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越只想安静吃顿饭，懒得多跟梁业勇废话，如果梁七少待会能过来，就让梁七少来处理梁业勇。
    曹越回到店里的时候，两人要的菜都已经上来了。
    老板觉得既然曹越和陈淡妆不愿意走，那就赶紧吃完东西走人，别留在这里给自己添麻烦，所以这一桌的菜上得格外快。
    陈淡妆夹起一筷子红焖羊肉，闻了闻，感到扑鼻的香，随后小口的吃了起来。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不该问的问题不要问，早就已经见识过了曹越的身手，所以见曹越回来也不问那个梁业勇去哪了。
    倒是其他客人都投过来疑惑的眼神，还有故意高声说了一句：“看来是谈妥了，人家回去拿钱了。”
    很显然，饭店里的人始终在观察着曹越，曹越和梁业勇一起出去，只有曹越一个人回来，所以有食客怀疑梁业勇是去取钱了。
    让曹越没想到的是，这话刚一落，整个饭店里的其他食客就骂开了。
    这些食客或者骂曹越不是个男人，或者怀疑曹越是小白脸靠女人吃饭。
    当然也有人骂陈淡妆，说这个女人不知自爱，瞎了眼找了曹越这么个男人。
    曹越和陈淡妆浑然当做没听见，安逸而温馨地吃着两人并不浪漫的晚餐。
    大家见到这对情侣反应漠然，继续骂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慢慢地就没了骂下去的兴趣。
    不过，曹越表面淡然，实则还是很惊讶，这个年代的人虽然不乏公正，却还是少有羞耻之心。
    在三百多年前，倒是也有不成器的男人，欠下了一屁股债，不得不把老婆卖去青楼。
    没想到这类事在这年头竟然这么多，让女朋友出去卖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你只有自行车，买不起宝马让女朋友坐进去哭。
    曹越吃过了饭，正要招呼服务员过来埋单，有一个人惊慌地跑了进来：“死人了……我车底下有个死人！”
    正哥饭店的人都被惊动了，还有好几个人从包间里跑出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有一个中年男人满脸通红，腆着个大肚子，身上歪歪扭扭披着警服的人，抹了抹嘴，醉醺醺的问道：“慢慢说……到底咋回事？”
    “我刚才去取车，刚把车倒了出来，就发现有人躺在我车底下……我喊了半天，他也不出声，身上凉冰冰的，我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哪来啊，也不知道怎么钻到我车底下的，我停车的时候他可不在……”司机结结巴巴地解释起来，毕竟人是躺在他车子底下的，要是不说清楚，怕是脱不了干系：“警察同志，我可没有撞过人啊，警察同志，这事和我可没关系。”
    那个胖警察打断司机的话：“行了！行了！先别说废话了，人在哪儿？”
    “道……道边。”
    “既然出了人命，我们需要进行调查，案子没有调查清楚以前，谁也不许离开。”胖子警察对着饭店里的食客们吼了一嗓子，随后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的，外面赶来了几个男人，跟胖子警察打了声音招呼后，就堵在饭店门口。
    他们不让店里的人出去，谁要是敢出去就认定为犯罪嫌疑人，当然也不让别人进来，这饭店是不能营业了。
    胖子警察带着人来到现场，发现躺在地上的人竟然是梁业勇，登时就火了。
    胖子警察马上吩咐道：“赶紧的，打120。”
    胖子警察这一嗓子吼出来，比大夫还好是，梁业勇竟然幽幽地睁开了眼睛。他嘴唇干裂，无力的喊了一声：“汪……汪局……”
    一句话还没说完，梁业勇又晕了过去。
    “真是岂有此理！”被称为汪局的，就是那个胖子警察，他恨恨不已的道：“竟然有人敢公然挑衅警务人员的尊严，我们在这吃着饭，跟我们有一起吃饭的人竟然被打劫了。外面的人都说广厦治安不好，我们身为警察也很惭愧，连自己的朋友都保护不好！”
    这位汪局虽然话说的义正辞严，但在周围人看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儿，很显然这位汪局自己就是行业败类。
    一个正直的警务人员，当然也免不了有朋友应酬，喝多了酒也是正常的，但肯定是便装。
    哪里有随随便便把外衣披在身上的，首先着警容警貌就不合要求，就算是没喝酒，这种形象也是有问题的，可以看出来这位汪局素日为人也不怎么样。
