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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更有人机灵的摆了小摊,除了茶水还兼卖小吃。只见此刻有人热情招呼着,“肉夹馍!最新鲜出炉的肉夹馍!”
    正在下车的曾湖庭听到声音好悬扭着,他循着声音望去,粗布招牌上画的饼状图案跟他画的商标高仿了七八分,价格也一样。
    “是肉夹馍啊爹!没想到都卖到这里来,爹,咱们就在这里吃饭如何?”济庭扭头看父亲,兴奋决定中午的饭食。
    他父亲并没有反对,于是四人便围拢在一张桌子上,看着招牌上的菜单。除了常见的包子馒头肉丝面素面,就是肉夹馍,于是他们分别点了四碗肉丝面和肉夹馍,还有一个豆腐汤。
    曾湖庭入口细细品尝,已经模仿到七八成的水平,他早说过,肉夹馍并不是很机密的方子,被老厨子仿出来很正常。
    让人没法模仿的,永远是不断的推陈出新,这样,创新的人在前面吃肉,模仿的在后头喝汤。
    正想着,铺子前头又停下一辆驴车,赶车人吁喊住驴车,从车上下来,又扶住一个年老妇人,老妇人头发花白,衣裳虽然陈旧却浆洗的干干净净,跟赶车人五官上有五六分像,应该是母子关系。
    赶车青年大概二十岁,面孔还稚嫩,搀扶着老妇人到了铺子前,“老板,你们的面怎么卖?素面和肉丝面素面价格?要是加肉加面呢?”
    “素面三文。肉丝六文,加肉两文,加面一文。加汤不要钱。”
    “那肉夹馍?”
    “三文一个!四文的话送汤一碗。”
    “好,那给我一碗肉丝面!加汤!”
    老板响亮的吆喝一声,“一碗肉丝面!加汤!”后厨听到也迎合一声。
    青年看了看铺子的桌子,重新拿了一个空碗,“用碗不用钱吧?”
    老板疑惑的说,“不用。”用空碗干什么?
    青年微微一笑对伙计说,“汤放在这个空碗里。”伙计答应了,从后厨端了大半碗的面汤出来,还冒着白白的热气。
    肉丝面也很快端了出来,满满一海碗碗,铺了好几块肉和青菜,分量十足。那青年又说,“给我加一文的面。”
    “好嘞!这边加面!”伙计用竹漏勺捞了煮好的白面过来,放在肉丝面上。他还很好奇这个客人要做什么,就看到客人把加的面放到原本加汤的碗里,把那几块肉也挟到汤碗里,推到老妇人面前,“吃面,娘。”
    “你吃吧,娘不饿,少吃点不要紧,你还要赶车正要多吃。”老妇人又把肉丝挟到青年碗里,两人推来让去,最后平分了那几块肉。
    曾丰年看了个清楚,不由得抚掌大笑,“有趣有趣!”这青年太会钻空子,他很久没碰到这么有趣的人了。
    “有趣什么啊?”曾济庭一愣一愣的,推了推旁边的湖庭。两桌人坐的不远,曾湖庭正压低声音对他说,“一碗素面加肉丝面多少钱?”
    “九文啊。”济庭也听到老板报价。
    “肉丝面,加面多少钱?”
    “七文。”
    “但是他们吃的食物变少了吗?”
    “没有!”曾济庭脑子一下子转过弯来,“他省了两文!”
