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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只此一次

      “我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逼慕晓枫尽快现身而已。”李北川停了停,一副忧心忡忡模样,两眼满含忧色的看着李航,又低声诱导道,“只要到时她现身,同意将婶母与小玉放回来,你届时再将实情告诉她也不迟。”
    李航眉头皱了皱,淡薄眼眸里似是闪过浅浅意动。李北川看得心中一阵心花怒放,又继续鼓动道,“你是不是还在怀疑那些耳朵与玉足有假?”
    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一脸深有同感的模样,“唉,说实话,我原先也十分怀疑的,但现在,我却开始相信慕晓枫真会做出这些事。”
    说了这些,他倒不作声了,留下空间让李航自己想像去。过犹不及的道理,他自然也是懂得的。
    李航面无表情的听着,这会果然就想到了慕晓枫有多在乎慕夫人这事上头来。
    他原本坚信慕晓枫就算心机狡诈深沉,却也是个珍惜人命的女人。但现在,他该试着从反方面思考这事才行,假如她最在乎的慕夫人身体果然已经差到了极点,她会迁怒到李夫人与李玉身上,这也不奇怪。
    而恰恰,他现在已经证实了慕夫人身体情况极差这消息。
    李北川瞧见他眉心越发紧蹙的模样,心下越发喜不自禁。待看见时机差不多了,才又低声语重心长道,“堂弟,你可不能再心软犹豫下去了,再这么被动枯等,到时慕晓枫真狠下心来,婶母与小玉她们缺的可就不仅仅是手或脚了。”
    李航默默瞟他一眼,然后不发一言的转身走了开去。李北川看着他走去的方向,藏着阴毒笑意的嘴角立时扯大了弧度。
    待看不见李航的身影,他忽地朝某处打了个手势,然后就有人悄悄尾随在李航后面。
    李航心里虽然动摇,也打算接受李北川的建议往阵法中添一些东西,不过他加东西可不打算让李北川的人插手。
    默默的却动作利落的往阵法中添加一些加速里面的人痛苦却不会伤人命的东西后,他就沉着脸继续回到了慕府大门外等着。
    李航终究是在寺庙中长大,个性终比不上李北川这样的人狡诈。他哪里知道他改变阵法添加东西的时候,李东海也命人往阵法中添加了别的东西。
    李航压根没有料到,李东海后面那几辆马车中,竟然也暗中有人也懂阵法的。虽然那人对奇门遁甲之术没有他精通,却也是个中好手,又挑在他亲自改动阵法的时候出手,李航压根一点也没察觉出异常来。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只一会功夫,慕府里面就有几个下人相继奇惨的死了。
    阵法可以隔绝慕府的人进出,但外面的人却还能隐约听到里面的动静。
    只一会功夫,李航就听到有人惨叫的声音,正一脸凝重的想要察看阵法时,忽听闻街头一端传来了单调而让人惊心的辘辘马车声。
    李航与其他李家人一样,都对这突如其来的深夜里冒出来的马车声紧张得绷起了心弦。
    一会之后,就见苍茫墨色里,有一辆华贵极致的全车皆用沉香木打造的马车缓缓驶了过来。
    那低调又奢华的车体,就像一头无声无息冲破黑暗劈裂时空而来的猛兽一样,虽然此刻它还安静的收着利爪,但谁也不敢小瞧它这模样。
    因为在京城混的人,就没有人不知道这辆尊贵无匹的沉香木马车代表着什么。
    华致的锦缎帘子缓缓挑开,一张风华潋滟的冷清面容没有丝毫表情的呈现了出来。
    他颀长俊秀的身影孤清伫立,此刻冷漠超凡的他看起来就如地狱出来的攫魂阎君一样。
    安安静静往这浓墨夜色中一站,四周空气皆似被他身上散发的浑然天成的气势凝成了厚重寒霜。
    夜风猎猎张扬着他绣着云纹的袍角,然他满头光泽柔顺的乌丝却服帖的垂于肩后,只余束着乌发的金冠在黑夜暗光里跳跃着让人心惊的幽幽暗芒。
