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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此沉寂下来,因为演技颇佳,一开始还有戏拍。只是这个圈子,霸道的人或许不一定能得到好处,可懦弱的
    人,是一定活不下去的。
    看着面前脸色惨白的顾蓝,孟然不由暗叹一声。她之所以感激苏眠,为此不惜将自己绑在成天这艘快要沉没的船上,
    就是因为在她最落魄的时候,苏眠没有放弃她,还一直护着她。
    否则,她可能就会像顾蓝一样吧。经纪人不闻不问,没有后台,也不够八面玲珑,谁都能来踩一脚。
    “我很喜欢你演的戏,那部《茉莉花开》。”
    顾蓝的眼睛一下亮起,她嗫嚅着,手指抓着衣角搓了搓:“谢谢。”
    也不知是在谢孟然替她解围,还是谢她对自己作品的欣赏。
    “有空一起喝茶。“她拍了拍她的手,”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
    进了苏眠的办公室,她早已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又管闲事了?quot;,
    “我这怎么能算管闲事,”女孩在椅子上坐下,“是除暴安良 ,惩奸除恶。”
    “噗。”苏眠被她逗得笑 了起来,“算了反正丘桐也蹦跳不了多久。”
    孟然一下子来了兴趣:“怎么了 ,难道是上面  .”
    沉吟了一下,苏眠选择直言相告:“现在还只是传闻,不过也有七八分真,有个大财团想收购公司,高层可能要大换
    血。quot;
    大财团?念头一闪即过,孟然没有多想:“管他呢。”反正丘桐倒没倒,她都要安安心心演戏。
    只是孟然不想惹麻烦,麻烦就偏要找到她头上。
    回到片场,她正在化妆室和小草闲聊着等待化妆, Amy兴致勃勃地拿着一个头套进来:“瞧瞧,进口材料,这质感,
    这光泽。’
    “这就是服装组新订的那批头套?quot;孟然接过来拿在手里掂了掂,确实比以前的要轻多了,浓云般密密的发丝盘成
    温婉的百合髻,也比以前的发套更加逼真柔顺。”我帮你戴上吧。”Amy说。
    “好。”
    她展开妆台上一排黑色的卡子,正打算往孟然已经梳好的头上别,一个人影忽然闯进来:
    “等一下,这发套怎么是你在用?quot;
    Amy的手一顿,屋里三人都不约而同往来人的方向看。
    只见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虽然年纪不大,但因为法令纹天生深刻,显得颇有些刻薄之相,正是熊乐乐的几
    个助理之一,好像叫什么……范玲。
    “快给我,”她二话不说,走过来就要拿Amy手里的发套,“乐乐姐正等着做妆发。”
    等等,熊乐乐做妆发,为什么要拿我的发套?
    眉峰一拧,孟然旋身站起,顺势轻巧地将发套拿在了手中,“范小姐是吧,”她淡淡地说,“发套都在服装
    组,出门左拐,这个,”她拈起发套内侧一个非常小的标签亮出来,“是‘楚青珠’的。”
    在剧组里,哪个演员用哪个头套都是有规定的。因为每个角色的形象会事先设计好,衣服、发型、妆容……而
    头套就包括在发型里。
    “对呀,”小草原本被吓了一跳,也忙开口,“这是‘楚青珠’专用,服装组贴的标签。范,范小姐,你是不
    是弄错了?”
    “弄错的是你们吧,”范玲毫不客气,“乐乐姐已经说了,她要用新订做的发套,服装组还有旧的,你用那个
    不就行了?”
    此言一出,孟然恍然大悟。
    熊乐乐迟了半个多月才进组,那时候新发套的订单已经下了,想来是服装组忘了订“贵妃呼延氏”的,而熊小
    姐又怎么肯用沉重的旧发套?
    只是这一批订做的发套也不是只有孟然一个,熊乐乐谁都不找,专找到孟然头上……别说孟然,连一旁的小草
    和Amy都有所明悟——她百分百被针对了。
    小草毕竟年轻,已经忍不住露出了义愤填膺的神情。她刚准备开口,忽然看到孟然缓缓地,勾起了唇角:
    “不行。”
    诶?