    难怪丰叔说他有趣哩!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来自一个坐车看书必晕的作者,自闭了
    第23章
    老板愣愣的看着手里的七文铜钱,没转到这弯来,而那位青年已经上了驴车,赶着慢吞吞的老驴离开了。
    “这也太小气了!”曾济庭吃完饭坐上马车时,还在想这件事,一路吐槽着。
    “都是穷闹的。”曾湖庭放下车帘,“我看赶驴车那位,车子都掉了漆,驴老的走不动,他要是有别的办法,也不会这样做。”
    有钱的情况下,谁都想保持尊严。
    曾济庭回忆起细节,默默闭嘴,他的确很难想象有人为了两文钱斤斤计较。
    在马车上的时间是很无趣的,只能跟同伴聊天打发时间,有心做点别的,也只能忍住。摇摇晃晃,又摇晃,终于熬过了三天,太阳已经落山时,他们看到连绵不断的城墙,铁画银钩的呈州两字挂在正中央。
    “快点,要关城门了!”城门卫远远看到驶来的马车,赶紧招呼,同时抱怨道:“你们倒是赶巧,门都关上一半了。”再耽误一会儿,保准城门就关了。
    “多谢,多谢!”曾宣照一边赶车,一边顺手塞铜板,“耽误各位时间,请你们喝茶。”
    城门卫掂量着手里的铜板,很满意,他再做个顺水人情,“城门口两里外就有客栈,干净舒服,挂着红灯笼的那家就是。”
    “多谢多谢!”这都入夜了,不好找住处,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是最好的。
    红灯笼在夜里分外显眼,他们赶着四辆马车,一行八人,掌柜给安排了一个大房间住车夫,两个中等房间,能够住两人。
    “住店的钱包了早餐和热水,午餐要另外结钱,盛惠三间房一共一百五十文。”掌柜的在算盘上拨弄几下,算出了总价。
    “这么贵?”曾济庭立刻惊呼。
    “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掌柜的见谅。不过,这比我们县城里的确高了许多。”曾宣照打断济庭的话,含着笑意问。
    “平时当然没这么贵,现在不是要府试嘛,也就是我这里距离城门口远才是这个价位,诺,挨着考棚的客栈,五百文一晚!”掌柜不以为意的回答。
    曾宣照默默交了银子和晚饭钱,先回了房间。他们在马车上颠了一天,早就想休息。用热水洗去尘埃,又用了热乎乎的饭菜,各自在客栈休息。
    曾丰年也是如此,他这次也带来大部分的银子,盘算着万一有合适的院子就立刻租下,现在想,银子多半不够。客栈住一个月都要三两多银子,租院子更是昂贵了。
    曾丰年曾经当过官,但除了日常的冰敬炭敬这种钱,其余他都是不拿的,所以日子过的拮据,大半生才攒下一千五百两银子。这些钱又划掉四百多,还剩一千多两,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多,日后湖庭考试需要上京城怎么办?这部分钱要提前准备的。
    看来搬到府城的计划是没指望,去县城可能更合适。
    曾丰年辗转反侧,跟他同屋的曾湖庭自己也睡不着,他突然发问,“父亲在发愁钱财的事情吗?”
    黑暗里,他的眼睛闪闪发亮。
    曾丰年本来不欲说,一想那孩子都看出来,不说倒是惹的他更担心,于是点点头,又担心他看不到,出声说是。
    “如果是钱不够,我能想象办法。”
    “你个小孩子想什么办法?现在最需要专心的就是考试,如果需要你来想办法,不是显的我很无能吗?”曾丰年带着调侃说,“好了快睡,明天一早我会出门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他还不信自己找不到出路。
    经过一晚上的调整,第二天四人的精神好了很多,雇佣的马车就先回,他们还要在府城停留一个月。
    今日是三月初,两位父亲就先出门去寻找更近的客栈。而济庭和湖庭则商量着去提前找到考棚的位置。
    考棚通常挨着知府大人的办公府邸,也意味在府城的中心,这种地方繁华热闹,人来人往,对于备考的考生来说并不适合。
    但是又有另外一项好处,住的近就来的早,早点检查完毕,就不用在众目睽睽之下排队等候。
    曾湖庭之前单知道府城很大,他不知道有这么大啊!问明了考棚的方向,他就跟济庭一路走过去,走到一个多时辰才到,走的汗流浃背。几次济庭都不想走了,被他硬生生拖着的。
    考棚也称贡院,是一所大大的院子,里头又细细分了几千个小房间,每个房间三面封闭,只留下一面给考生。
    考试时,不能做任何多余动作,如遇到笔墨出问题,必须等到巡考过来,才能提出要求。
    府试跟县试的规矩大致相同,多了一名结保的廪生。
    这些都是湖庭在门口的茶铺子上问出来的,茶铺老板显然看多了考生,对其中的见闻津津道来。
    曾湖庭叫了两碗茶,休息还能顺便打听点消息。老板也喜欢有人听他吹嘘。
    “老汉我在这里摆了二十年摊子,有什么不知道?考棚里出的事可多啦!”老板神秘的靠近,“其中有一桩,我记了十多年!”
