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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荀歧州同宁姝前后脚出了正厅,宁培远在后抻长了脖子,以目光送着两人去了院里。
    两人方走,宁赵氏便从后面帘子里走了出来,她看向宁姝离去的方向十足的不屑。
    “老爷”,宁赵氏说道:“这秦王当真能看上姝儿?”
    她这想法不无道理,秦王和宁府之间的地位差距过大,单拿晋国公府来说,都是宁府高攀不上的。若不是因宁姝生母缘故,压根想都不用想。
    宁培远看她一眼,说道:“上次秦王殿下来的时候就明显和宁姝认识,宫里传来的消息,说太后娘娘有心给秦王赐婚,说的好似便是宁姝,秦王殿下显然应当知道此事。”
    “既是娘娘赐婚,老爷还担心什么?”宁赵氏问道。
    宁培远摇了摇头:“秦王殿下生性不羁,天家又生情种,若不是他真心喜欢,怕是不会娶。太后娘娘又怜惜他,那自然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姝儿早些混个面熟。”
    天家生情种这话倒是没错。
    譬如先皇,就能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只宠皇后,连带着皇后家人都鸡犬升天。譬如荀歧州的父亲,也是因为宠爱府中姨娘,这才把荀歧州的娘气走的。听说那姨娘死的时候,荀歧州他爹哭的吐了血。
    “姝儿……”宁赵氏一想到宁姝若是嫁给秦王,岂不是比宁柔又要强上许多?她心里这便有些不乐意,嘴上说着:“秦王殿下日后仍是要回漠北的,姝儿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若是出什么意外,亦或者是受了气,可怎么办?还是应当在京城给寻一个便罢了,即便不是什么达官贵人皇亲国戚,但至少还在咱们身边。”
    宁培远转头看了宁赵氏一眼,厉声说道:“能嫁去秦王府是她的福气,远近又如何?”
    宁赵氏被吓了一跳,再也不多说什么。
    门外,宁柔站在一侧将宁培远与宁赵氏的对话听了个透,回头看往院子的方向。她就觉得奇怪的,怎得什么好事儿都让宁姝摊上?即便是嫁不了晋国公世子,转眼便有秦王殿下。
    这头荀歧州没走两步,长出了口气,说道:“你那爹真是一顶一的人才,每每见面便要说的我瞌睡,听来听去,还不知道他究竟说了些什么。哎,昨个儿烟火好看吗?”
    宁姝想起昨夜,不由得笑了起来:“好看,多谢秦王殿下。”
    荀歧州摆手:“多大点事儿,我打小放烟火放的就多,哪个好看哪个好玩早就摸得门儿清。我看你爬梯子爬的倒是很麻利嘛,以前没少爬吧?”
    荀歧州聊起天来倒不像是个王爷,一如既往的平易近人,也不耐烦那么多规矩。
    宁姝回道:“想出去自然要找法子啊。”
    “嗯,也是。”荀歧州想到她盘妇人发髻的行径,相较之下爬梯子也算不上什么事儿了,他点了下头:“女人比较麻烦,时常便要被按在家里。”
    荀歧州往日很少和女子这般相处,与上次有个青瓷虎子当话题的情况不同,加上方才宁培远的那番意有所指的话,他如今看着宁姝便想到赐婚,不免有些紧张。
    荀歧州习惯性的摸了下鼻子,没话找话说:“方才在街上碰巧遇见了你爹,他非要请我来你们府里坐一坐,我这才来的。不过昨日我也算是开眼了,竟还有人能趴在墙沿上睡着的,可着凉了?”
    宁姝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多亏了昨日同秦王殿下一同来的那位,不然非要跌个好歹。不知那位姓甚名谁,如今住在何处,民女也好表达感谢……”
    她话没说完,就看见前面突然有个女子由假山后摔了出来,跌在地上。
    那女子抬头,眼睛在宁姝身上一荡便移开了,最后落在荀歧州的身上。她嘴角抿了抿,眼睛有些微红,十足十的小可怜,“姐姐,这位是……啊,好疼。”
    宁柔一声娇呼。
    宁姝:……牛逼!
    第36章
    荀歧州和宁姝的目光都被地上的宁柔吸引了。
    院内为了保持那份质朴自然的景致,除了石板路清出条道来,其余地方并未扫过雪,如今宁柔倒在地上,难免蹭了些雪刮了些泥,就像帝王游猎时于林中发现的仙灵精怪,纯真无邪,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荀歧州压低了声音问宁姝:“你妹妹?”
