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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念[修真]_第46章

      柏函,你告诉我,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告诉我,你还用的上我。”
    不然如今才幡然悔悟的我,究竟是为何而活。
    然而这次,识海深处的孟亦甚至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便转身离去。
    念至痴狂,宿歌竟是在幻象中,都没有进入孟亦几步范围之内的勇气,只敢眼睁睁看着他潇洒离去,眼角眉梢都未曾因为自己留下丝毫痕迹。
    最后,孟亦连身形都淡了去,似是不愿出现在自己幻想的场景之中。
    倏而,宿歌睁开了双眼,朝前喷出一口滚烫鲜血。他企图压下的心魔愈发顽固,眸中已经不仅仅是被浓雾包裹的幽深,而是已经转变成了几欲滴血的鲜红,眼球上遍布血丝,眼角欲裂,额头间有青筋浮起。
    这番几近癫狂的模样,与他扬名在外冷漠拒人的宗门大师兄形象大相径庭。
    然而,早已被心魔侵蚀的宿歌此时全然顾不得这些。
    宿歌只觉自己脑海中无数道声音回响,时高时低,扎根于神魂深处,驱散不得。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又仿佛有无数道影像回旋交错。有时是孟亦笑的温润有礼喊他“宿师兄”的样子;有时又成了孟亦眉眼淡然地站在那里的消瘦身影;有时又变成了孟亦躺身血海之中,看着他,朝他伸过来的那只手……
    最后,那些声音渐渐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句话:想要他原谅你,唯有一死。
    宿歌嘴角溢出鲜血,眸中红光闪动。
    唯有……一死吗。
    第34章
    薇罗仙子本在自己殿内打着坐,忽觉心神不宁。
    这情绪来的突然, 却无比强烈, 令她无论如何集中不了心力放在修炼打坐一事上, 同时, 灵气也不能顺畅吸入进入体内。如此片刻,薇罗只觉得心绪难平,焦躁难安, 隐隐觉得将要有事发生。
    既是无论如何静不下心来打坐修炼,还是莫要强求, 免得修行出了岔子, 气血凝阻,灵力不通,恐怕不妥。
    思及此, 她略显烦躁地站起身,揉了揉眉间, 在屋中踱步。
    倏而, 她忆起什么,立时脸色大变, 转身进了放置她各个弟子命牌的房间。
    有关命牌此物,每个内门弟子哪怕只是记名弟子, 在拜入师门后, 都会被其师尊取一滴心间血做成命牌,陈列在一处。修着之人时常外出历练,处处凶险, 机缘与生死相依,这样做可保证师尊及宗门能知晓门下重要弟子的安全。
    薇罗已是许久未进入放置命牌屋舍,此时她踏进屋内,抬眼看去,只见属于宿歌的那枚命牌,竟然隐隐有破裂的迹象。
    此乃性命垂危之兆。
    薇罗仙子心下大骇,只道怪不得从刚刚开始就心焦难安,这分明是与她爱徒因果相牵,感知到了其此时正身处危险之中,性命难保。
    一时间,薇罗再顾不得其他,立刻从储物戒中拿出了寻踪罗盘,将宿歌有了裂口的命牌置于其上,急于寻找自己徒儿位置。
    那罗盘转动片刻,片刻后将有关宿歌身处何处的消息虚空显示在了罗盘之上。
    这地点……竟是在苍殿内?
    荒唐!
    有哪个胆大妄为之徒,竟敢在他们鸿衍宗内门中,对长老爱徒痛下杀手?!
    然事出紧急,由不得薇罗仙子再细想其间缘由,她将灵盘随意收回储物戒中,身形一晃便朝苍殿飞去。
    到底是大乘期的修者,宿歌所在峰头又与她峰头离得不远,前后不过几息时间,薇罗仙子便抵达了苍殿,跟着寻踪罗盘的指示往其深处走去。
    又是几瞬时间,她便行至了冰室门前。
    还未踏入冰室,薇罗仙子便闻到一股刺鼻至极的浓郁血腥之气,被九天玄冰冰室中的寒气裹着,扑面而来。薇罗仙子越发担忧,再不迟疑,立时进了冰室内。
    看清室内景象的刹那,薇罗仙子被那场景惊得愣在了原地,说不出话来。
    只见那冰室正中央,宿歌正躺倒在地上血泊之中,满身都染上了刺眼的鲜红色。他的腹部被剖开,那样貌神态都肖似宿歌的元婴被生生剜了出来,血淋淋地跌落在一旁的地上,灵力虚弱。宿歌脚踝与手腕处也被人用利刃切开,手脚筋则被蛮力扯断,伤口狰狞外翻,可怖至极。除此之外,宿歌满手是血,一柄灵剑落在他身侧,其上也沾满了鲜血。
    冰室内没有其他修者的气息,宿歌手脚腕的肌肤却是他身旁跌落的灵剑切开的,那跌落在地的元婴上也有被宿歌手指掐过留下的伤痕……
    不难看出,这遍体的伤痕,都是宿歌自己弄的。
    缘由,无非是情至深,悔至极,心魔难控。
    想通其中关窍,薇罗仙子气结,不知是该惊该怒。然而宿歌性命垂危,薇罗仙子也顾不得其他,立即用术法将宿歌心脉护住,又将被他自己剥离出来的元婴封存在灵池之水中,保其灵气与活性。
    随后,薇罗仙子使出悬空术,将宿歌移出了冰室,使他躺在了苍殿寝室内的床榻上。盖因宿歌此时身上无任何灵力运转,元婴也被掏出身外,经脉又被挑断,即便他是冰灵根修士,此时躺在九天玄冰所筑的冰室内,也难抵渗骨冰寒。
    薇罗心力交瘁,使出浑身法术,用了无数秘宝,这才将宿歌元婴归位,经脉连接起来,方才护住他的修为和性命。
    也幸好她发现及时,元婴强行离体时间不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做完这一切,薇罗仙子亦不敢离开此地,又挥手在宿歌床榻四周布了无数聚灵阵法,这才守在一边,生怕他醒来心魔微消,再对自己下手。
    那副狠厉血腥的场景,是真想致自己于死地的人才做得出事。
    薇罗救治及时,不过一夜过去,宿歌便醒来。
    他面色苍白如土,浑身钝痛,不能动弹。经脉暂时阻塞,稍稍运行便觉痛的刺骨,浑身痉挛。
    薇罗仙子虽然气愤,但是知道宿歌这番作为乃是心魔所致,到底心疼。
    此时,见宿歌醒来,薇罗仙子正想好好告诫他,让他好生休养,却见他躺在床上,疼痛致使双眼朦胧,嘴角竟然挂着不自知的浅淡笑意。
    须臾,宿歌伸出手,拉住了薇罗衣襟,痴痴道:“师尊,我看见柏函了。”
    “师尊,元婴掏了,筋也挑了,柏函是不是原谅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