    “是什么啊?有这么厉害吗?”曾湖庭很捧场的追问。
    “舞弊啊!”老板压低声音,“还是被现场捉住的!”
    济庭咂舌,“谁胆子这么大啊?考不中还能再考,要是舞弊被捉住可是要终身取消科举资格的!”况且这是童生试,风险和利益不匹配啊。
    “谁知道呢?反正我当时看着考生被拉出来的,好像是一个考生抄小抄,被学政大人逮个正着,
    他就到处攀咬,说是跟他结保的另外五个考生给他的,提前放在恭桶旁边的砖缝,他去拿就行了。”老板啧啧有声感叹。
    “后来呢?”济庭回复了精力,好奇心也被勾了出来,很好奇事情的后续。
    “哪还有后来?结保的考生自然不承认!但是舞弊连坐,六个人都失去考试资格,被拉出来了。”老板摊手,显然故事已经完结。
    “真是倒霉啊我说,那其他五个人。”济庭感叹,“明明没有作弊,却被连累。”
    “这也是警告,让其他起了小心思的人都收敛着,稍有不慎会连累别人。”曾湖庭补充,“好了,老板我问问,附近的客栈现在都是什么价格?”
    老板比划了一个五,“最少都是五百文一晚!这里是最好的位置,出门就能到考棚。”
    “那我们等快考试那几天搬过来吧?”济庭扭头商量。
    “那时候肯定没空房了!”老板插话,“谁不知道这里好啊!”
    他又说,“能在这里开客栈的,都是手脚通神的人物,所有的房间都是统一定价!绝对找不出便宜的!”
    曾湖庭很有兴趣,现在就有商业联盟统一定价了吗?
    不过老板对这个就不清楚,他只晓得有一家客栈降价二十文想招揽生意,结果三个月后倒闭。
    对这些济庭就不感兴趣,既然该问的都问了,他便催促着找了个牛车,带着他们回客栈。
    牛车是个老汉拉的,通过闲聊,曾湖庭知道他是本地居民,趁着得闲出来赚几个辛苦钱。
    到了客栈后,消费五文钱。
    走路花了一个多时辰,牛车只花了半个时辰,说明城门口距离市中心还挺远,也就是整个府城面积很大。毕竟是呈州的中心。
    因为一个府试,人来人往,增加了多少就业机会,而且看赶牛车老汉娴熟的样子,他赚外快的机会还很多。
    这是一个商业体系很完整的城市。
    他们回来时,又等到一个多时辰,曾丰年和曾宣照才回来,忙出一头的汗。一进门就灌了一大杯茶下去。
    “府城真的太大了!”曾宣照一屁股坐下去,“我们去了东市,做买卖的人太多,差点没挤出来。”
    “是啊,人流量太大了,可惜没人愿意卖铺子。”
    没错,他们都打起了买铺子的主意,但府城里谁家的铺子都是祖上传下来的,一个铺子吃三代,卖了是要被人戳脊梁骨卖败家子的。所以他们只能在中人那里登记,指望能捡漏。
    “你们今天怎么样?”曾丰年反问他们的收获。
    “别提了,贡院太远了,附近的客栈不二价,最低五百。”曾湖庭叹气,“只能租马车,考试那天起早。”
    五百文和五十文的差距太大,住一个月的话,平白就消耗十多两银子。
    曾宣照是真的灰心,他本来攒下二百多两,县城买铺子只需要一百多,他想着再怎么也就是翻倍,居然要五百两!
    居府城也是大不易啊。
    曾丰年也是十分丧气,他许久没来过府城,万万没想到价格涨这么多,只能收拾好心思,决定搬家到县城罢。
    该做的打探已经打探清楚,下午时分,曾湖庭还是习惯的翻看书本。书页被他翻过无数次微微起毛,但他现在看书只是想静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