    宁姝点了下头:“算是吧。同父异母的妹妹,宁柔。”
    荀歧州恍然大悟:“原来就是苏渊的那个未婚小娘子啊。同父异母,怪不得长的不像。”他后退两步,看了看宁姝,又看了看宁柔,宁柔一被打量连忙垂下脑袋,泫然欲泣。
    荀歧州总结道:“苏渊眼瞎了?”
    按照常理来说,男子娶妻娶贤,宁府毕竟世代书香门第,想必女子教养应当不错。那原本婚约这姑娘长相动人,为何非要换个小豆芽菜呢?是珍馐吃多了想吃口咸菜白粥?
    话有点难听,但宁柔听这句“苏渊眼瞎了”听得已经有点麻木了。她见荀歧州在打量自己,不由得有些得意,眼神微动,由下至上看着荀歧州,眉间微蹙。
    这招是宁赵氏教给她的——女人永远都要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男人。微微仰头露出下巴,再加上几分示弱,男人便会在你这儿满足无尽的虚荣心,得到无比的成就感。你的威风和攻击都留给后院的女人们,但因你平日这般柔弱,即便是起了冲突,男人也定然是向着你的。
    宁赵氏是用这招对付宁培远的。
    宁柔是用这招对付苏渊的。
    之前每每在苏渊还能想起自己有个婚约的时候,宁柔便是这般委屈柔弱,他就觉得宁柔这般可怜,若是没了自己能怎么办啊?
    许多人永远都是同情“弱者”的。
    无论真假,只要看上去弱就行了。
    殊不知最应该心疼的是那些看上去什么都能撑下来,打碎了牙和着血也只能往肚子里吞的人。
    但宁柔并没有想到,荀歧州和苏渊不同。
    苏渊虽然是晋国公世子,去南面行军打仗,但毕竟不是主力。
    出了事儿有旁人担着,再大的决定都是由晋国公他是少年将军,在那份夸赞之下他心里便真当这么认为吗?
    他知道自己的不足,他需要肯定。而当宁柔出现的时候,恰好满足了他这一需求——同情一位对自己无比崇拜的“弱者”,让他得到了满足。
    荀歧州却不一样,他许久之前就已担起了□□和镇远大将军府的重任。他经历了亲人的一一离去,而这些年的漠北几乎可以说是由他一人撑起来的。
    他不需要旁人的肯定,身上的伤痕便是他的勋章,刀枪剑戟握在手中才会让他觉得安心。
    这也是意志强者和弱者之间的差别。
    所以当宁柔这般模样看他的时候,他满脑子就是:啊,哭了,最害怕女人哭了,不就摔了一下吗?至于吗?至于吗?!
    毕竟,这个人的童年有点怪异,娘亲会打完仗杀完敌一身鲜血的回来哄他睡觉,还面不改色心不跳。
    荀歧州问宁姝:“怎么办?”
    宁姝思忖了一下,问宁柔:“你能站起来吗?”
    宁柔试着动了一下,眼泪流的更厉害,哽咽着说:“动不了,脚好疼,好像骨头断了似的。”
    荀歧州在旁说道:“看不出来你这妹妹也挺淘气的,连骨头断了都知道是什么滋味。”
    听他那语气,还有点幸灾乐祸?
    宁柔面色一僵,小声说道:“只是感觉,柔儿并没有像姐姐那般淘气的。”
    谁知荀歧州话锋一转:“本王觉得淘气挺好。活泼。”
    宁柔吞了下口水,连忙说道:“但柔儿有时也挺淘气的。”
    “是吗?”荀歧州看向宁柔:“倒真看不出来,说两个例子给本王听听。”
    宁柔眨了眨眼,认真的思考起来。
    过了片刻,她说道:“想起来了!我七岁的时候想要弟弟的金锁,他怎么都不给我,我就趁他不注意偷偷拿出来,扔到池子里去了。”
    宁姝:……这不是淘气啊我的弱智妹妹。
    宁柔见荀歧州没反应,连忙继续想:“对了!还有我十岁那年……”
    荀歧州平直刀眉一挑,打断她说道:“你淘气不淘气和本王有何关系?”
    宁柔一脸怀疑人生:方才不是你让我举例的吗?我举了你又说和你没关系?
