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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从今以后,我只爱你

      深秋的寒冷裹着他重病的身子,叫深冬白雪之时都能一件单衣外出而行的沈言璟打了个哆嗦。天色缓缓亮起来,打在窗棂上,给人一种恍若经年的疲倦感。
    沈言璟想,自己或许深得有些喜欢上她了。
    一样的性子,一样的眼神,一样的骄傲。她会的武功她也会,她会的医术,她更胜之。有的时候,他甚至会分不清她是千凉还是宁王妃。
    沈言璟笑,笑自己痴愚。他爱上了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爱的人,他的师姐宁王妃,沈季平的妻。
    有时他会想,自己是怎样爱上她的呢?那个脾气不好,生的不算世间绝色,性子也不算温柔的姑娘。明明喜欢却不能宣之于口,他总是想离她近一点,同她好好说上几句话,可最后却变成了剑拔弩张的形势。每到这个时候,沈季平都会来劝架,然后那个姑娘便会恶狠狠地瞪她几眼,转身随沈季平离去。
    他有无数的手段去哄骗那些小姑娘,整个京城之中,属他沈言璟最是风流。可他却总是学不会与她相处。两个强势的人,都不愿让步,都不愿低头。
    她嫁给沈季平,他去抢亲,最后却是一剑挑落了她的盖头扬长而去。她孕吐难受,食不甘味。他背着沈季平偷偷地给她送一筐桃子,翻墙而过却被沈季平抓了个正着,叫她落了难堪。甚至是最后病时,他去看她,却给她落了不好的名声。
    那个人啊,就像是无色无味的鸩毒,渗进骨子里,就算是身死也无法忘怀。
    “咳咳……”沈言璟扶着床头,撕心裂肺的咳起来。太阳已经跃上墙头,洒扫的丫鬟也开始活动,清扫着这个冷清的毫无人气的院子。
    在几日前,这个院子还不是这样的。
    孤独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磨人的东西,一直是一个人并不觉得难忍,可若是某一天,有一个喧闹且不省心的人恣意的闯进这个安静的世界,那这一切都不一样了。
    沈言璟突然想起了陆千凉,宁王府的初见,他一眼望进了那双眸子,同师姐一样的眸子。她啊,从来都是喧闹的,能将整个千府搅得鸡飞狗跳。似乎是在她进了宫的那天开始吧,原本死一般的宁王寝宫变得不那么冰冷了。
    她靠在软榻上痞痞的唤他宫中宫女为小美女的时候,她坐在院子里,一边儿看着闲书一边吃葡萄的时候。她学不会琴,一个人别过脸去赌气的时候。
    沈言璟突然意识到,自从有了她在身边,他便不会时时想起那个折磨他的人了。如果说,那个人是鸩酒,她千凉便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解药。
    京水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床前,端上一杯温水。沈言璟接过,饮了一口下意识的问道:“千凉呢?”
    京水面无表情的回答道:“千小姐清晨离开皇宫朝着午门去了,若算脚程,此时应该已经到达午门了。”
    沈言璟执杯的手一顿,随即又想起,昨夜她已经向他辞行了。
    “她走的时候可曾说什么?”沈言璟问道。
    “不曾。”京水答,沈言璟闻言,眸子里的光缓缓地沉了下去。京水沉默了一阵,又道:“千小姐走时带走了王爷送的琴。”
    “你说什么?”沈言璟起身的动作一急,扯到了前胸处的伤口,无力地倒回到床榻上,一阵咳嗽。
    京水紧忙帮他拍背:“千小姐走的不快,王爷若是想见,属下这就去寻她回来。”
    “不,本王自己去……”沈言璟道。
    ……
    宽阔的大路上,早起的摊贩已经开始吆喝。陆千凉背着琴,跨坐在马背上,缓缓地向着午门处行去。
    秋日的晨露冰冷,握着马缰的手指都冻得发红。她抬眼望了望天,叹了口气。
    陆千凉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被沈言璟惯坏的孩子。
    若是以前,她最大的梦想便是鲜衣怒马仗剑天涯,可今日,不知是天气冷还是没睡醒怎么的,她竟有些怀念御膳房做的糖醋排骨,宫中小美女们调笑着的笑脸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温柔乡是英雄冢!她乃是志在天下的人,可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沦陷。
    陆千凉很不想承认,自己嫉妒了。明明应该是自己的东西,却被离月夺了去,她根本不配。若是没有离月,她与沈言璟是不是已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这么说也不太妥。
    陆千凉给自己的定位很明确,她是一个有夫之妇,她的夫还是个世间少有的好男儿。可他们折剑山庄走出来的人,三观都不怎么正。
    比如说陆千城,自己的妹妹挨欺负了,还要什么规矩?直接上去群殴啊!再比如说她,喜欢就喜欢了,为什么藏着掖着啊。就算是有夫之妇……那还真需要藏着掖着。
    陆千凉甩了甩头,既然都出来了,还想那么多干嘛。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回去太没面子,不如先去穆王封地祭奠一下沈宣,再去折剑山庄看望一下父母兄长的坟茔。
    此时已过五更,无门早已洞开。
    她夹了夹马腹,胯下骏马一溜小跑,颠儿颠儿的向前跑去。身后隐隐有马蹄声传来,急切的好像是战场上激昂的鼓点儿。该不会是沈言璟追来了吧?不可能,他正病的有进气儿没出气儿,怎么可能骑马出来拦她。
    真是痴了,陆千凉笑骂自己一声,牵了牵马缰给身后的人让路。一阵疾风掠过身边,只见一匹高大的棕黑色骏马从身侧掠过,恍似裹挟着边疆的风沙。
    背后一沉,紧接着,一双手摘了她背着的琴丢出去,一双手臂从身后紧紧地揽住她,那怀抱冰冷,带着打马疾驰的风沙味道。陆千凉蓦地怔住,呆愣在马背上,不知所措。
    那双手臂抱得很紧,似是要将她纳入血肉之中一般。修长的手交握着,细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沈言璟将额头抵在她的颈窝处,声音闷闷的,却带着叫人不能拒绝的诱惑之感。
    “千凉,陪我回去,好不好?从今以后,我只爱你,我确定。”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