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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致命威胁

      原本涉及到暮雪这件事,南月烟是不想让楚千凝插手出面的,本打算她这个当娘的出面解决对方。
    不过……
    事到临头她却忽然改了主意。
    现成的机会,何不就此试探一下黎阡陌?
    虽说他承诺了不会纳妾,也几番保证会对凝儿从一而终,但她这个当娘的到底不放心,总想更加确定才好。
    是以,她敛了锋芒,放任暮雪去了楚千凝和黎阡陌的院子。
    恐中间出现什么岔头儿,她便悄悄溜进了院中,暗中趴在屋顶上偷听他们说话。
    一路跟随她来此的暗卫见此,险些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
    这还是他们那个威风凛凛,飒爽英姿的陛下吗?
    果不其然……
    女子一旦有了孩子,就是会性情大变。
    眼瞧着自家女婿这般唯媳妇是从,自家女儿又是如此勇敢果决,南月烟心下甚慰,忍不住连连点头。
    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一群暗卫神色错愕的望着她,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
    尴尬的掩唇轻咳了一下,南月烟拂了拂自己袖上压根不存在的灰尘,淡定的从房顶上飞身而下。
    “唰”地一声甩开斗篷,她抬脚走进房中。
    面对南月烟的出现,房中的三人除了黎阡陌以外,其他两人都愣住了。
    特别是暮雪,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不知为何,她打从心底里惧怕这位夫人,总觉得对方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
    “娘亲?!”相比之下,楚千凝就仅仅是惊讶和疑惑而已,“您怎么回来了?可是有何事儿吗?”
    若她没有看错的话,方才娘亲是不是从天上“落”下来的?
    视线落到暮雪身上,南月烟含义深深的答道,“我与这位暮雪姑娘一见如故,是以想找她聊聊。”
    闻言,楚千凝微愣。
    与暮雪一见如故?!
    诧异的转头看向仍跪在地上的暮雪,楚千凝目露疑惑。
    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娘亲话里有话呢……
    装作没有看到自家女儿眼底的疑惑,南月烟依旧对暮雪说,“怎么样暮雪姑娘,肯不肯赏脸一叙啊?”
    “夫人……”暮雪有些迟疑。
    “随我出来吧。”
    话落,南月烟便率先走出了房中。
    见状,暮雪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黎阡陌,结果毫无意外,对方只专注的望着楚千凝,一只手还稳稳的环在她的腰间。
    那一幕,如尖刀般狠狠的刺着她的心。
    僵硬的从地上站起身,暮雪一步一回头的跟着南月烟走了出去。
    可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也不见黎阡陌出口唤她一句,甚至连眼神儿都没有分给她一个。
    收回视线,楚千凝转头朝黎阡陌问道,“如此举措,会不会将暮雪逼得太紧?”
    万一她误入歧途,真的投奔了萧家可如何是好?
    听闻楚千凝的话,黎阡陌扶着她回到椅边坐下,催促她快些用膳,“凝儿想多了,此事非是咱们将她逼得太紧,而是她自己非要和自己过不去。”
    她若心性坦荡,旁人根本影响不得。
    相反,若她早已心术不正,那即便他们什么都不做,她也一样不会安分守己。
    方才的景象让黎阡陌觉得,暮雪属于第二种人。
    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饭,楚千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自从查出府里下人衣裳存在问题之后,黎阡陌便鲜少让外人进院了,即便有除了轻罗和冷画以外的人在院中,也都是不能随意进房服侍的。是以,她如今害喜的情况已不复初时那么严重。
    慢慢悠悠的吃了两碗饭,楚千凝方才放下了筷子。
    近来她膳食进的香,人也丰腴了些。
    虽说较之从前还是清瘦了点,但多少已长了些肉,让黎阡陌和南月烟他们稍稍安心了些。
    摸了摸她的头,黎阡陌温润的笑着。
    “喝点水。”刚刚晾温的水,他倒了一杯递给楚千凝,“慢慢喝。”
    “嗯。”
    刚喝完水,黎阡陌就拿帕子帮她擦了擦唇角。
    见他表现的这般贤惠,楚千凝忍不住弯起唇角,“这些伺候人的事情你如今做起来是越发得心应手了……”
    “服侍凝儿,为夫自然要尽心尽力。”
    “你也不嫌臊得慌!”
    闻言,某位世子爷淡定道,“这有何‘臊’可言?没有媳妇可伺候的人那才应该觉得臊得慌呢。”
    对于黎阡陌的振振有词,楚千凝早已领教过了。
    娇笑着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她轻声在他耳边低语道,“你连主动投怀送抱的暮雪都拒之门外,实在是令人感动不已,偏我有孕期间又回报你不得,只好委屈夫君你了。”
    她话虽说的充满歉意,但慧黠灵动的眼神却出卖了她心底的想法。
    笑话他?
