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奇的是到了这里，咬骨头的声音并不像躺着的时候听得那么响。
    军区区长呕心沥血，忙于工作，人到中年就已经身体过分透支，器官功能枯竭，精神也大不如前。
    管家温声说：“您要注意身体，我推您回房吧，如果您不介意，我来帮您喂猫。”
    “不麻烦管家，您的年纪大了，打扰到您休息，我也过意不去。”
    “先生哪里的话，我还好。”不过，这么点声音，先生怎么知道能吵到他？
    管家温声说：“明明有灯，先生怎么突然点起了蜡烛？”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故事，想不太明白，”白起源半垂着头，脸色泛白，“从前有个员外，他有三个儿子，临死前他想把财产给其中一个，就给他们出了个题，大致意思是说，花最少的钱，用什么东西可以装满整个房间？大儿子用砖头，二儿子用稻草，但都有空隙，然后，你记得后面的内容吧？”
    这种耳熟能详的小故事，管家自然是听过的：“小儿子买了根蜡烛，点燃蜡烛，照亮了整间房。”
    “不对。”白起源说。
    “难道我记错了？”管家说。
    “蜡烛怎么能照亮整间房？就算是个空荡荡的房间，蜡烛的影子也是光照不到的地方。”白起源低垂着头，脸色泛白，烛光透过他的长睫，留下略宽的阴影，稍稍挡住有些疲惫的眼眸，投影在脸上，一根一根清晰分明，他缓缓道，“如果房间里有家具，用多少光源，也有影子不是吗？”
    “是这么说没错……”管家哭笑不得地说，“先生就因为这个睡不着？”
    白起源皱眉道：“如果光是物质，那么黑暗也是物质。能填满整个房间，无论放多少家具，一点缝隙都没有的东西，不是光，而是黑暗。只要关上门窗，挡住光，就能用黑暗填满整个房间。”
    白起源语速极快，道：“是不是这个道理？”
    管家道：“是！先生说得对极了，但这就是个故事，主要是为了讲些道理，如果一定要深究，流传的所有民间故事都有错的地方吧……”
    白起源冷笑道：“如果连故事都是错的，哪来的什么道理。”
    他连续咳了好几下，手臂放下贴着桌面，像用了很大的力气，想要支撑自己站起来，桌椅腿脚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哐当一声巨响。
    管家震惊非常，在白起源歪倒下地的前一刻，他老眼昏花似乎看到一片不规则的黑暗从这位勤勤恳恳拼命工作的军区区长背后涌出，等他睁大双眼仔细看，又似乎只是身体倒下后在烛光下投下的大片阴影，一会就褪得干干净净。
    管家来不及思忖，迅速上前搀扶住白起源，双手颤抖得厉害：“先生！先生！您振作点！救护车，我叫救护车……”
    第403章 姜还是老的辣
    凡主道：“龙族，来了。”
    龙族出场格外张扬，同样是一艘战船，黑金战船，龙头朝前，破空而至，宛如真正的神龙降世，威严无比。
    两相对比，他们的小船就像一片叶子，对面开过来一座梭形大陆，好不拉风。
    “龙族当真不知‘低调’二字如何书，竟要把会面弄到举世皆知，果然不屑逢场作戏，不打算隐瞒永恒之主，也好。”
    凡主一挥衣袖，他所站的小小战船迎风陡涨，竟是变作和龙船差不多大小，置身其上的吴骇等人原先只能看到龙船底部的阴影，转眼便能看到龙船全貌。
    “这是什么古怪领域？也是空间掌控力？”吴骇暗自一惊，回头对比不远处被云雾笼罩着的庞大大陆，再看向对面的龙船，以及龙船甲板上的身影，“龙船变小了，永恒界好像也变小了……不，是我变大了。可我却没有察觉到我变了。”
    出于礼貌，凡主迎合了龙族张扬的特性，将众人连同战船都变大了无数倍，龙族界主化作一尊巨人，隔着虚空对峙。
    看到一人，吴骇不由眼前一亮，暗中伸手拉了拉谢宇策的衣袖，示意对面战船上的人影。
    谢宇策沉声道：“我看到了。”
    龙族界主身后不远处竟有个鎏金龙椅，龙椅上坐了个人，鬼斧刀削般的五官依稀还是谢宇策的模样，额头上有金红色的龙鳞印记，脖颈上还有不完全融为皮肤的黑色龙鳞，消失在衣襟内，尤显脖颈白皙修长，颇有蛊惑人心的意味。
    那人起初支着头假寐，手指根根分明，纤长有力，就以一个非常不尊重人的姿势，抬脚搁在对面护栏上，懒洋洋的撑开眼皮，迎上他俩的目光，准确的说应该是看到谢宇策本尊时，这才微微坐直了身体，神情恍惚了一刹，便恢复惯有的慵懒散漫。
    尽管这头龙和谢宇策本尊五官相似，但魂力波动不同，一个是龙，一个是人，怎么看都是不同的两个仙灵。
    更不用说在龙族看来人族几乎都长一个样，以前不会把这两个不同种族仙灵看成同一个人，现在更不会。
    “不太妙。”谢宇策有种不祥的预感。吴骇看得两眼冒光：“好猖狂，他在诱惑谁啊，这姿势！”
    谢宇策无语道：“你脑袋里装的什么？”
    吴骇头也不回地说：“你，满满都是你！”
    五爪祖龙瞳孔微缩，冷冷地扫了吴骇一眼。吴骇愣了下，那眼神很有杀伤力，并不怎么友好。
    “凡界之主。”对面传来威严的问候。
    “龙族界主。”广袖长袍的白衣男子回礼，“可叫我好等，这便是龙骨战船‘戮戈’，昔日龙主神兵，威势逼人，果然气派。让你见笑了，我行装随便，就一小小战船，希望界主不要以为我刻意怠慢。”
    “凡主客气了，我才是更该谨慎小心，否则主宰突然发难，我不比当年的龙主，着了道可就不好了。”龙族界主老神在在地回应。
    对面那位，便是斩杀了龙族主宰、结束了龙族的辉煌时代的罪魁祸首，无论什么时候与之对峙，龙族界主内心深处依旧忍不住胆寒。
    要跟这么个阴险狡诈的主宰打交道，纵使提起十万分的警惕心，恐怕也容易上当受骗。
    龙族界主并未靠近，远远道：“既然凡主等在这里，想必是见了我请帖里的条件，凡主以为可有商量的余地？”
    凡主点头道：“我已经考虑良久，也和你旁边那位五爪祖龙小友商量过，只要龙族界主愿意联合所有龙族全力帮助凡界打位面战，作为交换，我愿意交出龙族祖地龙源界，作为酬谢。”
    “无论最终位面战是输是赢，最终我都会把龙族祖地龙源界作为酬谢赠予龙族界主你。”
    龙族界主道：“此话当真！？我要的是全盛时期的龙源界，拥有完整大本源法则的龙源界！”
    凡主面露难色，道：“我只能把现存的龙源界交给你，这些年来我位面战战败，输的大本源法则，其中有几道是从龙源界抽取。不过经我补充，龙源界依旧繁荣。”
    也就是说目前龙源界并非是全盛时期的龙源界，但也无疑是大界。
    龙族界主能理解他的做法，但不能完全信任他，说：“那怎么办，你没个准话，我怎么知道如今的龙源界怎么样了！也许它已经被你废了也不一定。除非你拿出来给我看看，至少看看现如今的龙族祖地怎么样了，否则谈判作罢。”
    凡主默不作声，似乎在琢磨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