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跖颤巍巍的抬起手，好半天才摸上自己的脸和头发，他的脸上传来立挺五官的鲜明触感，而头发更是短短的贴服在耳后，一点都没有之前披散在背脊上的长度。
    这……
    这是什么鬼……
    耳边小护士还在为他诧异的神情而耐心解释：“您放心吧，您的脸没有受伤的，只是身上被踩踏了，这段时间虽然一直晕迷，但是我们都有替您打理头发，您看，您现在还是这么帅，重回娱乐圈不成问题。”
    说着，有其他人递上了镜子，他们体贴的神情仿佛非常理解娱乐圈艺人重视自己外表，一点都不觉地成跖的反应奇怪。
    镜子就在眼前，成跖根本不敢向里面去看，他急忙挥手，颤声道：“不用，不用，拿走吧，快拿走。”
    护士们奇怪的看了看，但还是乖乖的将镜子拿到一边，视线回到成跖的脸上，只觉得这个男人生成这个样子，说什么话女孩子都愿意听。
    “不过话说回来，您醒了实在是太好了，您的粉丝已经哭了七八个月了，到现在还每天有人到医院来送花，网上希望您恢复的贴子一楼接着一楼，这么久还在坚持着。”
    “对对对，而且我们都没想到您今天能醒，只是听说您喜欢俆月的歌，我们几个就给您放上了，没想到您竟然真的……早知道我们就天天放，唔……好后悔啊真的。”
    成跖的心都木了，小护士们说的话他完全听不进去，但还是身体先反应，哑声道：“别叫您了，叫我成跖就行。”
    护士们相视一笑，都忍不住道：“你真好，难怪城堡们一往情深。”
    医生四处检查一遍，确定成跖的大脑清醒没有损伤，便带着一群护士们撤了，说着给成跖留下一个空间，但其实是忙着向外界递出消息。
    七八个月之前成跖踩踏事故昏迷那么惊天动地，如今醒来也难免一阵腥风血雨，医院要做的防护太多了，要是不抓紧，时间到中午他们医院就要被成跖粉丝占领了。
    那怎么行。
    人群散去，成跖依旧无比惶恐，他的心太乱，乱到看到人心里惊慌，看不到人心里也惊慌，他拿手撑着额头，在安静之中只感觉心里一阵阵抽跳。
    这TM到底……他回来了？
    ……老天这是玩他？
    成跖的胸口压着巨大的石头，话说不出，浑身的疼痛感让他忍不住烦躁又难过，一股股强烈的感情堆积在胸口，几近爆发。
    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突然回来！
    他、他不想回来啊！！！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成跖静了好久，还没压住心里倾泻而出的感情，不想误伤到其他人，他只能道：“先别来！我不想见。”
    敲门声很轻，却还在响，成跖的声音终于被翻腾的感情沾染，怒气道：“我说了先别来！！”
    哪怕是会被人说耍大牌发脾气，成跖也顾不上，他太难受，难受到脑子不清晰，感情却异常敏感。
    门外传来了一道磁性柔软的女声，声音不高，道：“是我。”
    成跖霎时安静，好半天才茫然道：“……阿月？”
    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便没有了不见的道理，俆月自外面推门而入，进入眼帘的那张秀美脸孔让成跖失语。
    白皙的肤色，黑色的长发，眼下两颗并排的泪痣，和看人时总带着疏离的神色。
    ——是她。
    不是生得一模一样的康月，而是俆月本人，独一无二的俆月。
    俆月静静顿了顿，道：“初恋的人是你？”
    成跖僵硬了半天才意识到她说的是正在播放的歌曲，他床头边的手机到现在还在孜孜不倦的唱着，成跖急忙按下暂停键，嘴上道：“唔，嗯，是，好像是。”
    尴尬的重逢，一时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成跖看向俆月，总觉看着这张脸，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确切的说来，还真是隔了一世。
    “你来看我的音乐会，怎么不告诉我。”
    成跖梗了梗，没说话，也接不上话，因为他有点记不清当初偷偷去看俆月演唱会那种激动的心情了，现在看着俆月的脸，他意外十分平静。
    如果是以前，哪怕是远远的望着这个女人，他都能激动的一蹦三尺高。
    “你难受吗？”
    成跖摇头，俆月道：“你看起来挺难受的。”
    成跖道：“没有，我不难受，见到你我很开心，谢谢你来看我。”
    他们两个都是圈子里的人，虽然成跖总称俆月为女神，但他和俆月的距离并没有所谓女神那么遥远，能够偶尔见到面，也能够偶尔说到话，只是追求被无视保持距离的普通朋友关系。
    因此，她来看他，很正常。
    俆月静静的望着他，道：“你哭什么？”
    “嗯？我没哭啊……”
    成跖奇怪地说着，正不理解俆月的话为何而说，眼睛一眨，却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滴在了手背上。
    ……眼泪。
    成跖急忙伸手去擦，可越是擦，流的泪就越多，他急忙翻身趴在床上，不让俆月看他的脸，他的感情已经决堤，终于在见到俆月的一刻意识到了自己真正的心情。
    他总觉得对女神念念不忘，可见到俆月时，他却不停的想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康陈、康陈、康陈。
    他想见康陈，他舍不得康陈，如果以后永远都见不到康陈，他到底要怎么办。
    高大的男人，在床上泣不成声，哭了好久，就在俆月准备上去摸摸他的头，抱抱他安慰时，成跖忽然一个翻身猛的坐起来。
    他的脸上纵横着泪痕，头发四散扎起，一张嘴，还打了个哭嗝。
    成跖道：“你打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