    其他三人俱是一愣,都没想到孟然竟然会这么直接的拒绝。
    小然姐不是说,不如人,就只能忍着吗?
    她正在疑惑,只听孟然语气淡然:“不同的角色有不同的性格,由此也有不同的造型。百合髻温婉,贵妃明艳
    大气,二者相衬,并不匹配。身为演员,对角色的态度是很严肃的,范小姐不明白,我想熊老师一定明白。”
    一番话有理有据,言辞
    roushuwu.
    温和,透出的态度又并不软弱。重点是她都这么说了,要是范玲坚持抢“楚青珠”的发套,岂不是在说熊乐乐对角
    色一点也不严肃?
    果不其然,范玲顿时无措起来:“你……我……”
    她支吾了两句,把脸一沉,正打算强抢,只听一道柔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孟老师真是高见,身为演员,对角色,对剧本,确实都要抱着最大的认真,不过……”
    一个窈窕柔媚的身影停在门口:“演员说到底也只是一种职业,身在职场,尊重前辈,是不是也很重要?”
    来了,孟然的心一沉。
    熊乐乐笑容轻柔,脸上只饰淡妆,愈发显得楚楚可怜:“我也不想和孟老师起冲突,只是我痴长几岁,在这个
    圈子里混得时间也要长一些。这发套我没用,而是给了孟老师,传出去,我怕外头有人说孟老师专横跋扈,不敬前
    辈。”
    撕X【不是doge
    对手戏
    传出去?恐怕我要是不答应,是你转头就会在外面说我耍大牌,对前辈毫无尊重之意吧?
    可区区一个发套,哪里就值当这么一大顶帽子?若是论辈分,剧组里的老戏骨不少,但大家都是自己用自己的,从来
    没有出手抢夺别人的。
    心念电转间,孟然明白自己只能忍了。轻轻地垂下眼帘,复又抬起,她刚准备说话——
    “怎么回事,怎么都杵在这里?quot;
    一个略有几分不羁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便是叶修齐那万人迷般的潇洒身影。
    得了,该来的都来了,说不定还能凑一桌麻将。”修齐哥~”熊乐乐转过身,quot;没什么,我在跟孟老师说话呢。
    这话说得敷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刚才的气氛有多不对。更何况叶修齐原本就是听了助理通知,才赶过来救场
    的。
    “戏都要开拍了,陈导正找你,”叶修齐笑眯眯的,”走吧。 ”
    “好。” 熊乐乐还是那样柔柔地回答,可惜的是她并没有顺叶修齐的意,转过头,她笑容柔媚,“孟老师,那就
    麻烦你的助理把发套送到我的化妆间了。””什么发 话没说完,叶修齐看到孟然隐蔽地朝自己使了个眼色。
    “好。quot;她干脆利落地答应,quot;请熊老师稍等。
    “没问题,我有的是耐心。“”
    隐含着挑衅意味的话语渐渐飘远,叶修齐本想留下来说点什么,被熊乐乐一拽,只能一道离开。看着孟然毫无表情
    的面容,小草小心翼翼:”小然姐”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生气?”
