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念[修真]_第65章
知遇之恩,相携相伴数百年的师徒之义,自小便开始的悉心呵护与教导,说句其情若父,也不为过。
只是时至今日,孟亦心中已然了无喜悲。
“识人不清。”
玄温闻言,倏而轻笑:“涵儿觉得自己识人不清?”
孟亦有此感想,是玄温的目的之一。
“涵儿,这天下人,皆不可信。”
“包括你?”
“从始至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
救宿歌的命,让宿歌欠了自己恩情因果,是玄温提前计划好的;应霜平下在柳释身上的移情之药,也是玄温炼好拿给他的。
五十年前,九曲殿内,一切结束后,领着柳释和宿歌走出殿内的,不过是玄温的分身而已,他的本体一直隐了身形站在九曲殿内。而所谓为应霜平治病、移花接木的过程,也不过是虚构。
自私如宿歌,只在乎因果是否已了,并不在意应霜平生死,完成自己的任务后便直接离去了;愚善如柳释,被移情药控制了情感,虽然担忧应霜平,却只能守在外面等候,不知其间真相。
而那时的玄温,已经将孟亦的元婴封存起来,带回了鸿蒙殿。
另一边,那几人离去后,玄温真身便现了形,将尚且昏迷的孟亦从地上抱了起来。
鲜红色血液染红了彼此的衣衫,晕染成艳色的花朵,玄温用轻到几不可闻得声音说了句:“涵儿不怕,一会儿就不疼了。”而后便瞬间为孟亦治好身上所有伤痛,同时将他的心收在了灵玉盒中,护住心脉。
玄温治好了孟亦身上的伤,在他清醒之前将他留在九曲殿,设下笼罩了整个九曲峰峰头的禁制,阻止外面的人进来,也监视着九曲峰的一举一动。
此后,玄温又用五年时间搜集了更多奇异灵药,而后便闭关五十年,培育孟亦元婴,以极快地增长其。孟亦的元婴在无数天材地宝,灵丹仙药的悉心蕴养之下,神态祥和、灵力充沛,若是移回孟亦体内,不消片刻就可直接突破化神、乃至大乘。
他布下这些局,不仅是为了让孟亦看清宿歌与柳释其人,更是为了让孟亦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提升境界。
应霜平不过是个幌子,应玄温的要求,他做了一场戏,将柳释和宿歌引导入歧途,彻底没了与孟亦之间的可能性。
而做玄温的棋子,也是应霜平他自己的选择,这是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易。
听着玄温声声讲述着他布下来的天罗地网,孟亦始终面无表情,平静淡然。
玄温要的就是他这一份超脱的沉静,世间万物皆不关己。
“涵儿,你不想知晓吗,知晓你的心在哪里。”
孟亦反问:“很重要吗。”
千言万语,不过一句事已至此。
玄温敛眸,伸手穿过透明的罩子,略过无数莹白色灵气凝成的线条,动作轻柔点了点孟亦胸口的位置:“它一直在这里。”
说着,玄温将整只手掌摊开,贴附在了孟亦的胸膛上,轻声道:“那闯入九曲峰的魔修不是想要神药无念吗。”
“无念,就在这里,已经与你的心完全相融。”
神药无念。
不仅可以肉白骨,生根基,还可消爱恨,无喜悲。
塑的不止是仙者之灵体,还有仙者之心境。
第46章
作为坐镇一方的第一大宗门的宗主,玄温自然知道宗门九曲峰后的禁地里隐藏着可以巩固元神, 蕴养丹田, 修复元婴的神药——无念。
那一天他计划了太久, 这一味神药无念, 自然也在他的筹谋之中。
所谓剜心,不过是下在柳释心底的一个小小的引线,与移情药相互作用, 引导他做出之后一系列事情。
玄温在治疗孟亦身上的伤口之后,便将提前取出的神药拿了出来, 与孟亦的心炼制在一起, 然后不动声色地移回了他的胸膛之中。
孟亦的心,已经不能说是心,而是彻彻底底的神药, 无情无念,无爱无恨。正因如此, 他的身体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血液中蕴含神药的灵力,拥有了治病解毒的效用。
同时, 因为是心脏既是神药的缘故,孟亦的胸膛内再没有过跳动的迹象。无念如同一湾平静的活水, 悄无声息地供给着孟亦身体的血液流动。神药之能, 既是强大如魔修沈五渊,至今也没有察觉到孟亦胸膛内心脏的位置,一直都是有东西存在的。
修真界内无奇不有, 能让人没有心还以活下去的灵药不在少数,因此,五十年来,孟亦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心脏是否还在这个问题。
此时,随着元婴的归位,身体内灵气的游走,孟亦终于能隐隐感受到胸膛内传来温热之感。
身体渐渐恢复知觉,孟亦伸出手,拂开了玄温放在自己的胸前的掌心。
玄温并不在意,而是挥手加快了孟亦身下灵玉的挥发,如烟如雾的灵气骤然暴起升腾,形成灵气的旋涡,尽数涌入孟亦体内。
这种时候,孟亦脑海中想的竟是,沈五渊恐怕是与神药无缘了。
两人相处数百年,玄温只是观察孟亦神情,便能知晓他在想什么,此时却并不急于打断他的思绪,而是等那灵气充盈了整个鸿蒙殿之后,这才缓缓道:“那魔修初进入九曲峰之时,修为境界与我相当,故我未曾发觉。不过,他出入次数稍多些,还在鸿衍宗的地界来去自如,弄清楚他的目的不是难事。”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孟亦的身体吸收了足够的灵气,暂时无法再承受更多。
玄温见状,将床褥置于那一方灵玉之上,笼着孟亦的身体的透明罩子缓缓降了下来,让他躺在灵玉床之上,然后消失不见。
孟亦一直悄悄引导着体内灵力的流转,同时努力适应自己的身体。此时,即使他已经可以控制身体,却因为比玄温境界低的缘故,无法挣脱他的束缚。
“涵儿还有什么想知道的。”玄温如此问道。
孟亦闻言,看向玄温。
这个人,习惯居于高位,无论做出如何丧心病狂不可理喻之事,都始终是这般万物皆掌握在掌心的情态,仿佛没有什么能跳脱他的控制之外。
“玄温,”孟亦直接叫他的名姓,“这一日,你计划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