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寒风中向我说谢谢，好像随时可能被风刮走的落叶，我看着心疼，让他跟我上楼，洗澡换衣服吃早饭……
    请他吃早饭的时候，他突然哭了，而看着他哭泣的样子，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那一瞬，我知道，我很可能会爱上他。
    等他平静以后，我问他为什么哭泣，他告诉我，他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从小没有父亲，被人白眼、歧视，日子过得又穷又累……
    我被他的话触动，又发现他比同龄人更瘦弱，我于是劝他辞掉酒吧的兼职，然后又来到他的学校，表示要资助大学生完成学业，在校方提供的需要资助的学生名单里挑中了他。
    之后的事情，就像爱情小说描写的那样，我成了他的长腿叔叔，他却什么都不知道，拿到助学金以后兴奋得个不停。
    我也是那时候开始，发现他确实长得很可爱，让我忍不住地想保护他……”
    说到这里，韩毅有些不好意思，说：
    “意识到自己居然对同性产生感觉以后，我很惶恐，以为自己是玩弄女人感情的人渣，又担心自己对天奚的心动是一时的冲动。
    为了确定性取向，我那段时间几乎每周都去gay吧找最火辣的男孩，又去夜店找漂亮的女孩撩骚。对比以后，我确定自己依然喜欢女人，但是我也喜欢天奚，比喜欢任何人都更喜欢的喜欢。
    这个结论让我松了口气，我确定我不是个骗感情的人渣，我是真心诚意的喜欢天奚。
    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天奚，请他自行决定要不要接受我。
    幸运的是，天奚接受了，他还把他并不是完全的男人的秘密也告诉了我。
    原本都做好出柜以后断子绝孙的我非常开心，当天就搞聚会，把他隆重地介绍给我的朋友们。
    当然，天奚是双性并且可能怀孕的秘密，我只偷偷告诉了天宇。”
    “然后呢？”
    宗忘川漫不经心地问着，作为主业是感情纠纷调查的侦探，他早不知道见过多少场面。
    “然后我和天宇就没法继续做朋友了。
    天宇无法接受我喜欢天奚的事实，三番五次地在朋友聚会活动的时候针对天奚，说他不配站在这里，要他快点滚蛋，每次都把话说得很难听，让天奚下不了台。
    我很在乎天宇。
    他是我从幼儿园开始交往的朋友，我们有将近二十年的友谊。
    但是我也在乎天奚。
    他是我见过的最柔弱最自强的人，他需要我的保护，虽然他总是作出要强的姿态。
    因此，当我最重要的朋友和我最想保护的人再一次发生冲突并且让我做二选一的时候，我选择了更需要我的天奚，我让天宇不要继续无理取闹，回家好好冷静一下！”
    “然后呢？曾天宇和你彻底崩了？”
    “没有……”
    韩毅喝了口茶，说：“我那时也以为二十年的友谊无法挽回，没想到天宇的父亲突然去世，曾家陷入混乱。在大事面前，我们的孩子气争吵顿时变得微不足道。天宇回家处理后事，我也在外面买了套公寓，做好被父母赶出去和天奚同甘共苦的准备！”
    “然而你的家里并没有反对你们在一起？”
    “原本是反对的，不过我态度很坚决，天奚也懂得哄人开心，还主动坦诚了双性的事实，承诺一定会在三年内怀孕，替韩家延续香火。”
    说到这里，韩毅叹了口气，说：“为了怀上这个孩子，天奚吃了很多苦。”
    “既然是为了结婚不得不努力怀孕，为什么去特殊检查科做彩超的时候，你们又说那种话？”
    “因为害怕怀孕是一个错觉。”韩毅不好意思说，“我家有一个迷信，凡是想做的事情都必须往坏处想，然后才会得到好结果。”
    “原来如此，你们可真是迷信。”
    宗忘川的口气充满了嘲讽。
    他咬了一口据说是原汁原味的樱花和果子，却因为太过浓重的味道差点齁出来，赶紧喝了口抹茶融化烦人的甜腻。
    “韩先生，到现在为止，我想听的内容，你还是一个字都没说。”
    “对不起！”韩毅道歉。
    因为樱花和果子的教训，宗忘川不敢轻易尝试其他的茶点，只能挑选造型朴素的传统茶点。
    而韩毅这边，诉说也在继续。
    “天宇在停车场的意外并不是纯粹的偶然。自从他父亲去世，他就频繁遭遇各种意外。
    我和他虽然因为天奚闹得不愉快，但也只是少了来往，朋友依旧还是朋友。
    我大略地统计了一下，他最近三个月一共遇上了二十四次意外。
    巡视工地的时候会差点被工人失手掉下的砖头砸倒；去海边游泳的时候会遇上大批有毒水母；吃鱼的时候不止一次被鱼刺卡到喉咙……
    其他大大小小的不能算作意外的意外情况更是数不胜数。
    为了这事，曾阿姨找过警察也找过风水师，甚至还出国求教过龙婆，但是所有的人都只说这些事情不寻常，具体哪里不寻常，没有一个人能解释清楚。”
    “然后呢？你深更半夜打我电话约我出来，到底希望我做什么？”
    “我希望你帮天宇找出幕后黑手。”韩毅说。
    “他已经不当我是朋友，但我心里还是把他当兄弟的。另外，天奚已经确定怀孕。我所有的朋友都知道他们两个合不来，也知道天宇最近一年不断遇上不幸的事情，我不希望他们因此产生不好的联想，在天奚面前说难听的话，给他压力，让他不开心。”
    “说到底你还是为了你的小日子。”宗忘川略带嘲讽的说着。
    韩毅又尴尬又无奈，强行挽尊说：“保护家人也有错？”
    “当然可以，只是你的心偏得厉害。”
    宗忘川拿出计算器，一通敲打后，，说：“先付两万定金，一周以后，告诉你具体的尾款数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