    似笑非笑的凝着她的双眼,黎阡陌薄唇微启,贴着她的耳廓道出了几个字。
    楚千凝闻听此言,脸颊不觉浮上了一抹嫣红。
    真是……
    半点没个正经!
    什么“三月胎相稳固后就能行房”,亏他说得出口!
    这话当然是黎阡陌为了逗她随口一说,回想起她之前害喜的情况,他哪里敢为了满足自己折腾她。
    莫说是多熬几个月,为了她和孩子的安危,便是一年他也熬得。
    “奇怪……娘亲怎地还未回来……”朝门外张望了两眼,楚千凝小声嘀咕着。
    她实在是想不通,娘亲有何话要与暮雪说。
    留意到她疑惑的神色,黎阡陌宠溺的一笑,为她解惑道,“岳母多半是在为你出气,恐暮雪欺负了你。”
    “怎么可能?!”她惊愕的挑眉,“有你在,谁能欺负了我!”
    “凝儿想的倒是通透……”
    不得不说,楚千凝这话可谓是说到了黎阡陌的心坎儿上,令他心下欢愉不已,墨眸闪动着光芒。
    的确,有他在,任谁都欺负不了她。
    只不过……
    他对她的保护是他的,岳母是岳母的,这并不冲突。
    倘或他所料不错,大抵岳母早就看暮雪不顺眼了。或者应该说,她是对所有意图破坏她女儿生活的人抱有敌意。
    思及此,黎阡陌便忍不住摇头失笑。
    *
    且说南月烟这边,同暮雪走出楚千凝的院子之后,她便边走边对暮雪说,“若你还想继续活下去,便趁早歇了对阡陌的想法。”
    她说的直接,却令暮雪彻底愣住。
    什么?!
    面对南月烟的威胁,暮雪整个人都懵了。
    难道她要杀了自己不成?
    大抵是她的神色太过惊骇,以至于逗笑了南月烟。她忽然停住脚步,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少女,意味深长的笑道,“怎么?你不相信我敢杀了你?”
    “你……”
    “别以为有你义父在,他就能护得住你,我想杀谁,谁都拦不住。”说这话的时候,南月烟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寒冽。
    彼时暮雪毫不怀疑,若她稍有迟疑,这人就会毫不迟疑的杀了她。
    心尖一颤,她连呼吸都屏住了。
    怔怔的望着南月烟,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目露惧色。
    见状,南月烟勾唇冷笑了一下,“知道怕就好……”
    不知是不是被她这句话给刺激到了,暮雪忽然抬头直视她,鼓足勇气道,“凭、凭什么威胁我?”
    “就凭……”南月烟微微眯眼,“我是南凉帝。”
    此言一出,暮雪整个人都惊呆了。
    南凉帝?!
    她是南凉帝!
    惊愕的捂住了嘴巴,暮雪忍不住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杏眸睁的大大的,明显不敢相信她说的话。
    满意的点了点头,南月烟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还是那句话,知道怕就好……”
    怕就怕,那油盐不进之人。
    “我为人小气的很,护短又不讲道理,是以你最好别招惹我女儿,否则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一时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暮雪近乎僵硬的走出了王府。“南凉帝”三个字如梦魇一般困扰着她,让她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目送着她离开,南月烟脸上的笑容渐渐敛起。
    堂堂女帝欺负一名小丫头,这事儿传出去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了。不过她从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如何想,只要自己活得开心就好。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她头也没回的说道,“今日过后,你这义女究竟是狼是羊,便可见分晓了。”
    “唉……”顾沉渊沉沉的叹了口气。
    该说的都已说尽,该用的办法也都用完,到底要如何抉择就看那孩子自己的了。
    “你是在惋惜?”南月烟挑眉。
    “从前她不是这个样子的。”
    “物是人非这四个字,你可懂得?”转身看向他,南月烟说的郑重,“初心不变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格外艰难,并非人人皆如你这般坚如磐石。”
    她说这话的意思,本是指顾沉渊扶保洛北忧登基为帝,却没想到害他想多了,只当她是在暗指他们两人的事。
    这般想着,顾沉渊的眸光便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
    察觉到他的异样,又见他沉默着不再说话,南月烟这才后知后觉的解释道,“我是在感慨这‘一代老臣心’而已,你想多了。”
    话落,才见他又展颜微笑。
    失笑着摇了摇头,南月烟有点不敢相信这人是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的丞相大人。
    如此敏感,居然还得她好生哄着才行……
    两人正说着话,便见黎延沧身边的小厮匆匆赶来,“丞相大人、夫人,我家王爷有请。”
    闻言,他们不禁相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方才从前厅过来不一会儿,怎地又要请他们过去?