    quot;嗯
    当然,她确实很生气,但她绝不会毫无理智地和熊乐乐针锋相对。她相信,这恐怕就是熊乐乐的目的之一如果她
    这么做,耍大牌的帽子才是真的摘不掉了。
    没关系,熊小姐不是教了她尊敬长辈的道理吗?那她就教一教熊小姐,什么叫“学无长幼,达者为先”。
    这天下午,凡是手头没工作的,有一半的人都聚在了戏棚外。
    剧组很大,《千秋》是部大戏,有时候一天需要的群演都有几百个。但剧组又很小,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到处传
    播,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不出半小时,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发生在化妆室的那场冲突就是其中之一,此时此刻,聚在戏棚外的人,几乎都是来看热闹的。因为马上要开拍的
    一场戏,就是冲突当事人孟然和熊乐乐的对手戏,而且还是两人第一次拍单独的对手戏。
    已经成为誉王妃的楚青珠进宫看望姐姐,正好撞上帝后冷战,呼延贵妃恃宠而骄。
    但贵妃并非蠢笨之人,深知肃帝此时大张旗鼓地抬举自己,绝非真的喜爱自己,只是要借自己给皇后难堪罢了。
    一个女人,又如何能忍受自己只是个替代品?这腔怨气只能撒在恰逢其会进宫的皇后亲妹身上。
    所以这场戏虽然明面上是誉王妃与贵妃的冲突,实则背后的矛盾复杂隐晦。但无论如何,这场戏的戏眼是呼延贵
    妃,是熊乐乐。
    她一袭银红缠枝翠羽长裙,鬓插赤金蓝宝点翠头钗,雍容华贵的天朝后妃装束,唯有雪白手臂上一对造型奇特
    的金钏,显露出她异族公主的身份。
    这个造型一亮出来,围观众人顿时觉得孟然已经输了。
    因为她扮演的誉王妃是外命妇,外命妇入宫,不是重要典礼不用穿朝服,但也不能这样极尽华丽地打扮。其实
    论五官,孟然比熊乐乐生得要精致,但此时她只是常制的真红大袖衫,头戴花钗冠,端肃有余,艳丽不足。
    熊乐乐见状,眼中飞快掠过一抹得意。
    她知道今天有跟孟然的对手戏,所以特意让服装师把她的造型换成了更华丽的那一款。不是想跟她争吗?马上
    她就会让孟然知道,不该肖想的东西不要想,丑小鸭永远都是丑小鸭,变不了白天鹅。
    这样想着,熊乐乐款款走过,停在孟然面前:“孟老师,等会儿还请多多关照。”
    “当不得关照二字,”孟然笑容浅淡,“我很期待和熊老师对戏。”
    呵,期待?
    跟丘桐那个完全只是靠睡男人才能上位的女人不同,熊乐乐对自己的演技也很自信。她是用了手段挤掉别人才
    拿到女二号,但如果她演技实在太烂,陈宇洋无论如何都不会松口。
    她有美貌,有能力,又有地位,而孟然有什么?果然像丘桐说的,就是个会勾引男人的婊子。
    眼波流转,她什么话都没说,就当孟然是团空气一样走了过去。而孟然并未表露出任何失态,继续拿起剧本,
    像往常一样细细揣摩。
    这样的暗流涌动里,所有准备做好,戏马上就要开拍。陈宇洋人老成精,只做不知。身为导演,他不能明显地
    偏袒任何一方,如果孟然背后真站着那位周先生,就算被欺负了,也能立刻找回场子。
    “各部门注意,”他拿起喇叭,“a!”
    离开了姐姐的朝
    roushuwu.
    凤宫,身边跟着引路的小宫女,楚青珠正朝宫外走去。
    她脸上还残留着听闻姐姐与肃帝争吵不和后的复杂,一方面是担心姐姐会吃亏,一方面,她心中却也有着连自
    己都不想承认的窃喜——在家里总是最受宠,所有人都喜欢的姐姐,进了宫,也是一样的不自由。
    思量间,她不知不觉撞到了一个跑过来的小太监,那小太监哎呀一声,手上一松,一只凤尾蛱蝶便从金丝编就
    的笼子里飞了出去。
    “娘娘的蛱蝶!”
    “你怎么走路的,冲撞了王妃,还不跪下!”楚青珠身边的宫女怒气冲冲开口。
    小太监将头一缩,便听脚步声传来:“小邓子,蛱蝶呢?”
    来的正是贵妃一行人,蛱蝶在空中盘旋几圈,远远飞走,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女子见状,颇为孩子气地跺了跺
    脚:“飞走了!”
    她声音娇而不媚,神态中更有一种不同于中原女子的张扬。和总是柔柔弱弱的熊乐乐比起来,此时同样的一张
    脸,表现出来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嗯,还行……陈宇洋专心地盯着监视器,虽然他不喜欢熊乐乐的某些做法,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当红小花有些
    真本事。
    那么,孟然呢?
    孟然的演技很好,谁都知道,可在这场戏里,她是处于弱势的那一方。剧情一直被“呼延贵妃”牵引着,贵妃
    因为蝴蝶被放走生气,贵妃将被当做替代品的怒火转嫁到楚青珠身上。
    在皇宫里,她的地位高于楚青珠,在剧本里,她也比孟然此时的角色要主动。所以除非改戏,孟然只能被她牵
    着走。
    “输了,孟然已经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