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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

      厉晟了然地挑眉,领着容悦上前一步, 作揖行礼:
    “皇上, 皇后娘娘。”
    前方是做便衣打扮的圣上及皇后二人, 清凌凌的黑衣着身,圣上面无表情, 威严自若, 只是对厉晟颔首后, 就又垂眸, 仔细地剥着核桃, 扔在皇后手中。
    倒是皇后冲着容悦点头:“侯爷快些免礼吧,里面应在等着二位了。”
    圣上二人摆明了没打算在众人面前露面。
    厉晟也能理解, 点头带着容悦离开。
    走远了的容悦还在回头望,厉晟好笑地觑她:“看什么?”
    “圣上和皇后的感情真好。”她眸子里闪过一丝羡慕。
    厉晟拧了拧眉,一本正经地:“我们的感情也好。”
    容悦一时不知说什么,轻捏了捏他的手, 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想让他收敛些。
    但也不知是不是昨日的事刺激到他了,一路上,果真如同他昨日所说, 两人寸步不离。
    直到了前厅,容悦看到了府上的嫡长孙。
    小小的一团,两个巴掌大左右。
    容悦看得心惊胆颤, 抓紧了厉晟的衣袖,有些迟疑地问他:
    “刚生下来的都是这么、小吗?”
    其实她更想用脆弱来形容。
    她说话的声音极小,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被问话的厉晟眼底闪过一丝无措,稍纵即逝。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么小的孩子。
    哭声那么细微,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
    他想着,也许这是因为长公主怀孕时受了惊讶的缘故,他用一种极其平常镇定的声音说着:
    “不是。”
    至少他们的孩子一定不会这么小。
    他小心翼翼地觑着那孩子大小,心想,洛二公子自幼虚弱,这孩子可能随了父亲。
    既然如此,那他们的孩子,也应是四掌大左右吧?
    他有些不确定地想着。
    容悦狐疑地望了他一眼,终归还是信了他的话。
    无意识间,她的手抚上小腹,眸子里神色微闪,似有些低落。
    有手帕挡着她的手,旁人并未发现她的动作。
    然而另一边的齐侯夫人,余光瞥见她的神色,思绪微动,大致了然她的心思。
    她笑着朝容悦招了招手:“夫人,可要抱了抱阿延?”
    容悦一怔,随后忙忙摆手:“我不会,怕会伤着他——”
    “不碍事,有嬷嬷在,”楚氏笑着:“刚好让他蹭蹭夫人的福气。”
    容悦脸颊一红,明白了她的意思。
    若论蹭福气,她哪有皇后有福气,如何也蹭不到她身上。
    楚氏无外乎是想着让她抱抱孩子,望早日得子。
    虽说这些不可信,可容悦到底是生了一起期望。
    也许呢?
    当初长公主被查出有孕,还是在她梧州的府上。
    期间长公主遭遇了什么,容悦是清楚知晓的,就算如此,她依旧将这孩子平平安安诞下。
    谁能说这个孩子不是满身福气?
