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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她目光里全是“难不成你偷吃”的狐疑。
    “你刚才不是听到沈河的声音了吗?”沈稚没跟她拌嘴。
    程睿祎是知道欧阳笙的。毕竟曾经也被评为小花旦,就算在大花旦之争中输了,也不至于立刻跌到谷底。
    这种窘境里初次相遇,问候也只能糊弄过去。沈稚带她去洗脸,沈河到卧室里去找沈稚备用的衣服。程睿祎又一次被冷落,却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关切却帮不上忙地傻看着。
    稍微了解了一下,原来是情伤。
    “她还是要选男人,就因为我是女人。双性恋都是骗子,最后还不是服从于现实。我都去了解荷兰的事了。”欧阳笙哭得歇斯底里,“我实在是不懂,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就这么难?”
    “欧阳,你先拿这个擦一下。”沈稚说。
    “想和真爱结婚为什么这么难?”明明是现实,欧阳笙却好像在说台词,“爱情,太难了——”
    沈稚倚在门边,静静地立了一会儿。
    爱情和结婚,对她来说也是一片盲区。即便在别人看来,她已经是好的婚姻的代名词。
    这类问题沈稚不太懂,心力交瘁地去楼上帮忙找衣服。
    沈河没少进过她卧室,但找东西还是生疏。沈稚快步过去,随意挑了几件。听到他在背后叹了一口气。
    “这也没办法,先把他们送走吧。”沈稚说。
    她有点心虚。毕竟程睿祎是她所在剧组的,欧阳笙也是她的朋友。他们不是真正的夫妻,非得理解对方。
    却因为另一个人被搅乱计划。
    沈稚说:“没法了,等送走他们吧。”
    “没事。”沈河回答。
    “等晚上吧。”
    她的手耷拉着,他去握她指尖。气氛正好,电话却铃声大作。
    沈稚看向沈河,他已经懒得作出反应,而她也面无表情,不带感情地接通。
    “喂。沈稚,”是蓝翘的声音,她说,“我可以去你那里住一宿吗?”
    第24章
    这一个个的。
    偶尔会有人到他们家留宿。有时候是良宜或崇娱的同事, 有时候是合作的后辈。
    如今是新时代,很多夫妻都分房。就算看到沈河与沈稚有自己的房间,也大多不会有怀疑, 甚至还擅自得出结论——这就是夫妻之间这么多年都能维持好感情的诀窍。
    然而, 事实上。
    根本没有的东西要怎么维护?
    沈河与沈稚都心照不宣地绝口不提。
    而关于蓝翘,随着年纪增长,表姐妹的隔阂渐渐减淡, 从相互讨厌的人变成毫无想法的陌生人。
    血缘关系到底是斩不断。与其闹掰、撕破脸, 倒不如相安无事来的省事。
    这是成年人关于人际交往的默契。
    更何况, 有时候还不可避免地需要对方帮忙。
    比如现在。
    沈稚驾车去接蓝翘, 沈河做好晚餐送到程睿祎和欧阳笙跟前。程睿祎不好意思地道着歉,欧阳笙边哭边胡吃海塞, 顺便发表口齿不清的感言:“想不到你做饭这么好吃……”
    “吃完再说话。”
    然后被沈河没好气地骂回去。
    他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坐在沙发上看书。程睿祎好奇地打听了一句,只见沈河将书封面拿起来,是一本严肃小说。
    “沈哥很喜欢看书?”程睿祎说, “好像沈稚姐也有这个爱好。”
    “看不懂,随便看看。”沈河说。
    欧阳笙偷偷检查着他们。
    沈河又说:“你吃完了?盘子给我,我去洗。”
    “麻烦了。”程睿祎回答。
    趁着沈河离开,欧阳笙仔仔细细地看了程睿祎几眼。她说:“你想当他俩干儿子?”
    程睿祎对她就没那么客气了:“你想做我干小姨?”
    小伙子还有两副面孔。
    欧阳笙战术性后仰, 不再理会他。
    沈稚先到了机场,一通电话打过去,才知道蓝翘乘坐的不是飞机。
    她是坐火车过来的, 而且是离城区远的那个站。
    沈稚迫不得已又驾车过去。
    蓝翘所携带的东西比想象中少,只有一只手提包,好像不过是离开家要去街上逛一圈。沈稚看出情况不对劲,却没急着做声。一直到车驶上高速公路, 她才不紧不慢开口:“出什么事了?”
