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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_分节阅读_260

      孟重光和徐行之大眼瞪小眼互看了一阵,最终还是前者乖乖让了步,蜷在徐行之怀里没挪窝,夫唱夫随道:“进来吧。”
    陶闲一进来就看见两个歪在软榻上的俊美男人,红意泛到了耳朵根,叫了声徐师兄,又叫了声孟师兄,才唯唯诺诺捡了把冷板凳坐下。
    徐行之招呼:“来这儿坐,暖和。”
    “不,不用。”陶闲拎着他用细枝编成的针线篮,羞涩道,“这里就很好。”
    徐行之也不勉强他,由得他自在。陶闲有了个火塘暖身,坐定呵手片刻,便从针线篮中拈出一件正在织绣的贴身小褂。
    蛮荒里的东西精细不到哪里去,可供纺绩的棉麻更是难寻,几人也是寻找了许久才勉强找到了替代之物,而陶闲篮子里的显然都是经过精之又精的挑拣才剩下来的,论其柔软舒适,与普通棉丝也相去不远。
    这般精细的东西做来是给谁的,徐行之问也不用问。
    他径直问了另一个问题:“曲驰呢?以前看你们焦不离孟的,你单独一个出来,他放心?”
    陶闲拉扯着针线索索作响,面上带着一点温存的笑影:“没事的。他知道我在这里。”
    说着,他咬断了一截线头,很轻很轻地说:“再说,他不能,总离不开我。”
    徐行之微微凝眉,觉得陶闲这话古怪,但至于哪里古怪又说不很分明,只好笑道:“他就是离不开你啊。一小会儿见不到就到处找。”
    陶闲羞赧地笑了:“徐师兄不要这么说,我,我没有,那么重要。”
    但这并没有耽误他的双手上下翻飞,至少在针线这个行当里,他能享受到充足的自信和快乐。
    徐行之注意到,陶闲指尖有几处已缠上了薄薄的白纱布,从纱布底端透出来一片鲜红,像是被磨破了。
    徐行之刚想发问,陶闲就抬起脸来,期期艾艾道:“徐师兄,孟师兄,你们,不用管我,就当我不在。”
    不过陶闲真的很容易叫人忽视,他本身就瘦,薄薄一片人影弓着腰坐在那里,寂静地做着他的针线,很容易让人疑心他只是一道影子。
    徐行之也不愿叫他不自在,便自顾自与孟重光聊起天来:“等到出去了,你想做些什么?”
    孟重光干脆利落:“杀了九枝灯,剥皮抽筋,熬油点……”
    话说至此,他突地记起自己温柔乖巧的形象来,立刻把自己扮成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猫,蹭了蹭徐行之的手背:“……重光听师兄的。”
    徐行之乐了。
    他当然不会忘记房中还有一个人,有意无意拿话照顾着陶闲:“小陶呢?等出去之后,小陶想去哪里?”
    陶闲低着头运针如飞,把自己坐成一道清癯的瘦影:“我,不知道。”
    “跟着曲驰?”
    他呆呆地重复:“嗯,跟着曲师兄。”
    “到了凡世间,你的手就不必这么辛苦了。”徐行之道,“你都多久没穿过现成衣服啦?到时候叫曲驰从头至尾给你置办一件。”
    陶闲忙碌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他这些日子为曲师兄赶着做了四季的衣裳鞋袜,还做了剑套,唯恐将来没有人再给他做衣裳了。但经徐行之提醒,他才想到,外头世界里,有丝锦素缬,有绫绡罗缎,自己这一身棉不棉麻不麻的衣裳,有什么稀罕的呢。
    有一瞬间他很想哭,但他最后还是含着眼泪笑了:“嗯,好呀。”
    徐行之枕靠在软榻上,被火烤得热了身体,睡意也如影随形地笼罩了上来了,迷糊中想起了一件事,他抓住孟重光的手,随口询问:“雪尘给你的信上写了什么?”
    孟重光好奇:“什么信?”
    徐行之低低“嗯?”了一声。
    之前他未曾提起,是因为心里仍盘桓着躺在蛮荒土地下的温雪尘的影子,心思芜杂,近日才记起还有书信一事。
    徐行之记得分明,温雪尘修遗书三封,自己只拿走了他给自己的那封,剩下两封他以为陆御九和孟重光各自取走了,可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然而现在陆御九身在绝壁之上,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陆御九取走信函之后,忘记把孟重光那份交给他了。
    左右也不着急,等陆御九从峰上下来,再拿信也无妨。
    房间里梭梭的线声未绝,陶闲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二人的对话。
    问出这个问题后不久,徐行之便歪在榻上睡了过去。
    而确定屋中有一个呼吸变得均匀后,陶闲把手伸到了篮子下,鼓足勇气,启唇道:“孟师兄,我……”
    孟重光闻声看向陶闲,示意他噤声,目光却在碰触到他后径直越过了他,望向窗外。
    半晌后,他微微皱眉道:“……外头那个是曲驰吧?”
    陶闲闻言一愕,扭头去看,果真透过窗户瞧到在白茫茫的雨雾里,有一个只着单衣、勤勤恳恳地埋头挖掘着什么的青年影像。
    他丢下篮子和针线,踉踉跄跄地奔了出去。
    雨声沸反,粗线似的雨滴在水面上射出一圈圈圆纹。陶闲心急得很,什么雨具都没带便奔出塔来,拖住了那大雨天跑出了家门来的人的胳膊,极力用瘦弱胸腔里发出的颤声压过雨声:“曲师兄,你做什么呀!”
    曲驰应该是笑了,雨水顺势侵入,流入他的口中,他很文雅地侧过身去吐掉,推着陶闲的肩膀:“你回去。我马上就回。”
    曲驰的外袍垫在泥泞一片的地上,上面堆满了柔韧的黄泥。
    陶闲被淋得眼圈都在发红:“现在挖泥做什么?”
    曲驰天真地一笑:“我也给你堆一个。”
    “堆什么?”
    “火塘呀。”曲驰被雨水淋得面目不清,但想也知道那该是一张多么温和可亲的笑脸,“我给你堆一个,你就不会去别人房中了。……就会一直在我身边。”
    陶闲愣住了。
    雨水敲在陶闲身体上,把他浇得噼里啪啦作响,但是他的左胸却有一团热气顶着向上升去,把他的眼眶熏蒸得发酸发软。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