    她动了心思,把眸光投在厉晟身上,里面的期盼亮光几乎要把厉晟烫伤。
    厉晟轻笑,抚了抚她额头:“去吧。”
    见她依旧有些胆怯,他说:“没事,本侯在。”
    容悦似乎安了心,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朝那孩子走去。
    楚氏轻柔地将孩子抱给她,刚碰到孩子的手臂,容悦就僵直了身子,无措地望向楚氏。
    忽然肩膀上搭上一只手,容悦心底的慌乱渐渐消散,最后终于归为平静。
    她知道那是侯爷,侯爷就在她身后。
    她小心翼翼地抱过孩子,软软的一团窝在她臂弯里,养了三日的脸蛋不再红彤彤、皱巴巴的,白净可爱,容悦看着他,觉得心底都要化开了。
    就算再欢喜,她也不敢久抱,将孩子还给了嬷嬷,感激地冲楚氏服了服身子。
    纵使这个法子可能无用,可楚氏的心意,她却是记住了。
    一旁的厉晟显然也是知道此事,居然也朝楚氏拱了拱手:
    “多谢夫人。”
    楚氏有些惊讶地看向他,她原只不过是给容悦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没想到这简毅侯竟这般重视她。
    洗三一番礼仪走过之后,孩子就被抱了下去。
    容悦视线念念不舍地跟着奶娘远去,厉晟看得好笑又心疼,却是如何也不敢在她面前多提此事。
    待正厅散了后,厉晟就带着容悦和众人走分开。
    两人在凉亭里坐着,忽然从竹林里传来一声女子慌乱的惊叫:
    “郡主——”
    容悦立刻和厉晟对视了一眼,犹豫不决:“侯爷,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听到这声郡主,容悦就觉得有些头大。
    只因为她有种预感,这声郡主一定是在喊风铃。
    毕竟这诺大的京城,也没有几位郡主。
    厉晟刚要拒绝,那边又传来哭喊声:
    “……快叫府医!快……”
    这下子,厉晟也拧起眉,朝容悦点点头,两人朝声音源处走去。
    容悦二人到的时候,四周已经围了不少人。
    风铃郡主不知是怎么了,整个人倒在丫鬟怀里,额头上涔涔冒着血珠,染湿了一缕发髻。
    抱着她的丫鬟,跪坐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又哭又急地让人找府医。
    而在不远处,呆愣愣地站着一个幼童。
    幼童旁边站着一个手足无措的嬷嬷,正慌乱地望着风铃二人。
    厉晟招来一个丫鬟,才打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得不说,风铃郡主也是无妄之灾。
    那幼童是镇国将军府的嫡长孙,而风铃额头上的伤口就是他所致,他玩闹得扔着石头,嬷嬷原以为这片地没人来,就没有阻止。
    谁也没有想到,风铃郡主会从竹林里出来。
    不管怎么说,风铃郡主也是皇室中人,还是先帝亲封的郡主,就算那幼童无意,那难免其责。
    所以,那嬷嬷此时早已慌乱不堪。
    容悦二人听罢,蹙起眉尖,有些一言难尽。
    风铃郡主本是无辜闯入,又受无妄之灾,怎么说,镇国将军府都是理亏。
    就是这时,镇国将军府和齐侯府的人才到来。
    镇国将军府来的是陆夫人和陆辰,而齐侯府则是楚氏。
    楚氏一看见这情形,就皱起了眉头,有条不紊地让人将风铃郡主抬去客房,再派人去请府医。
    风铃郡主被四个丫鬟小心翼翼地抬起来,她似乎已经昏迷不醒,手臂无力地垂下,露出了半截珠链,在阳光下,亮得灼目。
    陆夫人将幼童抱住,皱着眉头,明显地为这事有些烦躁。
    即使如此,她还是第一时间,带着人朝楚氏道歉。
    毕竟这一偿场闹剧后,洗三礼也不可能再办下去。
    容悦看得出楚氏脸上的笑意都有些寡淡了。
    毕竟对楚氏来说,这两府上的人都不如她的嫡长孙重要,毁了她嫡长孙的好日子,她怎么可能会高兴?
    厉晟和容悦没有再看下去,和楚氏说了声,两人就告辞了。
    回府后,容悦才忙忙反应过来:“小姑姑呢?”
    厉晟全然不在意:“别担心,庄延陪着她,不会出事的。”
    容悦迟疑地点点头,又问:“侯爷觉得,在齐侯府的事情,会善了吗?”
    厉晟将一杯茶递给她,闻言,倒是笑了,说出的话却是斩钉截铁:
    “不可能。”
    “这是为何?”
    看着她茫然不解的模样,厉晟轻微眯了下眸子:
    “近日德亲王在朝堂上可不好过。”
    “更何况,作为德亲王的爱女,她若是无事也就罢了,那伤口伤在脸上,谁知最后会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