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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凤阙_分节阅读_55

      咔!
    两人的球杆交错,谁都不愿意退后,结结实实绊住了!
    场面一时间陷入僵局。元非晚的球杆没碰到球;萧欥的球杆碰到了,却前进不得。
    要怎么办?两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这句话。
    元非晚低着眼睛,注视地面上的球和周围杂乱的马蹄印。拼力气肯定不行,只能拼巧劲;巧劲要怎么使呢?先抽回来,还是假意收回、再趁机先打到别的地方去?这角度不好用力,而且很容易被发现啊!
    就在她飞速考虑应对情形的当儿,萧欥却没在看地上的球。两人相距太近,他觉得那股若有似无的香味更明显了。这么近的距离,就算隔着两层薄纱,他也看到了元非晚现在的表情——
    嘴唇抿着,眼睫微垂,眼角和眉梢却是上挑的。与平时总是礼貌温和的表象相比,她的内心可能更接近锐利!
    是因为怕引起更多人的注意,才隐藏这点吗?
    没等萧欥想出个所以然,元非晚已经做出了判断。既然她不能让萧欥带球过去,就只能拼运气了。想着,她就一个利落抽身,策马向前。但她转身角度选得好,马蹄跟上时,后腿一下踢到了球,球便滚了出去。
    “……这样也行?”谷蓝惊呆了。她以为元非晚和她打球时已经很挑剔了,事实却证明,她根本还是低估了她们大娘的实力?
    水碧的眼睛也瞪直了。“吴王……”她喃喃道。用马带球可是吴王的绝技之一,但那需要调教许久的好马和熟练之极的骑手配合才能做到。现在,岭南,光凭一匹普通的马,就可以了?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萧欥,眼前也不免一亮。和水碧一样,他也认出了吴王的绝技,肯定卢阳明的情报没有错。但更重要的是,连这个都能学会并应用的元非晚!
    萧欥没再多想,立刻策马追了上去。便是点到即止,他也想看看,元非晚到底能给他带来多少惊喜!
    这样,又是好一阵你追我逐。等天上的太阳升得高了,两人身上也都出了汗。
    “郎君球技精湛,芷溪甘拜下风。”觉着自己的体力已经到了一个限度,元非晚及时鸣金收兵。输了也没有什么,反正她早就预料到了。作为锻炼身体的活动,到了出汗的程度,也就够格了呗!
    萧欥在她边上勒停马,侧头看过去。“你确实打得很漂亮。”体力和力量先放一边,技巧绝对是当仁不让的优秀!
    元非晚微微喘气,也侧头看他。便是隔了两层轻纱,她也知道,这点活动量萧欥根本不放在眼里。“还是因为郎君承让,”她道,“另外则是运气好。”
    萧欥眉毛挑了挑。运气好?指的是用马腿带球的那一次吗?他可不觉得。“运气也是要实力做支撑的。”他意有所指地道。
    世上哪有什么幸运?不过是努力得来的而已。
    就比如说,他这次下岭南,见到意料之外的人,实在幸运;但追根究底,他们现在的相遇难道不是在他决定下岭南的前提下发生的吗?如果他没有其他想法,一直老实地呆在凉府,那他们说不定一辈子都是陌路人!
    所以,越努力,才会越幸运!
    这话说的,元非晚不免又看了他一眼。她现在能百分之两百地确定,萧欥是个实力至上、说到做到的实干派了。“郎君说得不错。”怎么办,虽然输了球,但她非但不生气,倒是越来越觉得这人可靠了!
    萧欥安静地注视她。他想了又想,觉得还是把刚才的疑似放水解释一下。“第一个球,不该重来,而应该算你赢了。”他道,“输了便是输了,没什么好推脱的。不管理由是什么,结果都不会改变。”
    元非晚没点头也没摇头。为了一个球较真,听起来很像钻牛角尖,但实际上再次从侧面证明了萧欥的务实。
    这一方面让她放心——他们在长安的前途看来很有希望;另一方面却让她忧虑——这么个实际的家伙,到底怎么在短短几天内就决定对她出手的?一见钟情什么的,根本和人对不上啊!
    “怎么?”见元非晚不回答,萧欥关心地问:“你感到累了吗,娘子?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听到似曾相识的最后一句话,元非晚眉梢抖了一下。送她回去?她怎么觉得,萧欥上次肯定听到了吴清黎对她说的话、并且还念念不忘呢?如果她现在拒绝,是不是以后也会被德王殿下记着?
    “多谢郎君美意,”元非晚回答,决定采取一个折中方案,“到底下的路口便可以了。”
    上到平顶小山包是小路,而路口处则是进出城必经的官道。小路没什么人,而官道就有被人看去的可能。
    萧欥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介于拒绝和避嫌之间的最佳答案,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如此甚好。”他也不图一步登天,慢慢循序渐进是最好了!