    让曹越有点好奇的是，这个汪局看起来有些来头，而梁业勇本来是个混子，也不知道梁业勇怎么会有机会认识汪局。
    只是其他食客听到这番话就有些愤怒了，可又不敢和警察对着干，只能耐人寻味的看着曹越。
    毕竟，曹越把那个梁业勇带出去，然后一个人回来，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些什么。
    曹越对汪局好奇，很快的，汪局对曹越也产生了好奇心。
    有人附在汪局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时不常还用目光乜斜曹越，于是汪局直接来到曹越身前：“你知道不知道是谁干的？”
    曹越摇了摇头：“不知道。”
    汪局看着曹越问道：“刚才有人看到了，你和受害者一起出去过？”
    曹越笑着反问道：“受害者？谁是受害者？”
    汪局有些火了：“受害人叫梁业勇，有很多目击者看到，你曾跟受害者一起出去过！”
    “哦，就是那个拿着钱，说要包我女朋友的家伙啊？” 曹越眼睛若有所思的盯着汪局打量，恍然大悟的问道：“他刚才说，要找两个老妹儿陪他朋友喝酒，你就是他的朋友？”
    汪局脸色一僵，万万没想到梁业勇竟然这么口没遮拦，搞得自己被人落下了话柄。
    “别狡辩，我不知道什么老妹儿，也不知道什么陪酒。”汪局不愿意在那个话题上纠缠，赶紧转移开来：“你和受害者出去，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你最好老实交代！”
    “他说要包养我女朋友，我就开个了价，然后他说要去问问朋友……”曹越当然明白汪局害怕讨论这个话题，拐弯抹角把话题又绕了回来：“你到底是不是他朋友啊？既然他要问朋友的意见，应该去找你了才对啊！”
    汪局一张脸红的都快能拧出红墨水来，不敢再跟曹越继续对话，只能对手下的人挥手说道：“给我把他们带回局里！”随后他随手又指了几个食客，说道：“你们也跟着去局里录份口供！”
    汪局挑人根本没有目的性，只是随便指了一指。
    那些被指中的人哀声怨道，不敢指责汪局，只能把怨气向曹越发泄。
    曹越从皮夹里掏出两百块钱，丢在桌子上后，对着老板喊道：“老板，结账。”
    然后，曹越拉起陈淡妆的手，抱歉的说道：“我们很忙，赶时间，就不跟你回局了。”
    汪局一瞪眼睛：“你要拒捕？”
    “拒捕？”曹越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凭什么抓我，因为我没把女朋友卖给你，你就要逮捕我？”
    汪局的嘴角不停的抽搐着，恨不得拔枪干掉这个混蛋。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曹越呵呵一笑：“能不能出示一下你的警官证？”
    汪局被提醒了，立即掏出警官证，在曹越面前亮了亮：“我是市警局副局长汪志海，你现在涉及一起故意伤害案，希望你能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这位汪局从刚一露面，说的话做的事，就没有一样符合警方纪律。
    直到他出示证件这一瞬间，说的话还算是比较上道，挑不出来太大毛病。
    原因很简单，在座的食客很多人拿出手机，开始录像和拍照了。
    这要是被人给上传到网上，只是他眼下这幅形象，都足够被人指摘了。
    现在的执法部门都害怕舆论，跟汪局一起的两个人注意到有食客拿出手机，立即开始呵斥起来：“拍什么拍，都把手机收起来，否则告你们妨碍公务。”
    曹越本来也想拿出手机，把这精彩的一幕记录下来，不过听到汪志海这个名字，眼睛就是一亮。
    张越泽这个人刚出现的时候，高连海曾经跟曹越解释过，张越泽的父亲跟市局某位副局长关系非常好，所以高连海对张越泽多少有些估计，而这位副局长就叫汪志海。
    豹子六虽然是个混子，但是一个混出名堂的混子，赚到钱之后给自己营建起了保护伞。
    这也就是为什么张宾凯不太愿意收拾豹子六，毕竟豹子六也算是有背景的，而豹子六的保护伞就是汪志海。
    以广厦这座城市而言，市警局副局长的级别可是不低了，但副局长有好几位，实际权力上的差别相当之大。
    曹越对汪志海不太了解，只是曾经听高连海说过，这个汪志海的品性不怎么样，在系统内部风评非常差，只是靠着从警多年有足够的资历才混到副局长的位子上。
    只不过，这个副局长却是个闲差，实际上没有什么具体的分管工作，完全就是给汪志海这种人专门设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