    “他可有说是何事吗?”
    “似乎……是为了秋闱一事……”具体的,他也不太清楚,“奴才也是猜测,您去了便知道了。”
    “嗯。”
    微微点头,顾沉渊也不耽误工夫,同南月烟直奔正厅。
    而与此同时,黎阡陌和楚千凝也得到了同样的消息。
    秋闱结束,朝中官员调用稍有变动。但令人生疑的是,所有皇甫家的子弟,或者是与萧家有关系的人,全都“明灯高举”,倒是其他学子,未有这般好的运气。
    放下手里的密信,黎阡陌眸光稍暗。
    他倒是忘了秋闱这一茬儿……
    自打凝儿有孕后,他便一颗心都扑在了她身上,并未将太多精力放在萧家的事情上。
    对方玩出这么一手儿,他一点都不意外。
    萧家虽接连出事,但只要萧太后一日不倒,萧辙手握兵权,那萧家就不算完,他们也就不能掉以轻心。
    “如今我有孕,可谓是皆大欢喜……”拿过他手里的密信看了看,楚千凝似笑非笑的对他叹道。
    “怎么说?”
    “王府中人高兴,是真的高兴,至于旁人,却只是因为我的存在会分散你的注意力。”
    就像秋闱一事,他一时不察,便被萧家人钻了空子。
    朝廷之中用人乃是重中之重,一旦其中满是萧家的棋子,届时他们便会寸步难行。
    不过……
    美眸微扬,楚千凝再次看向黎阡陌时,眼中带着明显的怀疑,“你真的疏忽了吗?还是有意放任?”
    她怎么觉得,他是故意的呢。
    并非是她异想天开,而是与他相识相知这么久,早已习惯了他的深沉心机。
    抿唇失笑了片刻,随即黎阡陌方才启唇解释道,“为夫是人,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呢。”
    最多,也就是事后能想到一些“将计就计”的办法。
    既然萧家要如此部署,那他莫不如就先顺了对方的心意。
    眼下最要紧的,是官重锦那边。
    *
    同楚千凝回到北周之时,黎阡陌便让鹰袂折去给对方送了信儿。
    他们在建安城闹出了那般大的动静,栾廷玉的存在也宣扬的人尽皆知,北境之地势必也会得到消息。
    是以,凤池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官栾二人的交情东夷人人皆知,倘或栾廷玉真的在北境,那官重锦必反。
    为了杜绝这般情况的发生,凤池第一时间便派人去夺了官重锦的帅印,连带他镇北大将军的名号也一并收回。
    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诸将不忿。
    如此尽心尽力保家卫国的将军就这么无缘无故的被贬为庶民,任谁都难以接受。来传旨的太监面对众将的责问,只道是之前官重锦按兵不出,违抗圣命,此乃重罪,留他一命已是陛下仁慈。
    偏他不说那事还好,一提起那件事众将闹得更厉害。
    却原来……
    当时官重锦之所以按兵不动,皆是因为他身染疟疾,卧病在床。一来他无力带兵,二来这疟疾会传染,他身边的副将便因照顾他染疾而死。
    那时他已命人快马加鞭回城禀报此事,却不知为何景佑帝言称并未收到任何消息。
    如今,景佑帝这边的圣旨方才降下,随即栾廷玉就和凤雪绮落魄至极的出现在了北境,将景佑帝的所作所为扒了个彻底。
    这两人皆是已死之人,他们的出现可谓是惊呆了驻守北境的一众将士。
    再加上他们所言,更是令人震惊不已。
    若是换了别人说这样的话,他们未必肯信。但事实上,这两人一个是从前的忠臣良将,一个则是景佑帝的亲生女儿,这可信度自然不一样。
    巧的是……
    凤池这圣旨来的奇怪,联想栾廷玉他们说的,便不难猜出这位皇帝陛下的打算。
    武将之人大多有一腔热血和铮铮铁骨,这般丧尽天良的事情他们哪能置若罔闻,纷纷为官重锦抱不平。
    是以,北境之地群情激昂,大有反势。
    他们闹腾的厉害,北周这边便隐隐有偷袭之势,趁其不备,便再次兴兵而起,将官重锦等人彻底围困在了城中。
    倘或是从前,官重锦绝不会这般轻易认输,但他如今没有兵权,便只能等死。
    而他表现的越是颓丧认命,手下的众位将士便越是不满。
    官重锦言说,愿以己身性命换城中百姓安然,顾沉安将消息传回沂水城,洛北忧有说降他的意思,命人不可伤及无辜。
    只要官重锦归降,北周可即刻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