    宁姝:太精彩了,都不忍心打断了。想到御花园发生的事情,眼中怀疑荀家这两堂兄弟都是钢铁直男。
    宁柔再次拿出自己的杀手锏。
    “秦王殿下不要打趣民女”,她一噘嘴,竟然脸还有点红,欲言又止,“民女脚伤了,可否劳烦秦王殿下……”
    荀歧州甚少回京,但凡他多回来两次,亦或是宁柔更上点心,便会知道荀歧州嘴毒到每每叫阵之时都能气死两个敌军,更何况是她这样的小姑娘。
    他是石头,神仙水点在上面没用。
    荀歧州叹了口气:“相见即是有缘,你若是伤了脚,苏渊日后定然要愈加照顾你,他仍要为君为国,若将精力多分在你身上定然徒增劳累,本王也于心不忍。这样……”
    宁柔听到他语气放软,不由得有些期待。
    “本王知道京城有家开了多年的跌打馆子,药效不错,若是遇上苏渊便告知他一声。”荀歧州说道:“你年纪这般小,跌一下就骨头断的,想必是先天残疾,一会儿让你娘给你炖点大骨头汤喝了吧。”
    说罢,荀歧州从宁柔一旁绕了过去。还蹦跶了一下,生怕别人会突然绊他似的。
    他走出去没两步,转头叫宁姝:“走啊,你又抱不动她。”
    宁姝已经被他的言行举止搞的惊呆了,宁柔在后面低喊求救:“秦王殿下,地上这般凉,可否请殿下将我送到房里去,亦或是找个软塌都可。民女好冷~~”荀歧州冷声说道:“你算哪根葱?配让本王抱吗?”
    说罢,他又问宁姝:“哎,刚才本王好像没有自我介绍吧,她怎么知道我是秦王的?”
    宁姝:你发现了不得了的盲区!
    荀歧州思索半天,自言自语道:“一定是本王的英姿在外传闻颇广,稍稍留神便能认出来。”
    宁姝:“是,秦王殿下简直就是天神下凡。”
    气死人不偿命天神。
    荀歧州转头看她,笑道:“不必如此夸赞本王,本王年纪比你大些,经验也足些,对待这些事情早已习以为常。保持平常心,戒骄戒躁。”
    宁姝:目瞪口呆.jpg两人又走了段路,荀歧州这才说道:“其实今日就算你爹不请我来,我也会来宁府寻你。”他声音低沉,有种在风霜中磨砺过的沙哑,“太后娘娘似乎有意要撮合我们两个,你明白吗?赐婚。”
    宁姝尴尬笑笑:“民女并不知太后娘娘有这般意思。”
    荀歧州深吸一口气,转身正对宁姝:“宁姝,自打那日你为了维护本王名誉,舍身买了那青瓷虎子,在本王面前便无需自称民女,本王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宁姝:不不不,那倒不是。
    荀歧州表情严肃,认真说道:“本王活到这把年纪,饶是经验颇多,也未曾想过有这么一日,竟有一名女子替本王挡下了蠢名。想必这就是话本里的侠士风范,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宁姝:你才蠢!要不是因为你,我至于花一百五十两吗?!啊,不对,他把银子还给自己了。秦王殿下是好人!
    荀歧州又道:“本王孤身一人这些年,方才经你爹提醒,竟也觉得若是身旁有个这般仗义执言的,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院子一角有个黑花瓷水器,扯着嗓子大叫道:“注意注意!各院瓷器注意!这里有人似乎要表白了!秦王要对宁姝表白了!重复一遍!秦王要对宁姝求娶了!宁柔趴在地上还没起来呢,好像真的摔到了!”
    隔壁院子里传来一声中年妇女的呐喊:“不要说宁柔!谁管她?快多听点秦王和宁姝的细节!”
    黑花瓷水器:“收到!”
    宁姝嘴角抽搐了两下。
    荀歧州耐心说道:“你别怕。之前你不了解本王,但本王绝对不是苏渊那种见异思迁加眼瞎的男人,对待家人定然全心全意,也保证日后只有你一个。若是谁敢欺负你,你便说一声,本王自会帮你出气。”
    荀歧州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宁姝,太后娘娘那儿本王自会说明,你只要装作不知情便是。本王想要收你当兄弟,但奈何你是个女子,便收为义妹,你觉得如何?”
    宁姝:哈?虽然但是,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