    这笑容浅淡,又一闪而逝,但元非晚一直在看他的反应,当然注意到了。这家伙,笑起来果然挺招人的……她默默想。
    ☆、第53章 八卦
    等元非晚回到别院,再换了身衣服,差不多就到了午饭时分。至于元光耀,他把事情办完就直接带了元信去州学,只让元达元雅把东西拿回别院,再告知女儿他的去向。
    “这么说来,一切顺利?”元非晚翻开分家协议,立马就注意到了后面的三个签名加一个手印……手印?“看来祖母不愿意签?”
    元达元雅交换了一个眼色,点头。
    元非晚见他们的反应,就知道有些内情。“把今早的事情大致说给我听。”
    元达立刻照办。不过小半盏茶的功夫,元非晚便弄清了上午情形如何,不由笑了一笑。“阿耶最后那些话说得不错。”
    节夫人敢让她染上水痘,那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当然,他们可以自己出马;但如果随便说点什么就能让别人代劳的话,不是更妙?真要说起来,让老夫人和她二叔二婶动手的话,节夫人吃的教训绝对比她爹出手更多!
    既不用被人求情,也不用脏手,还能让该倒霉的人更倒霉……还有比这更妙的结束语吗?
    元达和元雅也隐约意识到了这点。“节夫人肯定要吃个大苦头,”元雅说,“但谁让她敢对大娘下手?不过是自作自受而已!”
    “就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受到教训。”元达接着道,颇有些咬牙切齿,“要不是不想在那个地方多呆,我肯定把事情都探听回来!”有什么消息比仇人被虐更爽的?
    元非晚想了想,嘴角更是翘起。“你们觉得,分家之后,祖母和二叔三叔会做什么?”
    话题一下子从节夫人跳到了二三房的分家应对之策,元达元雅一时间都没回过神。
    “……应该是想着怎么来钱吧?”元达不确定地道。
    “先要把能拿到手的钱都拿到手里!”元雅马上补充。
    元非晚轻轻点头。“说得不错。”
    如果她没料错的话,现在的元府里,最有钱的不是黄素,而是老夫人。因为黄素收得多,出得也多;老夫人则完全不同,是个只进不出的货色。平时有份例还有孝敬,该出的花销都记在二房账上,小金库一定很可观。
    而最穷的,想都不用想,无疑是原本就毫无存在感的三房。
    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以前有元光耀的收入,元府勉强维持了表面上的和谐;这回元光耀抽身了,那剩下的元府,贫、不安全占了不说,之前的不均也会冒出苗头来……
    怎么看,都是随便撩拨下就会出大事的节奏啊!
    “照你们的想法,分家以后,他们会就此消停吗?”元非晚又问。
    不管是元达还是元雅,都条件反射地摇头。元光耀养着全家时,大房尚且讨不了好;现在剩下些极品,难道还会相安无事?简直是天方夜谭!
    想到这里,元雅便有些犹豫。“大娘,”他迟疑道,“这事是不是还不算完?”
    分家是分家了,元光耀也说过他不再管那些人。正常人当然不会再死皮赖脸地凑回来,但问题在于,那一票都不是些正常人啊!万一他们又来死缠烂打,可怎生是好?
    “没人说这事儿已经完全解决了。”元非晚道。
    元达和元雅还不知道元光耀与萧欥达成了初步的站派意向,再过些时日肯定回长安。如若他们知道这个,便也会知道,光分家是不够的。一定要让那些人折腾到没有回长安的元气,这事儿才算真正办好。
    以元光宗和元光进的才能,显然不用指望圣上会钦点他们回京。最大的可能性排除,剩下就是两个相关的方面:钱,还有人。
    钱的问题很简单。岭南到长安距离十分遥远,路上花销绝对不少。如果没钱,也就不用指望回去了。
    还有人这个方面。死了自不用说,病了、纠纷之类的理由,也是拖后腿的良好方式。
    元非晚觉得,离了元光耀,不管是二房还是三房,都不可能轻易拿出回长安的路费。但如果那些人知道他们大房要回长安,有百分之两百的可能再缠上来。毕竟,元光耀能回长安,那就意味着又有荣华富贵可以享受了。相比之下,脸皮算什么?
    那还不如趁热打铁,一次性把事情彻底解决!
    想到这里,她便打定了主意。“去让厨房准备材料,下午我做点甜汤,给阿耶送去。”
    说是要去送甜汤,但实际上,这只是一个借口,一个进城的良好借口。因为,在别院这种人迹稀疏的地方,八卦根本传不开!
    在所有人眼里,元非晚的这种举动就是体贴父亲。所以,元非晚下午出门时十分顺利,坐着马车就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