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来时已经较晚，已经没了视角较好的位置，郁北晏提着魏希程的胳膊，一个发力就上了众人头顶的高塔。站在高塔尖顶上，俯瞰着落日峰全景，颇有“一览众山小”的豪情。
    众人钦羡的目光在美丽的景色中渐渐消失，魏希程注视着天边的斜阳，心中忍不住感慨。在经历了无数世界以后，他从没想过，会有一天能和一个人这么平心静气地看夕阳。
    “这里没有强盗。”
    “……”
    “我们走吧。”
    “……”平心静气个妹！
    魏希程深呼吸两次，没关系，无所谓，郁北晏的尿性他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已经习惯了，对，他不生气。
    “希程，好看吗？”郁北晏看到刚才神游的人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勾勾唇角。
    “你刚才叫我什么？”这个语气绝对不是和NPC说话的语气！魏希程和郁北晏也算相处了好几天，也早就习惯了他公事公办的语气。此刻他突然的转变，让魏希程心中有些激动。
    “希程。”郁北晏定定地看着他，即将落下的夕阳发出的最后一丝光，将他的侧脸照得十分柔和，温柔又深情。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几乎要散在轻轻又温暖的晚风里，“或许我该叫你，舒阳？”
    “你记得之前的事情？”魏希程眼里含着光，他感觉自己好像要变成最讨人厌的小哭包了。一定是这个游戏里NPC设定的太感性了，所以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波动。
    “我记得你。”郁北晏笑笑，天色变得黑下来，夕阳完全跌入地平线以下，天空中的几颗星星闪烁起来，皎洁的月光将四周的景色照的清清楚楚，不似傍晚时温暖似火，带上了一种清冷的韵味。
    魏希程愣愣地看看郁北晏的侧脸，此时他的脸已经变成了上个世界中郁北晏的脸。他看了一会，转过头来，就发现遥远的城镇里，已经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光，温馨自然。
    这不是现实，却让人也感受到了此刻内心的真情实感。
    “我是个NPC。”这其中的未尽之意两人都十分清楚明白，一个游戏中的npc只是一段数据，是不可能真实地存在人类社会之中。只有在这个虚拟的网络里，才能被感受得到。
    “嗯。”
    良久的沉默之后，两只胳膊将魏希程拢在怀里，甚至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温度。
    “这个世界对于我们来说，才是合适的。我们都生活在无穷无尽的虚幻之中，经历无数不属于自己的故事，最后选择一个自己不能选择的结局。”
    身上的胳膊紧了紧，魏希程听到男人伏在自己耳边轻轻叹息一声，接着说道：“在这样的世界里，我们彼此唯一能拥有的只有彼此。只有你，还能让我记得我之前是什么样的人。”
    这些话说的模糊，魏希程隐隐听出其中的意思，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郁北晏，得来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魏希程额上一热。
    “希程，被系统选中的，不只是你自己。”
    第57章 64
    “你是说……”魏希程看着在自己额头落下轻轻一吻的男人, 朦朦胧胧的月光给他修长的身形镀上一层微弱的清光。
    “嗯。”郁北晏点点头, 转过头去看着外边美丽的景色, “时间过得太快又太慢, 我已经记不清在这虚拟的环境里呆了多久。不过值得庆幸的是, 我还记得我是谁。”
    “你一直都记得？”魏希程的脸色有点古怪，那么多个世界，难不成这个人一直都在装傻糊弄自己？
    “这倒不是。”听到这话, 魏希程的脸色才缓和一些, 要是这个人一直把自己当傻子耍着玩, 那后果真的很严重。魏希程看看郁北晏棱角分明的侧脸，原来跟随了自己好几个世界的爱人, 同样是被系统绑定的人，这个认知让他好似有了一点归属感。在这样的世界里，两个同样来历和遭遇的人往往是彼此唯一的慰藉, 只是这个人为什么现在才会想起来以的记忆？
