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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刺杀孟贺

      “啊……”怀抱琵琶的歌姬面上溅血,一声惊呼破口而出,怀中的琵琶摔了个稀巴烂。陆千凉手中长剑自孟贺的胸口抽处,剑锋与血迹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瞬时停在了歌姬的颈侧。
    孟贺一身衣袍染血,长剑捣碎了他的心脉,眼看便是不活了。陆千凉也不同一个将死之人浪费时间,提剑便要将那女子斩杀掉。
    那女子一看便知出身风月,身上带着浓重的脂粉气,但常年见惯了大人物也是个极慧之人。她见陆千凉长剑指向自己,紧忙扑通一声跪下扣头道:“壮士莫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只是个弹琵琶的歌女,壮士不要杀我啊。”
    歌女也是人,到底罪不至死。陆千凉面上蒙了面巾,一身夜行衣掩住了身形,量她也认不出自己,索性一个飞掠而出,不再同她计较。就在这时,一道同样的黑色身影自房梁上跃下,提剑而出挡在了她的面前,出剑便是狠毒的杀招。
    梦贵妃向陛下讨来,保护太常寺卿的暗卫!
    陆千凉是第一次杀人,长剑入肉的感觉,她一生一世都忘不掉。抽出长剑时喷射道夜行衣上的血迹尚且温热,她却全身阴冷,握剑的手颤抖的几乎拿不住剑。她的剑术当是这世间至强之一,可此时此刻,却连一名再普通不过的暗卫也抵挡不了。
    手中长剑几次险些脱手,人声与火把的光亮也越来越近。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陆千凉望着尚且染血的长剑几欲作呕,眼前更是压抑不住的重重黑影。手臂已经提不动剑了,眼看着那暗卫提刺而来,陆千凉向一侧飞退而去,那锋利的剑锋却宛若流光一般急掠而来,划破了她的右臂。
    霎时,血光翻涌。雪亮的剑尖再一次刺来时,陆千凉几乎是绝望的闭眼。同一时间,手臂被人抬起,剑刃与那长剑相格,震的她手腕儿发麻。身子被人揽着拖出了孟府,几个飞掠便甩开了身后之人,落在了一道巷子里。
    她几乎是被人粗鲁的丢在地上的,陆千凉双腿软的几乎是站不住,双手也不住地颤抖,倚着墙壁呕吐不止。白日里吃的东西被她吐了个干净,吐过后便是灼胃的酸水。双眼酸涩的睁不开,可她此刻却不得不睁开,生怕一闭眼便是太常寺卿孟贺死不瞑目的样子。
    好一阵,待到胃酸都吐不出的时候,她方才颤抖的撑着墙站起身来。入眼便是一双白底黑面儿的卷云纹云靴,墨色长衫上繁杂的花纹以银丝绣着华丽的花边,裁剪合衬的衬的他整个人窄腰宽肩好不俊秀。
    那脊背好似挺拔的修竹,桃花眼含着怒气,似是下一刻便要将她整个人生吞活剥了一般。陆千凉嘴唇颤动,半晌才沙哑着嗓子吐出一句话:“多谢你救我,我会报答的,也请你不要告诉别人。”
    “他叫你杀人?”沈言璟问道。
    陆千凉不答,矮身捡起地上的长剑捂住右臂的伤口转身便走。沈言璟猛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狠狠地掼在墙上,伸手提着她的领子怒吼道:“我再问你话!是不是沈季平叫你来杀人的!你哑巴了么!”
    脊背撞在墙壁上,一声闷响。陆千凉背上本就没什么肉,此时被他提的双脚几近离地,又是一阵干呕。她双眼发黑,浓重的窒息感包裹的她整个人喘不过气来。
    像是溺水,无法呼吸。她双手抱住沈言璟的手臂,吃力的摇着头。沈言璟一怒,又是将她狠狠地掼到地上,抬手便要打,临近她脸颊的时候却又生生顿住,将手腕扣在了她的咽喉处渐渐收紧:“陆千凉,你怎么就这么贱呢?你难道看不出来沈季平在玩你么!”
    “他让你去杀人啊!陆千凉,孟贺做错了什么?他只是在朝堂上驳了沈季平的几句话你便要杀他!你杀过人么!沈季平叫你来你就来,若是今天我不在,你要怎么办!”沈言璟怒吼着,半晌失力的放开她,亦是无力的瘫坐在地:“回折剑山庄吧,京城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就算是和高九歌在一起也可以。陆千凉,你玩不过他的。”
    空气回归到肺中的感觉叫人几欲落泪,因为失血过多,她的右臂已经渐渐无力了。最初的恐惧感已经渐渐退去,她伸手推开沈言璟,一言不发的向前走去。
    沈言璟声嘶力竭的咆哮:“你还要回去!陆千凉,你迟早死在他的手上!”
    陆千凉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耳边的嗡鸣之声掩盖了外界所有的声音,她现在只想回到宁王府,洗去自己的一身血污,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长剑上的鲜血渐渐干涸,她左手捂住右臂的伤口,一步步行走的吃力。
    身后那人就这样看着她走,临近转弯时,他道:“为了他,你是不是能连命都不要?陆千城的,师父师娘的,折剑山庄师兄弟的,甚至你自己的?”
    “沈言璟,你根本不懂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若是能替他扫除障碍,就算是死也安心了。”她道。
    幽深的拐角处,她转了个弯,孤身一人走回齐王府。巷子深处,他一拳狠狠地捣在了高墙上,顿时骨节溢血。他声音嘶哑:“我不懂么?我懂不懂,你又怎么会知道。”
    明明两刻钟便能走到的路程,陆千凉生生走了一个时辰,一路上磕磕绊绊,回到二人居住的院子已是下半夜。
    沈季平坐立不安的立在廊前大发脾气,侍女小厮跪了一地,只听他声音含怒道:“还没找到!连一个女人都守不住!我留你们有何用!”
    侍女小厮哭哭啼啼,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
    那人一身青衣,明明已经很是急恼,却依旧如画中仙一般光彩照人,一时间,陆千凉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的扑了过去,半个身子瘫倒在了沈季平的怀里。
    “阿凉……阿凉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多血……”他满面焦急:“都愣着做什么!快去宫中请太医!还不快去!”