    李北川自看见黑暗中那尤如暗夜幽灵一样出来的沉香木马车,就知道要坏事,可这个时候,他就算想躲避也来不及了。
    楚离歌下了马车,弧度美妙天成的薄唇紧抿成好看一线,也不说话也不往李北川与李航望过去。
    只静静的往黑暗中那么一站,他目光平直,神情平静至冷漠。
    似乎没有看任何人,却又似乎将所有一切都收攫眼中睥睨脚下。
    便是这孤高淡漠的随便一站,浑身冷漠冰凉气息便在这黑夜里无声无息往四周迤逶开来。
    李北川略一犹豫,暗下咬了咬牙,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对着楚离歌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恭谨,轻声道,“末将参见离王殿下。”
    还站在慕府大门前的李航,原本突然看见一辆华致的马车驶来,心里正在惊诧莫名。
    然后就突然看到一张同样在黑暗中曾见过的脸,还不待他回过神来,那曾经在黑暗中让他瞧着朦胧却风华卓绝的男子仿佛只是轻轻一挑眉梢,四周的空气便似完全被他那强大的气势冷凝成寒霜一样。
    再然后,就听闻李北川一声毕恭毕敬的离王殿下。
    这一声离王殿下落于李航耳里,此刻绝对不亚于一道晴天霹雳落在他头顶。
    他无论如何也料不到,那晚在他的院子里,匆匆一见却看不真切容貌的男子,那晚完全以保护者姿势站在慕晓枫身后收敛了气势的男子,竟是京城盛传帝宠极盛且有“鬼见愁”之称的离王楚离歌。
    这一刻楚离歌浑身气势不加收敛的张扬开来,即使李航远远站着,也从心底感受到了无边的压力。
    楚离歌仿佛并没有看见在跟前弯腰作揖行礼的李北川一样,平直孤清淡漠的目光略略一投,仿佛无声扫过了远处还在发怔的李航,又似乎只轻轻落在无尽黑暗虚空中。
    可就是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平和的眼神,落在李航身上,他也不禁僵了僵,背后更是瞬间爬上阵阵寒意。
    李航硬着头皮飞快掠了眼那边姿势僵硬的李北川一眼,平日所见这李北川简直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火爆脾气,没想到如今看见传言中的“鬼见愁”,竟然乖驯得如猫儿一样。
    李航这心头又凛了凛,回过神来,连忙大步流星的往楚离歌这边走去。
    “草民叩见离王殿下。”
    楚离歌依旧紧抿着薄唇,在没有必要开口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轻易开口说一个字。
    只一个平平淡淡的眼神往李航面上掠了掠,也没做其余动作。
    那微微含凉却绝对冷漠尽透压力的眼神扫过来,这无声的压力反比语言更令人心惊胆颤。
    李航额头登时就涔涔直冒冷汗。
    李北川维持着行礼的动作不敢动,李航当然也不敢动。
    楚离歌垂眸,眼角瞥过两人毕恭毕敬的姿态,眉梢似乎隐约露了一丝冷嘲,又似乎什么情绪也没有。
    他略抬眸往暗处看了看,随即李航就听闻再有车轮辗过青石地面发出的单调辘辘声。
    然后,在他低垂的眼角里,在恰好的角度中,他看到了一辆马车在前方停了下来。他不敢抬头,但眼角却带着诧异定定瞟着那辆马车。
    很快,有两个人自马车走了下来。
    在幽暗的光线下,他先看到了倒映在冷清地面上的两道纤长身影。
    “哥哥……”
    凄婉的带着几分颤意的声音轻轻飘进夜风,轻轻送进他耳里。
    这一声再寻常不过的哥哥,此刻落在李航耳里,简直不啻于另一道突然从天而降的惊雷。
    震惊之下,他都忘了自己还在行礼,未得离王殿下允许之前都不能抬头。竟霍地梗直了脖子,两眼瞪圆了往地面那两道纤长身影望去。
    这一望,本该欣喜若狂的,可此刻他只觉得魂飞魄散。
    因长年礼佛而显得纤瘦冰冷的李夫人,与面容凄婉的李玉就站在那辆普通的马车旁,两人正无比复杂的看着他。