    想到这里, 魏希程已经问出口。
    郁北晏笑笑, 将魏希程垂在身侧的手扣住, 放在自己的掌心。两人并肩而立，低沉磁性的声通过风轻轻吹进魏希程的耳朵里，“遇到你之前, 我确实不想记起来。遇到你之后, 所有的时间都变成珍贵的记忆，我想珍藏和你相处的每分每秒。”
    “说人话。”魏希程的耳尖微红，落日峰上柳枝拂动, 风吹过时能感受到微凉的清爽。
    “被强制做任务的感觉不太好受，我想了点办法把系统搞死了。”
    “我的系统莫名其妙就失去了作用，是你的原因？”
    “应该吧……我也不知道。”郁北晏笑笑，“我只是穿越足够多奇奇怪怪的世界，学到了一点办法。至于其中这些系统的原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或许除了你我之外，还有别人也被绑定，只是我们恰巧遇到了而已。”
    “你怎么知道我也有系统？”魏希程看着郁北晏，焦灼的目光让郁北晏不自在地扭头，落日峰上人渐渐在减少，夜色也越来越浓。
    “我的系统已经毁了，我在平行世界中只能靠着精神能量体存在。要想找回我的完整记忆只能靠着别人的系统。咱们第一次碰见的时候，我就感应到了。只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那就是系统，而是会被你不自觉吸引，然后无意识地将能量注入你的系统中，让你帮我代为保管。”
    “原来，你只是看上了我的系统。”魏希程将手从郁北晏手中抽出来，双手抱胸，目光清澈透明，眼角的一点笑意出卖了他心情其实很不错的事实。不说每个世界的郁北晏都会失去记忆这件事，算上这么世界的陪伴，就足以让魏希程相信，郁北晏的人品。
    “不是。”郁北晏笑着将他拥入怀中，想了半天没能想出要怎么解释才能让怀中的小朋友满意。
    “你已经能全部记得了？系统中的附加能量是被你抽走了？”
    郁北晏摇摇头，语气遗憾，“不是。是你的系统自动升级了，将能量全部抽走了。这次我能记起所有世界的记忆是因为这次……”
    他顿了顿，组织了下语言，“在你的系统升级时，我找到了这个世界。控制这个游戏的主脑有着十分庞大的数据库，我将我的记忆引入了一部分。我们两个既然都不是人类，在这个世界里可以多收集一些能量……”
    魏希程脑子里瞬间出现以往世界中收集能量的各种姿势体位……他咽了口口水，“还有其他的收集方法吗？”
    见郁北晏笑着看他，也不说话。魏希程就知道，衣冠禽兽郁先生就算有第二种方法也不会告诉他的。
    远处的灯火将这个夜晚烘托出温馨的气氛，三三两两仍旧逗留在落日峰的玩家，早就忘记了在自己的头顶还站着一个大佬和他的NPC。两人的距离很近，NPC福利加成下，这样的夜色没有给魏希程的视力造成什么阻碍。他轻而易举地看清了郁北晏的脸，皮肤光滑、五官深邃立体，在暗夜里透着一种攻击性。
    他摸了摸郁北晏的侧脸，又是一张祖师爷赏饭的脸蛋，“你就长这样吗？”
    “嗯，皮肤没这么好。”郁北晏动动脑袋，头上的几缕碎发搔过魏希程的脸，魏希程竟然感受到了一阵痒意。不是头发划过的地方，而是从心底生出的痒，让他浑身有些不自在。
    “我们还能回去吗？”说到现实生活中的自己，魏希程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那句话终于说出口。其实他并不抱着多大希望，对回去这件事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期待。在平行世界中经过了种种人生，他好似早就对生活的现状习惯。
    只是现实和虚拟终将不同，现实中他有着自己的朋友和家人，而在这里，他一无所有。想到这里，他抬头看看郁北晏，如果不是这个人出现，他会漫无目的地在这样的平行世界里游荡无数年，然后终有厌倦的一天。
    想到这，魏希程就忍不住觉得恐怖。当对所有事情都失去了激情，那生活将没有任何意义，形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
    回顾往日，魏希程觉得自己一路走来也改变了太多，对于表演的热爱好似稍有减退，对郁北晏的执着更深一步。原本早已古井无波的心境，也被重新唤起了生机，甚至被磨的有些淡漠的性子，也在这几个世界中渐渐回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