵酸涩，不忍心将储物袋中的画纸拿出来给他带来二次伤害，过去的疼痛忘掉了也好。
    可忘掉疼痛不意味着让他永远保持这般幼稚模样，只知道依靠闻鹤而活。在晏斐心里他的师兄应该得到再次成长的机会，去重新选择自己应该拥有的生活。
    也许是青年鼓励的语气给了程润安信心，他用自己信息量不大的脑子反复思量，他的脚伤好了，不会像以前那样一不小心就发疼，也学会了自己穿衣裳，所以他不再需要闻鹤了。
    更别提现在的闻鹤动不动就罚他，缠着他的嘴不让他说话，要不然就是挠他的狐耳朵，烦人。
    “我没有灵珠买肉吃，我怕饿。”程润安望着面容诚恳的青年，有些难以启齿。
    晏斐惊喜的说:“我有！”
    原来师兄没被闻真人养成兔子，这实在是一个好消息。
    “我拿蕴灵草和你换可以吗？”程润安脸上有些红，拿院子里栽种的草去换灵珠好像不太公平，可他总不能白拿晏斐的灵珠吧，他小声补充道，“挺甜的，吃了暖肚子。”
    他方才从门缝里挤出来的时候手上抓了一大把蕴灵草，只当这些随处可见的灵草不值钱，哪知道这些高阶蕴灵草都是闻鹤特意为他寻来的，说是价值连城都不过分。
    程润安摸了摸肚子，吃了半天草还突然变成狐狸又变成人，他饿了。
    晏斐张开嘴笑的十分真诚:“不用，师兄你自己吃就是。人间不用灵珠，只要银子俗物，连半根草叶子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