    他一眼,就将她们打量了一遍。她们从头发到脚底,全身上下没有一丝零乱狼狈。更没有他怀疑的缺耳朵少腿,这本该是让人高兴的事,然后他目光一转,却从李玉闪避的眼中看到了几分心虚。
    楚离歌仍旧没有说话,只一个眼神继续往黑暗中某处一递,然后李航就听闻“呯呯”两声响在了身后。
    他脸色黑了又白,这会已经忘记了失礼,直接扭头去看。
    就见一个中年文士打扮的男子一脸痛苦的蜷缩在地上,而在这文士身旁,还散落着一大包未来得及处理的药材残渣,与少量已经磨碎的粉末。
    起初,他看见那中年文士,并不知楚离歌此举用意。可当他看清落在那文士身旁那大包药材之后,脸色就陡然大变了。
    脑中灵光一闪,他看了看李夫人母女,再回首望望那文士与药材,终于在瞬间将事情前后因果都联想明白过来。
    他扭头看了眼依旧弯腰躬身的李北川,淡薄的眼眸里忽然闪过浓浓悔恨与淡淡恨意。
    “请殿下宽限一二,待草民先行撤去阵法再到跟前请罪。”一作揖,也不待楚离歌发话,直接迅速拔开脚步往慕府大门走去。
    待李航详细观察过阵法被动了手脚之处,他淡漠的面容再一次呈现了浓浓的悔恨之色。
    不需实地求证,他自知这阵法的威力,更知这种情形下,慕府里面到底会死多少人。
    枉他从小学医,枉师父从小一直悉心教导他立世行善。
    却终因一己私念,而在转眼之间害了许多无辜性命。
    撤了阵法之后,他默默再度回到楚离歌跟前,没有半句推诿的话,双膝一屈就在楚离歌跟前直直跪了下去。
    李北川在旁边仍旧维持着僵硬的姿势,瞧他的姿势完全就像泥塑一样。
    尽管心里一直暗暗叫苦,尽管知道接下来大事不妙,可楚离歌不发话,他完全不敢仗着自己那点军功在楚离歌面前横。更不敢像李航一样私自不管礼法站直起来,无论如何,他在楚离歌面前都是臣子。
    他看见李航片刻就去而复返,还直挺挺的一脸谦卑请罪状跪了下去,心里既觉紧张不安,又觉得无比愤怒难堪。
    可楚离歌楞是当没看到他这个人一样,连眼角也吝于往他这边瞟一眼。
    李航跪了下去,就悔恨难当道,“请殿下降罪。”
    楚离歌眉梢动了动,罪——他肯定会降的,不过,如何处置李航却不是他的事。
    眼角掠过仿佛在黑暗中慌乱不止的慕府,楚离歌心里默默叹息一声。
    那个女人,在右相府待得可真够安心。
    他发觉,自从遇见那个胆子肥了一圈又一圈的女人后,他就变成了天生劳碌命。
    总在不自觉之中,心甘情愿默默为她善后。
    “李航,”明明没有表露一丝愤怒不满,却偏偏浑身散发着浑然天成冰冷气息的离王殿下,终于缓缓开口,说了他在这站了一刻钟后的第一句话,“只此一次。”
    李航无知被利用下,伤害了她在意的人;他可以放过李航一次,以报当年李航师父对他相助之恩。
    但也仅此一次,不管日后李航是无知还是有意,但凡再伤害到她,他绝不会再容情。
    李北川一脸僵硬表情,眼中闪过层层困惑。
    李航以前就认识这人称“鬼见愁”的离王殿下?
    李航听闻这不知前因更不懂后果的话,也是一脸茫然雾水状。李北川这才略略放心,看来离王殿下的只此一次,并不是他想像中的意思。
    可楚离歌不是要放过李航,那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李北川百思不得其解,李航睁大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楚离歌。
    楚离歌淡淡掠了他们一眼,那淡漠孤清的眼神,就如看脚下尘埃一样。
    不是不屑,而是压根没有一丝感情。李航知不知道那个和尚曾对他有恩,一点也不要紧。
    李北川被这样的眼神扫过,浑身都觉得不舒服;而李航在这样淡漠冷清平静的眼神下,却差点羞惭得咬断舌头。
    “李航,”楚离歌再度淡淡开口,目光却落在慕府大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