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忘了和你说，我朋友刚好也在，你不介意吧？”谢以风笑道。
    “不介意不介意，你的朋友不就是我的……”孟川正说着，忽然看见小酒馆的中央矮几旁坐了一个穿着休闲低调，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
    孟川的笑容忽然一滞。
    “孟导您好。”周玉和勾唇一笑，鸭舌帽下的容颜依旧俊美得令人难以呼吸。
    如果说他这会儿是在看电视，那么隔着屏幕的距离感还会让他保持三分清醒。
    但在现实中看见这样的笑容，那就是真的一点都无法抵抗了。
    孟川脸上也不尴尬，他看看谢以风，又看看前一天还在国内的周玉和，大方一笑：“敢情我今天是赴鸿门宴来了？”
    周玉和优雅地做出个“请”的手势，“孟导言重了，哪有什么‘鸿门宴’，就是朋友之间喝喝酒，快请坐。”
    孟川坐了下来，看了周玉和一眼，意有所指地道：“只是‘朋友之间喝喝酒’，能专门从国内一夜飞到东京来？”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我这次过来，的确是想就电影《猫》的事情和您详谈。”周玉和真诚地说，他没有提之前如何各种渠道联系却被孟川无情拒绝，也没提预约时间见面也被助理各种各样混过去的事情，看起来好像是对那些东西一无所知，只是单纯想见他一面。
    这样的态度和开场，的确是避免了许多尴尬。
    孟川的表情缓了缓，他叹道：“你想谈什么？我以为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地足够准确了。”
    周玉和将矮几上的剧本往孟川的方向推了推，“请给我半个小时，容我好好为您介绍一下这个剧本……”
    孟川打断道：“行了，我已经看过《猫》的剧本，也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剧本，但还是那句，我对文艺片没有兴趣。”
    “是没有兴趣，还是因为《鬼妖传》？”
    孟川脸色一变。
    “你怎么知道《鬼妖传》？”
    周玉和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
    他决定来之前仔细想了一下，前世在这个时候，孟川在东京电影节上获得了五项提名却空手而归，国内的媒体人本来都准备好通稿吹他是“国产商业之光”了，没想到闹了个这么大的乌龙。
    谁曾想，难得有一部商业片入选了五项提名却一个奖都没拿到？
    孟川一下子就成了全网嘲讽的对象。
    孟川也是个心高气傲之人，东京铩羽而归之后便立即投身到了更庞大的超级IP《鬼妖传》的制作当中，为的，就是想要一雪前耻。
    周玉和想了想，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孟川这个时候已经跟《鬼妖传》的主创团队谈合作了，情况再恶劣一点，就是双方已经达成了初步的共同意见——
    所以孟川才决定推掉他们的邀请。
    但碍于蔡董的面子，总不好说是因为更好的商业剧本才不接你们的戏，于是只能找个类似“不接文艺片”之类的托词了。
    可是没想到后来他们缠得太紧，比起得罪蔡董这个商界巨巨，那只好委屈周玉和了。
    《寻天》靠周玉和火得一塌糊涂这谁都知道，蔡远待周玉和那不得跟亲儿子似的。
    一个初出茅庐的新锐导演和一个超级新星，孟川估摸着再怎么样也没可能舍周玉和而选他，所以才放心大胆地说除非换掉周玉和，否则不会执导——
    孟导的求生欲可以说是很强了。
    “因为，《鬼妖传》的投资商前段时间找过我，希望我能出演男主角，但是……”周玉和笑了笑，眼睛里透出一丝狡黠，“我推掉了——这个不亚于《寻天》的A级制作，转而决定出演《猫》，你难道不想听听我的理由吗？”
    孟川定定地注视着周玉和，表情有些犹豫和纠结，内心像是在挣扎些什么，短短三秒钟的时间，却让人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就在周玉和感觉自己快兜不住的时候，孟川笑了。
    “你很厉害，我现在真的被你勾起好奇心了，”孟川拿起矮几上的剧本，漫不经心地随意翻了两下，“现在你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向我证明，推掉《鬼妖传》转而接《猫》，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周玉和看着他手里的剧本，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这时坐在他旁边的谢以风握住了他的手掌，掌心传来的热度让他瞬间安定了下来。
    他自信地开口道：“那么，我开始了。”
    第67章 街头卖艺
    《鬼妖传》是不亚于《寻天》的超级大IP，要说服孟川放弃这样的A级制作, 转而投向自己并不擅长的文艺片领域, 这听起来, 似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周玉和无比清楚这一点。
    但他更清楚的是，前世的《鬼妖传》并不成功。
    还是口碑票房双双扑街, 这才导致了孟川将近两年的沉寂，最后以《薄樱》破茧成蝶，重回电影圈。
    他在脑子里搜刮了一圈前世影评人们对于《鬼妖传》遭遇滑铁卢的原因分析, 然后——
    坚定地看着孟川, 勾出一抹具有感染力的, 自信的笑容。
    “首先，不可否定的是, 《鬼妖传》是一部殿堂级的现代小说作品, 它的粉丝遍布大江南北, 甚至比十几年前封神的《寻天》更具潮流性和普遍性。但同样的, 《鬼妖传》的书粉们也不像寻天粉——大多是三四十岁的中青年人，而是年纪相对偏小的年轻人, 他们才是网络时代的主要发声人, 而他们也是网络时代最挑剔的一群人, 你要拍摄《鬼妖传》，就代表这你要承担起比《寻天》导演多一倍，甚至两倍的压力。你有没有想过, 万一你拍砸了，你会被怎样一股可怕的力量淹没？”
    周玉和没有一上来就全盘否定《鬼妖传》, 而是肯定了原著的江湖地位，这令本就是原著粉的孟川心里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认同感。
    有了铺垫，自然更容易接受他后面所说的内容。
    但接受，是一回事，认同，又是另一回事了。
    孟川道：“同样的，如果我拍好了，那么我也会被这股力量推上不可预知的位置。”
    周玉和没有急着反驳他，而是笑笑道：“以孟导的实力，我当然相信您有这样的资本，但是，电影，从来不是只靠导演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
    “要说真的有谁能够一言决定一部电影的生死，那就只有——广电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