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置可否：“枪做得不错。”
    “知道是您需要，美国那边请了最好的武器大师给您加急制作的，耗时三个月，正好运到荷兰，威力强，射程有100米。”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意味深长。
    “不过……您那么肯定江霖今晚会下手吗？”
    “我来荷兰的消息瞒不了他多久，在国内他动不了我，今晚和拜恩家族会面是他最好的机会。”
    男人将毛巾扔下，眼神闪过一丝冷冽。
    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大厅里忽然有震动声传来。
    两人目光落在茶几上屏幕亮起的手机上。
    这是私人手机，没几个知道号码。
    “应当是姜柊。”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快一步，想要去茶几旁替他把手机拿来，但男人却忽然阻止了他。
    “不用。”
    他迈步朝着茶几走去，在绣着金线的沙发上坐下，拿起手机后，面容上的冷漠罕见地出现了一丝皲裂，微翘的唇角漾出几分笑意。
    跟着他过来的助理一阵诧异。
    不是姜柊么？
    “嗯？”
    嗓音依旧低沉清冷，但叶清却平白无故听出了几分温柔之色。
    电话接通，顾晚颜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抱着被子，温温吞吞地问他：“你吃饭了吗？”
    最经典不过的开场白。
    “没有。”男人声线醇得像坛酒，“他们这里的饭菜不好吃。”
    叶清藏在金丝边眼镜后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脸终于有一瞬间的错愕产生。
    霍董这是在抱怨吗？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
    叶清背过身，在心口划了个十字架，越发好奇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居然能让一向稳重持成的霍寒霆说出这样的话来。
    顾晚颜没听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只听见了他说“没有”两个字。
    “那也不行，不好吃也要吃饭。”顾晚颜急了，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当地应该有华裔厨师呀，你让他们给你做，实在不行你自己做饭。”
    自己做的饭总吃得下去。
    “我真惨。”霍寒霆眉眼低落下去，语气气中带着调侃，“还要自己做饭。”
    他低着头只顾着跟顾晚颜打电话，没留神自己的助理已经背对着他，一张脸面无表情。
    他真惨？
    听听这是人说得话吗？
    但电话另一边的顾晚颜却不这么想，能让霍寒霆都说出来“惨”这个字，可见他在荷兰过得并不好。
    顾晚颜为难：“要不我飞过去吧？”
    不肯吃饭怎么行？
    “不用。”霍寒霆唇角笑意愈发地深，“我勉强能下口。”
    他去荷兰办事，她跟过去也是添麻烦，顾晚颜只好道：“那好，等你回来我再亲自给你下厨。”
    “好。”男人嗓音愈发地低，“等我回来。”
    他声音此刻温柔极了，挠得从耳朵一直痒到心底。
    冬佳雨那句话就此开始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
    她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句：“寒霆。”
    “嗯？”
    “你……”话到嘴边，顾晚颜又住了口，她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却又怂了。
    这种事还是当面问比较好吧？
    “没事。”她摇了摇头，期期艾艾地道，“等你回来我再跟你说好了。”
    霍寒霆眉尖微蹙，他刚想说话就见叶清走到他面前将手机上显示的内容给他看。
    大略扫了一眼，他改口道：“好，回去再谈。你在家吗？”
    顾晚颜心虚地眨了眨眼，可她现在在云城呢。
    不过反正明天就回去了，应该也不碍事的。想到这里，她心安理得地应下：
    “嗯。”
    霍寒霆专注于面前的资料上，没听出来异样。
    “在家待不住就和澄澄去老宅。”
    周茹现在已经不会为难她，去老宅也没有什么关系。
    “好。”
    她乖乖巧巧地应着，霍寒霆心口微软，语气也越发地温和：“我还有事，下次再聊。”
    “再见。”
    那头传来应答声，霍寒霆挂了电话，目光落在刚刚传过来的消息上，
    “怎么回事？”
    叶清这才明白刚刚跟霍寒霆打电话的应该是顾晚颜，只是这两人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立刻将手中刚刚收到的资料提炼出来。
    “刚刚收到的消息，江霖也许并不是跟拜恩家族联盟……”
    ＊
    顾晚颜看着手里的手机微微出神。
    霍寒霆几时这样温柔地别人说过话呢，这似乎也在暗示着什么。
    她咬了咬唇，按捺下心中的一抹窃喜。
    放下手机，她去泡了个澡，出来吹完头发后便关灯睡觉，睡得正熟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嗡嗡”的震动声吵醒了顾晚颜，她伸出手将手机拿过来，视线迷蒙中看清了来电显示。
    这一看，顿时清醒。
    纪修竹？
    她瞥了一眼右上角时间。
    凌晨两点半，他给她打电话干什么？
    心中疑惑，她接起电话：“喂？”
    然而电话那头却不是纪修竹。
    “喂，你好，你认识这个号码的主人吧？他在我们这里喝醉了，但是我们酒吧马上就要清场了，你能不能过来带走他啊？”
    “酒吧？”
    顾晚颜吓了一跳，纪修竹怎么会去这种地方？
    她疑心这是不是个诈骗电话，谨慎地道：“号的主人现在还有意识吗？你让他说句话。”
    手机那头的服务员闻言摇了摇卡座上的男人，低声道：“先生，说句话给你女朋友吧，让她过来带你走。”
    带他走？
    男人似乎有了点意识，从臂弯中抬起头，睫毛轻颤。
    “晚颜，带我走……”
    往日清澈的嗓音经过酒液的浸润更加沙哑，在黑暗中是苦涩的呢喃奢求。
    他说的模糊，服务生没听清说的究竟是谁，对着电话里道：“小姐，你听见了吧？”
    居然真的是纪修竹，顾晚颜蹙了蹙眉，应声道：“好，麻烦你们先看着他，我现在就过去。”
    服务生松了口气，挂了电话。
    顾晚颜摸到床头边的灯打开，陡然亮起的光刺破了厚重的夜幕，她抓了抓头发，开始翻通讯录。
    但翻了才发现，她根本没有叶薇和纪修竹助理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