    一句话,已经笃定有什么事发生。
    “什么都没有。”
    蓝翘侧过头,冷冷地,并不打算松口。
    沈稚向来不是自愿充当表姐这个角色的,根本没有多余的想法去关心她,也就不再自找没趣。
    倒是进家门时,沈稚先跟沈河打了一通电话。
    她问:“程睿祎走了吗?”他说:“在等人来接了。”“没怎么好好招待,”她说,“让他白跑一趟了。”
    沈河不否认,但其实并没有愧疚心。
    毕竟也不是他邀请的。
    只不过,这一通联络也就只是保险起见。
    受沈稚的影响,蓝翘对明星不感兴趣。进门的时候,wedfrtyukk;蓝翘自始至终都没多看程睿祎或欧阳笙一眼。
    沈稚找了一间屋子把蓝翘领进去。
    蓝翘素来心比天高,在外面绝对不肯掉眼泪,然而今天不知道怎么的,沈稚倒了红茶进去时,她已经泣不成声。
    红茶香气四溢。沈稚不知道说什么,也懒得安慰她,出去以后,自顾自喝起煮好的红茶。
    程睿祎看到,盯了好一会儿,试探着问:“家里没有绿茶吗?”
    “嗯?”沈稚愣了一下。
    见她不明所以,程睿祎补充道:“因为你不是更喜欢喝绿茶吗?”
    沈稚吃了一惊,低头看看茶杯,不自觉笑起来道:“你怎么知道的?”
    程睿祎静静地微笑,随即说:“秘密。”
    欧阳笙冷不防地插嘴,语气不咸不淡:“什么呀?”
    沈河也不经意地抬起头来。
    “因为片场其实红茶、绿茶和花茶都有,但沈稚姐每次都喝的绿茶。”程睿祎说。
    沈稚怔了怔,她的确是更爱喝绿茶。丁尧彩对她的牙齿有点过保护,一直对茶和咖啡都警惕,在片场,她总忍不住背着经纪人多喝几杯。
    然而,她没想到这种细节会被人关注到。
    “被你发现了啊。”沈稚笑着说。
    欧阳笙若有所思,回过头锁定沈河,突如其来地发问:“你怎么看?”
    沈河在看手机,猝然抬头,皱着眉反问:“什么?”
    不等别人解释,他已经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原来她爱喝绿茶。”沈河风轻云淡地说。
    说完他又低下头,继续专心致志地用手机。
    程睿祎默不作声,将一切收入眼底。
    欧阳笙忽然相当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又怎么了?”沈河嘲笑她。
    “难道这就是真爱吗?就算遇到这种事也不会吃醋,”欧阳笙说,“难怪我结不了婚。”
    欧阳笙伤心到极点,忍不住把自己和女友的相识经过和相爱细节都倒出来。沈稚为她的鲁莽无语,沈河漠不关心,程睿祎万万想不到故事里的是“她”不是“他”,也就囫囵吞枣听下去。
    她连声哀叹,看起来好像是真的感到无比烦恼。沈稚望着欧阳笙,一方面觉得有些同情,另一方面也微妙得难以言喻。
    他之所以不会吃醋,仅仅是因为他们不是真正有感情的夫妻。
    这一回,沈河不再抬头,只淡淡地说:“这跟结婚有什么关系。”
    内招做艺人助理这一行,程睿祎的助理必须承认,程睿祎是他为之工作过最难对付的雇主之一。
    平时动辄乱恶作剧,喜怒无常,又尤其喜欢招惹女性,听说还在团体活动时期就和粉丝私联——
    种种恶行,着实不是什么省心孩子。
    但另一方面,又总让人觉得有点可怜。
    年纪轻轻就出道做童星,一度被说成是伤仲永。进了培养偶像的公司,勤勤恳恳练习那么多年,却一朝被挤出出道组。年纪大了,失去机会,眼看着梦想就要破灭,上选秀节目和人浴血奋战才换来今天。
    然而,最近,这个坏小孩老实得令人有点毛骨悚然。
    老老实实背剧本,老老实实在剧组待着,老老实实向前辈请教。
    这性子转得叫人措手不及。
    所以才叫人忍不住更加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